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玨兒,你可知道她是誰?不怪你先生生氣,你不听娘親勸阻,執意外出。外面又有大雨,害你先生一番好找,你卻渾身淋透,背著個小姑娘回來了……」
「陌玨知錯了。」
「錯?那你告訴娘親,她,怎麼辦?」
「……陌玨答應過她,不會隨便丟下她。她,迷路了。」
「……」
好吵!這種似近似遠的雜音在耳邊轟轟轟轟作響,讓小爺怎麼睡啊喂!「良落!我記得你沒有說夢話的習慣啊!」我皺著眉,眼楮仍困倦的睜不開,下意識的就沖身邊低聲喝道。去又倍感不對勁,身邊,怎麼會是軟的?我睡的石床呢?被良落夸夸其談,說有助于修行的青石板呢?睜開眼,納入眼底的,是超越了我的認知的景象……小爺我的狐狸洞呢?!由心底蔓延出的手足無措,瞬間把我淹沒,這是哪兒?我呆坐在原地,一動不敢動。忽地感受到了袖子里的半截木頭,思緒一下子噴涌而出,兩個字眼躍進我的腦海︰小白!也就是說,我現在在人界了?
不敢置信的轉了轉僵硬的頭,看著房間里精致的鏤空木雕,被我坐著的矮塌,木稜,房梁……我激動了,有一種老和尚終于出山了的悲涼之感。我拽出袖子里的良木,嬉笑道︰「瞅瞅你家同類,被打扮得多漂亮,啥時候也把你這光不溜秋的小樹枝雕個花看看。」
「她一個人在山上,很危險。」
咦?誰在說話?反應慢半拍的我後知後覺,貌似我剛才就是被這聲音吵醒的啊。我赤著腳,攏了攏衣服,踱到門前,趴在紙糊的窗稜前偷看,模模糊糊有三個人影,憑著印象,感覺到其中一個就是小白,便踹開門,笑得燦爛︰「小白!我可終于來了啊!」
……沒人接話。
小白換了身衣服,依舊是素白色。原本的濕發已經干了,挽在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他依舊淺笑著看著我,微彎眼角,下巴輕揚,背著身後的夕陽,整個人被籠著一層淡淡的橘紅泛金色的光。但是,他跪在那。他的身邊,直立了兩個人,一男一女,一個睿利,一個溫雅。他們兩個同時看著我,目光里都或多或少的含著其他一些東西,那些我從未接觸過的東西,小白也好,良落也好,我從未在他們的眼中接受過這樣的信息。那種感覺,給了我一種距離。我站在原地。
「你,醒了啊,真是抱歉,我們吵到你了吧?」女子感到了自己的失態,對我笑得委婉,「別怕,我是陌玨、就是你喚的小白的娘親。」女子笑得溫柔,走了過來,輕輕扶了扶我的頭發,「陌玨告訴我,他在山上發現了你。你餓了吧?」別怕?笑話,我會害怕你們?發現我?注意事實,是我發現的他好不好?這些都不是重點,我冷著臉︰「你們干嘛讓小白跪著?」在這個對我來說相對陌生的環境里,小白,是我唯一熟知的事物。我在心底里先自私的把他當作自己的私有物。我走到小白面前,皺著眉,展開自己的掌心,想拉起他的手。我不容置疑的命令道︰「起來。」小白仰起頭,無奈的看著我笑笑,沒有發出聲音,用口型對我道︰「阿九,沒關系。」
「小丫頭,脾氣不小。告訴我,你是哪家的姑娘?」一旁的男人突然問我道。我挑眉看著他,怎麼一張正派的俊臉,說出的話這樣討厭。「你又是誰?為什麼讓小白跪著?」
「沒有人要求他跪著。我是他的先生,鮑叔牙。」齙牙?我下意識地去看他的嘴,心中頓生可惜,難道有齙牙啊……鮑叔牙略過我的目光「我已經回答了你的問題了,作為交換,告訴我,你是從哪兒來的?」
看著他一臉的嚴肅,我玩味大起,故意高深莫測的慢慢晃悠到他身邊,直視著他的眼晴,輕啟靈力,使用了魅惑,讓他看著我的眼楮,勾起嘴角,用口型道︰青丘。
他的眼楮出現短暫的混沌,卻又片刻清醒過來,眼底透露出濃郁的震驚。我呆愕,闖禍了。他的定力強大到超乎想象,我的魅惑,失效了。也就是說,從他的表情看來,他,知道了。
這不可能吧?我強迫著安慰自己,知道青丘的,這人間恐怕少有,他不可能會猜出我的身份啊……我強裝鎮定,手心卻不可控制地冒出虛汗。他若知道了,我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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