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內略有些昏暗,里面裝飾低奢,青銅朱雀台上燃著價格不菲的長明燈,房間內飄散著淡雅的幽香。牆上,小案上,隨處可或是古樸,或是華美的古琴。
我左顧右盼,眸光流轉。眼尖的發現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在那櫃台內側,竟沒有老板坐鎮?不禁在原地轉了一圈,四處張望。
「姑娘,可是需要些什麼?」突兀的,一個清揚的聲音響起,我竟听不出傳來的方向。清脆動听,猶如玉佩撞鳴。我眯起眸細細找了半天,才看到在側廳的一個幽暗靜地,重重珠簾遮掩,還覆了幾重白紗,在長明燈的籠罩下,勾勒出一個淡淡的人影。我盯著他,能感到他友善的笑笑︰「姑娘?可是需要琴?這琴閣主人外出,在下因喜琴在此,兼做看店之事。」那人聲音清婉,听著十分舒適。
可小爺偏愛雞蛋里挑些骨頭,尤其是愛調*戲一下這些看似溫良,實則不一定有多神經的正人君子。為何我會這樣想?從我第一個調*戲的小白就可以知道了。那總掛著淺淺笑意的溫潤臉龐,誰知道他丫的性格那樣固執,月復黑的可怕。
眼珠微微轉動,故作無辜到︰「丫的又不是個俏姑娘,把自己遮的那麼嚴實干嘛?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那人愣了下,不怒反笑,影子模模糊糊的顯出他的動作︰抬手,舉起茶杯,輕嘬一口香茗,笑而不語。
木門又是一聲「吱啞」,伴隨著外面陽光的灌進,木閣內亮了一下,有些恍惚的刺眼,伴著陽光進入的,還有三個人影。一個略前,兩個一臉嚴肅,跟在他的身後。很是怪異,不甚協調的場面——領頭的笑容謙和,一臉溫潤,跟班的臉色淡漠,一副高冷。
我強忍著笑意,扭頭裝的不認識他。一臉嚴肅的去問那「簾中人」︰「俏姑娘,你會做琴麼?」小白听著我沖著一個角落,叫著怪異的「俏姑娘」,眉角微微顫動一下,抬眼看著那人。
「琴?」那人明顯提高了語調,顯然對我的話起了不小的興趣。「敢問姑娘,想要哪種琴?」他在簾後站起身,手拂過原本在他面前案上的一把古琴,沒有刻意的彈動,也是出聲成曲,悠揚如水。
當真是踫到個不錯的地方!我忙興沖沖的解開良木上纏繞的白紗,暗紅泛金的顏色,舒緩溫和的香氣,漸漸在房間里彌漫。
那人明顯的停滯一下,目光灼灼的盯著我懷里的良木。我扯嘴一笑,果然我家良落變成木頭也是個吸引人眼球的。
「棲鳳!我想要,用它打造一把棲鳳!」雖然,我連琴的種類都分不清,也是記住了棲鳳的。想也不想,直接開口。
一言已出,四周竟是一片寂靜。甚至,我略微凝神,就能听見那「簾中人」輕微的吸氣聲。
「姑娘莫不是在開玩笑?」清揚的聲音響起,已經透露著有些壓抑的震驚。我不解,才扭頭去看小白,問他︰「棲鳳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棲鳳琴。是齊國公所有之物。」小白皺著眉,扭頭看了眼那人,才又對我道,「怕這天下,也就一人擁有,知道它的精細做法。」「齊國公?」我撇嘴,丫的這阿良也太不靠譜!隨隨便便就給我來了一個棲鳳,難不成要我用魅惑操縱了齊國公,讓他親手去給我打造一把琴?
「齊國公又怎會制琴?」小白失笑,我想想也是,一雙沾滿鮮血和生命的噬殺之手,會去文縐縐的制琴養性?想想這場面我就覺得好笑。「會做棲鳳的,是他的夫人。」小白說的輕描淡寫,仿佛是在談論一件無關自己之事。可前提是,齊國公,是他的父親。
「這位公子倒是了解不少。」那好听的聲音帶著溫和友好的笑意,輕輕響起。「想必亦是一個愛琴之人,今日也算我有幸覓的知音。」
「只是略通琴音而已。公子言重。」小白並沒有在對對方透露出更多的好感,也是沒了興致,「阿九,想是這里也做不出棲鳳的。你再換一個,琴,我幫你來做。」不知為何,站在這店中,陌玨總有中怪異的感覺。這種感覺,來自那簾後的人。那是一種,仿佛被掌控的壓迫感。他能感覺到,對方一直在試探著自己。
「不巧。在下正巧會那棲鳳琴的做法。」語氣謙和,在我听來,卻帶著微微欠揍的含義。
我探出腦袋,「你說會就會?」我可不會,隨隨便便就把良木所托非人。
那人也不反駁我,而是伸手撩開白紗和珠簾,輕步起身,反手抱起案上的古琴,頎長的身形便從簾後邁了出來,臉上淺笑,湖藍的華服,整個人一副灼灼之態。我呆了一下,丫的,怎麼那麼像小白?尤其是那欠揍的笑臉!我臉色怪異,扭頭去看小白,卻發現他薄唇輕抿,難得的一臉嚴肅,緊盯著那人。瞬間又忽然扯唇微笑,竟微微躬身行了一禮,身上溫潤氣息大開,一副無害的樣子,給人一種剛才都是錯覺的感受。我不得不佩服他這「豬」扮的已經出神入化。
「兄長。」淡淡的開口,恭順的行禮。我整個人瞬間凌亂,這個剛剛被我戲稱為「俏姑娘」的,是小白的哥哥……
「許久不見。」那人微微側頭,眸中含笑的看著小白。「你的身邊,倒是有這一個有趣的人兒。」說著,他笑著看向我,也是看著我懷里的良木。
「在下公子糾。願為姑娘嘗試做那棲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