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掌心通體褐色,泛著濃香的良木,驚愕失神片刻,大腦一頓,下意識伸出手指戳了戳那一小塊木頭,嘴角抽搐幾下,臉色難看的道︰「良落,你不會一直在這里面藏著吧?丫可以啊!小爺險些死了,你丫還敢再在這時候出來露面了?看我難堪很好玩是不是?!」我越說越激動,也越像個傻子。因為,沒有正常人會去捧著一塊木頭大喊大叫。
我喊累了,靜默下來。整個山洞又恢復了死一般的寧靜。掌心里的良木,除了微微泛出的光,再沒有什麼變化。仿佛,剛才那兩聲「阿九」,只是我一個的幻覺罷了。我整個人立馬不好了,渾身一軟,就想把手心里的良木丟出去。虧我待它像個寶,它卻是個垃圾草。強忍著把它丟出去的沖動,在掌心翻來覆去地翻了好幾次去查看,也沒有絲毫能引起我注意的細枝末節。
「阿九。」
又是極輕的一聲,我的神經幾欲崩潰。
正當我感覺是哪個無良的家伙在捉弄我時,手中良木居然升起淡淡薄煙,緩緩匯聚成一個虛幻的人影。縱然是那般模糊不清,但我依舊一眼認出,張開出聲,透著難以壓抑的驚喜和委屈︰「阿良!」伸手去踫那個虛幻的很是不真切的身影,手指,生生穿透了那虛無縹緲的人影。
「阿良……」我清楚的听見,自己聲音里濃濃的失落。
「阿九。時間不多了。」忽然的聲音,使我身形一顫,慌忙抬頭,盯視著良落的虛影。「你現在看到的,是我魂力的化影。我與桑阮交戰,定是死生未知。你護好我的原型,我便有生還的可能。阿九,抱歉,不能再保護你了。不過還好,有陌玨在。就算不能以人形伴在你身邊,但是,良木在,我就在。阿九,離開了這里,找一家古琴店,把我打造成一把鳳棲琴便好,我會,一直伴于你身側。待我,尋你那一日。」話語飄飄渺渺,越來越輕。隨著最後一個尾音的墜。落,那道虛幻的人形,也隨著聲音的消散,猶如香茗之上的裊裊水汽,泯滅不見。跟著一同變化的,還有我我掌心的良木。
原本尚且失落難言的心態,看到手心的良木,不禁說聲「丫的」。原本小巧的良木,隨著光澤的淡去,原本的靈力波動猶如被吸納沉睡一般,再也感受不到分毫,整塊良木瞬間放大,眨眼間就變成了一段到人腰間高的木頭。我的手立馬被它的重量壓的一個不穩,慌忙用另一只手,才堪堪把這段木頭攬入懷中。
我嘴角抽搐。丫的小爺這里還有一個病號不說,又多了一大塊不得不隨身帶著的木頭?當我是是蜘蛛精麼?還能多出倆爪子去應對麼?還是說小爺的九尾能當手臂使?我心中抓狂不已,真想丟掉一切瀟灑回頭一笑︰小爺不干了!
「嗯。」一聲悶哼,打斷了我的想入非非。扭頭,是小白。
他的額上和身體上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臉色很是難看,一片蒼白。但是他微垂的臉上,卻難見痛苦之色,而是微微蹙眉,滿臉隱忍和堅毅。我的心微微一顫,很是無奈的輕嘆口氣,撕下自己衣服的一腳,輕疊起來,在石凹的積水中沾濕,「也不知道是誰把你養出的這樣的性格。疼了,也不知道說出來。」碎碎念著坐到他身邊,把良木橫放在自己的腿上,抬手去擦拭他身上的汗珠。
想著自己剛剛對他不會隨意丟棄的承諾,頗有些調笑的自言自語︰「反正你也沒有听到,那我隨便丟了你也無所謂的,對吧?」話才一出,便感到手下的身體輕輕一顫。心里呆滯一下,坐到他的身前,惡趣味的勾起他的下巴,看著他臉色流露出的方才沒有的難看,不禁輕輕嗤笑一聲,「反正你也沒听到,我把你隨便丟了你也不知道。」他的臉色又更加難看幾分。我拍拍他的臉頰,正想說些什麼,卻突兀的被人打斷——
「公子!」
我詫鄂的扭頭,看清來人後心中一陣不可思議,待反應過來自己的姿態時,臉瞬間一紅,聲音微微顫動的打了聲招呼︰「呵呵,墨歌,墨色。」
石洞外,兩道干練的身影翻身躍進石洞,腰間系著根很是粗的彈性繩子,看著我略略詭異的姿態,同時一個停頓,墨歌冰冷的俏臉更是一紅,慌忙背過頭去,聲音清冷,卻帶了幾分動容︰「雲昔姑娘……公子他……」墨色看著我拍在小白臉上的手,還有被我扒在一邊的白袍,眉角微動,一時不知說些什麼為好。
「放心放心!小白,應該沒事?」我慌忙坐好,抱起身側的良木,一副你們剛才看見的都是幻覺的認真樣子,卻說著極為不靠譜的話。
墨色最先反應過來,動了動嘴,卻什麼都沒說,只是快速閃身到小白身後,手掌迅速的在他背後輕點幾下,按在他的背後,細細感受片刻,再抬眸時,已覆蓋了濃濃的不可置信。「公子。確實沒事了。」這句話,顯然是在對墨歌說的。
被吸收了?我回頭看了看小白,心底一陣放松。真好。沖著墨色點點頭,示意小白就交給他了。
輕身站起,抱著良木走到墨歌身邊,同樣背對著小白,坐到了他的身邊。
墨歌只看著我,臉上的冰冷化為了一片感激。良久,才從她清冷的嗓音中逼出了兩個字︰「謝謝。」我笑著搖頭,「是小白先去救我的。」
墨歌看著我的眼楮,眼眸如她人一般的清寒如冰。她隨著我一同攬膝坐下,側著頭,凝視著我。始終一言不發,並沒有問我任何事情。
若換做我是她,此刻定是滿月復的好奇。她沒有問我為何我們跌下這萬丈懸崖,卻依舊活著;沒有問為何我會拉著小白,進入這個山洞;也沒有問,我怎麼會是以那樣令人遐想的動作被他們撞見……
我正被墨歌看的心里發毛,她卻微微扯起唇角,竟然對我綻放出一個很輕的笑容。我呆看著她,一時間不知該做何反應。她的笑容,很淡,也很是清麗。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她笑。
「我想,或許我明白了公子為何會這樣待你。」她笑了一下,便別過頭去,不給我問的機會,「公子隨你跳下時,我和墨色都慌了主意,也只能這樣,一寸一寸細細尋找。這里的火光,為我們指明了方向。」墨歌難得的對我說了很多,語氣忽然低了下來,「雲昔姑娘,良落公子……」
「沒關系,死不了。」我看了眼懷里的良木,苦笑一聲,也只能這樣回答。
墨歌點了點頭,沒听出我話里的真意,只以為我在開些緩和氣氛的玩笑話。
「姑娘,可以離開了。」背後,響起墨色的聲音。他已經把自己的外袍給小白披上,扶起他,沖著我和墨歌說到。
「我們去哪?小白還沒醒呢啊?」我疑惑不解。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公子已經沒事了,不用多久便可蘇醒。相比起來,公子的安排更為重要。我們,必須立刻到齊國去。」
我心中一動,又是,齊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