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沉選了龍騰客棧住了下來。♀的確是個好地方,地處城南,接近市郊,背山面水,風景秀麗,夜里非常的安靜。射日莊里,陳叔最講究風水,這塊地方,若是讓他瞧見,定是會歡喜半天。清晨,我眼巴巴的看著楚沉上上下下的仔細整理衣冠。他要出門?沒來由的恐懼。我撲上去抓住他的衣襟︰「去哪兒?」
他輕輕的將我的手從衣襟上拿下來,慢慢的舉上去,在臉上緩緩摩娑︰「赴約。」
赴約?什麼約?難道我昨天早走了一會兒又錯過了什麼?楚沉抬眼,對上我忐忑的目光,低聲笑道︰「沒事。之前我留了那個無極翹楚的狗命,讓他帶話給無極門人,今日巳時,在桃花林等我。」
「不要!」我大驚失色,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還怕什麼,是怕他寡不敵眾?還是怕他殺伐太多?
楚沉淡笑︰「你說他們會不會去?」
會不會呢?我迷茫的看著他。
楚沉又笑︰「要是寧墨遇見這樣的事情,會怎樣做?」
寧墨?我低下頭。「寧狐狸?他一定什麼也不做,甚至躲到青樓喝花酒。他老是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敵人既然先發,必定計劃好應對種種變數。在沒弄清楚敵人的陰謀之前最好以不變應萬變。」
楚沉面上的笑容逐漸消失,沉思了片刻,臉上又一次漾起甜美的笑容︰「寧墨難對付。不知道無極有這樣的高人否?」
這個人還真是有些喜怒無常。剛剛笑得燦爛,轉眼斂了笑容,手忽然收緊,對我的手加了一些壓力,我忍不住蹙眉,有些夸張的對他輕聲抱怨︰「痛。♀」然而這個人絲毫不懂得憐香惜玉,手上的勁道更大,骨頭都被他擠碎了。我有些生氣,再不發聲音,只是咬牙忍著。他倒是驀然放了手,低聲咕噥一句︰「寧墨……」
我呆了一下,在他臉上,我分明見到了久違的那種淒冷無助。怎麼了?
正打算尋根究底,他忽然躍到窗邊,臉上飛快的浮過一個冷淡的笑容︰「看來他們並沒有寧墨那麼聰明。有的只是自作聰明。」
什麼?我趕緊擠到窗口,往外瞧去,哇!烏壓壓一大片人!一個個手持各式各樣古里古怪的兵器。我不禁想起寧墨有一次在射日莊開過一個兵器展覽會,由眾多的美女手持各種奇形怪狀的兵器,擺一個姿勢。呃,非常撩人曖昧的姿勢進行展覽。我一直都沒有搞清楚展覽的到底是美人,還是兵器。可是與會者甚眾,光門票收入就很可觀。寧墨一向深諳賺錢之道,擅長出奇制勝。
然而這幫人氣勢洶洶,神情激憤,顯然不是過來展覽兵器。我嘆了口氣,幽怨的看了楚沉一眼。才過了幾天消停日子,又跑去招惹什麼無極的人!急匆匆的奔回房間,听見楚沉問︰「怕?」
我百忙之中搖頭︰「換件男裝。」
「男裝?」楚沉的聲音顯得很意外。
我悶悶地說︰「穿著長裙蹲個弓步都要摔跤!更不要說打架。」
楚沉地聲音忽然遠了︰「打什麼架?好好在屋里呆著,我在門口設了個陣式,他們進不來。」
我忙亂地換好衣服,出門一瞧,人已經不在了。急急的伸出頭往窗外外一瞧,樓下一個孤孤單單的白影子,被埋在一堆雜七雜八的各色人等中間,顯得格外的單薄。猶听見那個非常熟悉所以穿透力特別好的聲音道︰「時間不對,地點不對,諸位搞錯了?」
有人大聲嚷嚷︰「哼!當我們是傻子!去桃花林?誰知道極樂宮的妖孽有沒有在那兒設了伏!龐老大一來報信,我們就派了人跟蹤你們!你這個老妖怪!受死吧!」
那個熟悉的聲音又低聲道︰「想要受死?何必著急?現在辰時剛過,我倒是建議諸位,沐浴焚香,交代後事。」
此言一處,樓下忽然開出了個菜場,立刻響起一片嗡嗡聲,夾雜著個別聲音高亢者的大罵聲,不絕于耳。
我搖了搖頭,鎮靜下來,仔細分辨尚能听清的人話,勉強明白,無極的人得到音訊,害怕中伏,不敢去桃花林。查清楚沉幾乎是單槍匹馬住在龍騰客棧,立刻糾集了數百人將客棧團團圍住,只想著依仗人多勢眾,將極樂君殺掉了事。
我焦慮的張弓瞄準。可是,瞄誰呢?箭筒里的箭就那麼百來枝,一弦九箭,幾下就射沒了,又不能真的將他們射死。正煩惱間,那個白影子周圍的一圈人忽然飛了出去。四周氣壓陡增,仿佛形成一圈氣牆,人群立刻成放射狀後退,退卻速度慢的人在混亂中軟倒在地。
我發了發呆,放下了弓箭。只見那人很瀟灑的微笑負手,無數的暗器刀劍向他飛過去,都在離他一丈開外化為齏粉。我咬了咬牙,這個笨蛋!姿勢倒是擺的很漂亮。可是寧墨說,柔不可守,剛不可久。設一個這樣的氣牆,應該是很耗費內力的,恐怕還沒有等到這個笨蛋殺盡敵人,自己先累趴了。
果然那些人都遠遠的退到安全距離,只是不斷的將刀槍棍棒向楚沉擲過去。楚沉似乎絲毫沒有覺察對方的陰謀,只是悠然靜立,長袍輕輕迎風飛舞。
我暗自嘆了口氣,撫過傳家寶嘯天弓的弓背。幾乎跟我一樣高的長弓,上好紫杉木的弓背,虎筋制成的弦,射速和穿透力都非常的驚人,幾乎是無堅不摧。配上特制的黑翎穿雲箭,不知射殺過多少武林高手江湖豪杰,呃,當然,是在我的父親和祖父手中時。傳到我這一代,漸漸式微,我的臂力明顯的比他們小,膽量似乎也小。以致于到現在一個人也沒有殺過。
不過,我握拳仰首,閉目向天,感受到父親的血液在我身上沸騰嘶喊,沒殺過人不等于懦弱,真是面對死神我也絕不會膽寒。我睜眼,叫了一聲︰「我來了!」呼的一聲跳出窗外。
楚沉微微抬頭,臉上浮現出一個淡淡的有些無奈的笑容,我甚至似乎能夠听見他輕輕稻息一聲,忽然沖天而起,一下子捉住我的雙腳,將我倒提著竄進了屋。
嗯?這是怎麼回事?我頭向下被他拎著,滿腦的昏沉,滿心的委屈。「放了我!你要干什麼!」
他沒有放我下來,依舊提著我,低聲問︰「你要干什麼?」
我更加委屈︰「幫你打架啊。」
腰上被人輕輕一托,整個人翻了半圈,一陣眩暈,沒能保持平衡,一下子栽倒在他懷中,干脆賴在那兒不起來。「你笨啊!連人家的衣服角都踫不到,在那里白運什麼功?想累死自己?」
楚沉嘆氣︰「不是就想賣弄一下深厚綿長的內力。嚇死他們不是更加省力?」
嚇死他們,這麼容易?我狐疑撢頭看他,看著他一臉的曖昧,半真半假,似笑非笑。
然而外面似乎沒有什麼大的動靜,那些人總不會就這樣放過楚沉?我實在沒忍住,伸頭向窗外瞧去,屋外,無數的灰衣人潮水一樣涌過,已經將之前那烏壓壓的人群包圍,穿插,切割,屠戮……
形勢已經大變。我呼的轉身,面色發白︰「你……」
楚沉神色不變,臉上猶帶笑容︰「龍騰客棧本是極樂宮的一所聯絡地。他們自以為聰明,以為不去桃花林就能夠躲過死亡。誰知,算來算去還是墮入彀中。」
「放了他們吧。何必多生殺孽?」自然不能讓別人傷了楚沉。可是,要那麼多人死,我無法硬下心腸。
楚沉垂目︰「早說過。殺人償命,逃不掉的江湖命運。極樂宮的弟兄不能白死。我若不能為他們作主,大家會寒心。」
我再次奔到窗前,滿目血腥,滿目瘡痍,無法卒睹。我痛苦的閉目,咬牙,再次騰身躍下樓去。
寧墨老是說我愛逞匹夫之勇,為人過于沖動,不會審時度勢。我想這是真的。跳下去之前似乎只是頭腦一熱,眼里再也沒有其他,跳到空中我就開始後悔,無極門人正在負隅頑抗,空中正是斷手與刀劍齊飛,暗器共春花爭艷。
于是非常倒霉,還沒有等我立足腳跟,胸口一痛,接著左臂上又是一痛,好似被小螞蟻咬過,真個身體慢慢的開始發麻。
中了毒針!我再無力支撐麻木的身軀,圓睜雙眼,緩緩的倒在地上。
唉。下次一定看清楚形勢。免得,出師身先倒,常使匹夫心惻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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