要死了麼?
蘇小天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不覺得有絲毫的苦痛,甚至不知道現在的自己到了何方,一縷朦朦朧朧的光明,似就在眼前,伸手去抓,卻怎麼也抓不到。♀
那一刻,似乎有一個女子,在自己的耳旁,輕輕地、哭著向他叮囑些什麼……
那墜落下來的晶瑩的淚珠,落到臉上的瞬間,滴答一聲,是否開出了一朵憂傷之花。
是什麼呢?
眼皮竟是這般沉重,多想再睜開大一點,就大那麼一點點,好看看故鄉的方向,把魂兒系在清冷的明亮的月光之上,散在夢牽魂繞的那一方水土中。
睡吧,睡吧……
是呀,醒著難道不是痛苦的開始嗎?
睡了,安靜地睡著,乘一葉扁舟,駛向夢的世界,那里,我就是主宰。♀
好像是死神來自地獄的召喚,黑暗的葬歌,竟是那麼的動听,就像兒時睡在母親的柔軟的懷中,安心地听著母親慈愛的哼著的搖籃曲。
一念沉淪,便與月長眠!
死神笑著,黑色的鐮刀,已臨近蘇小天的眼前,睫毛微微顫抖,眼楮閉上又睜,睜了立馬又閉上,那一抹光明就像天上的明月,看到了,以為就近在咫尺,伸手就可以摘得,到頭來卻是一場鏡花水月。
開合之間,眼皮如山,終于還是支持不住,閉了,這次沒有睜。
沉淪了嗎?
那通向九幽的路上,有曾相識的故人麼?看見了,遇上了,有沒有投以一笑呢,或許這一別,就真的再也見不到了……
「不準你死……不準你死……」
那不知在幽冥世界中飄蕩多久的靈魂,似乎又看見了那縷朦朦朧朧的卻十分溫暖的光明。
他茫然走了許多路,仿佛從世界的這一頭走到了那一頭,千山萬水,只為了尋找被自己遺忘的那一句話。
「不準你死……不準你死……」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該是多麼遙遠的歷史,多麼悠久的亙古啊。
佛說,累世情劫,彈指之間……
恍惚之間,抓住了,一剎那,那道光化作了一位女子,淡黃的倩影,穿過漫漫的風雪,幽幽的投影到他深深的眸子里。
如一朵淡黃的落梅,落在了孤冷的山崖之間,落在了流逝的歲月當中,也落在了此間的少年心上。
少女臉色慘白,顫巍巍地立在風雪之中,剛才那一擊,已耗盡她全部的真元,雖然重創了雪蜘蛛,但也只是重創而已,自己再無可戰之力。
少女回頭看了看蘇小天,滿腔的怒氣,此刻也煙消雲散,想著剛才蘇小天用身體擋住雪蜘蛛護住她的身子時,慘白的臉色竟飛過一抹緋紅,心道其實這人還不壞咧。
「呼~呼~」
一陣腥氣傳來,少女忙用眼角余光一看,原來是不遠處的雪蜘蛛竟然低吼著朝著她過來,也不顧四周長長的尖尖的山石,所過之處,亂掃一氣,甚至俯來,用雪色的巨首頂開。
雖不若初始威力巨大,凶勢威猛,但裂地碎石,還是綽綽有余。
少女頓時沉下心去,一股沉重的無力感從內心深處不可遏制的萌生,嘴角輕輕抽搐了一下,隨即忍住,但片刻之後又動了一下,終于肩膀一抖,哇的一聲又噴出一口血來,這下再也站不住,渾身無力倒在了地上。
雪蜘蛛不多時便接近了少女,向少女吐了一口白絲,少女無力逃月兌,被白絲纏住動彈不得,雪蜘蛛怪叫一聲,似很得意,空谷回聲,清澈曠遠。
下一刻,雪蜘蛛舉起長腿,離少女六尺高度,腿上許多雪色的毛發,腿的下端尖尖的,猶如長矛一般鋒利,如風如電般刺向少女。
迷迷糊糊中,蘇小天抓住了那道光,眼楮睜開了一條細縫,入眼便是一道淡黃倩影,還有,還有,那是什麼!
忽然似想起了一些什麼,蘇小天驚出了一身冷汗,費力的動了動右手,卻始終動不了,冷哼了一下,狠狠咬了一下唇,血從唇間流下,劇烈的疼痛恢復了他一點知覺,緩慢地移動右手,掏向懷中,口中直念道︰
「快點,再快點……」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幅蘇小天曾未見過的圖畫浮現在他的靈海之中,畫上天降無盡火海,威勢滔滔,一位男子,青發飛揚,手上結著無比玄奧之印,一把飛刀,破入蒼穹。
蘇小天在此危急存亡的剎那,也來不及多想什麼,從懷中一掏出刀來,便咻的一聲,飛將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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