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爾山是庾爾山脈的最高峰,山石嶙峋,坡高路陡。
到了那里才知道,那個石室在對面的十數丈之遠懸崖中間。
當機關啟動,石門打開時,可以從這邊的懸崖借助外力躍過去。
我奇怪當初那個石室和那些機關是怎樣建造的。
楚沉告訴我,這個石室由原先的山洞改造成,很久以前就存在,隨著時間的推移,滄海桑田的變幻,這里的地形完全改變,這個石室就變成孤懸在懸崖中間,原先兩處懸崖間有鐵索橋相連,邢風藏寶後毀了它。
刑風臨終時估計已經瘋的很厲害了,竟然會選中這樣見鬼的地方安放他的寶貝,還將鑰匙分成兩處,耗費了極樂宮多少的時間和力氣。
然而若不是他這樣的不正常,也許寶物早就被人攫走,那麼楚沉今日也沒有這最後一線的生機,蕉葉覆鹿,世事無常,皆在于此。
楚沉指給我看那個機關,呈現一字排開的九個小洞。
我深吸口氣,屏住呼吸,張弓搭箭,仔細瞄準,弓弦錚的輕響,九枝箭閃電一樣一排飛出,準確的插入那九個小洞。
懸崖中間,一扇石門轟然打開,光線暗淡無力的照進石門,里面的石柱隱隱可見。
楚沉向對面飛躍,躍到一半,身形微微下沉,叮的一聲脆響,他那個精巧的銀飛爪出手,牢牢的抓住石室里的柱子,借著飛爪之力,他輕巧的躍入石門。
回轉身,對我燦爛一笑︰「小山,也過來。」
我恐懼的看了看腳下萬丈懸崖,再看看楚沉,閉上眼楮,橫了心一跳,身體頓時空空落落沒了著力,恐慌間,覺察到一樣東西牢牢的纏上我的腰,心中一寬睜開眼,瞧見他的溫暖的笑容眩人眼目,正穩穩的往回收他的飛爪。
腰上一緊,我已經站在石洞里,他正扶著我的腰,眼角眉梢都是關心和擔憂︰「怕麼?」
我握了握他的手,點點頭,又搖搖頭,原本是恐高,橫豎他在,也沒什麼可怕。♀
忽听嗖的一聲,一個人影借著掛在懸崖一棵樹上的繩索蕩了進來,一個熟識的聲音懶洋洋道︰「小笛不听話,叫你不要跟別的男人亂跑你偏要跑!回去面壁,打!」
我驚訝的回頭,看見一身深紫色長袍的寧墨,在門口迎風而立,狹長的眸子盡是笑意,嘴角依舊是一抹淡淡的玩世不恭,說不出的風流瀟灑。
「你……怎麼來了?」不要過來壞事!
寧墨咧著嘴笑得歡︰「孫猴子怎麼逃得出如來的掌心?條條大路通寶藏,我知道你們最近辛苦,早早趕到這里等著慰勞你們,我帶了好多零食!要不要吃點?」衣袖輕輕擺動,竟然真的取出一個盒子,打開來,各種酥餅小食,滿滿盛著。
搗亂!現在什麼時候?玩情調也不在這時候!
嗖的一聲,另外一個人影也竄了進來,攔在楚沉跟前,惡狠狠的瞪著寧墨,灰色長衫,面容平淡而熟悉,竟然是那個對楚沉忠心無貳的護法,江政。
寧墨臉上依舊是笑意不減︰「呵呵!真是條忠心耿耿的走狗!一路上跟著辛苦了!唉!這個距離最難掌握!跟近了怕礙著主子尋歡,遠了又怕主子召喚不方便。江護法費了不少腦筋吧!」
我橫了寧墨一眼︰「你不是也跟著?也不學學人家的眼色?最不該出現的時候跑出來煞風景!」原本以為就我們兩人,楚沉得了藥,遂了心意,我們可以……
寧墨回身瞧我,一臉的委屈︰「不是跟著,是追著,一直也沒追上!只好在終點等,幸好萬流歸宗,你們總是要來這兒!」
我繼續用眼楮橫他,就你跑過來壞氣氛!寧墨笑了一下,露出挺有趣的表情看著我,象在看一場戲。
楚沉沒有說話,眉眼冷淡,轉身往前。
一條甬道,幽暗曲折,潮濕逼仄,散發出一種難聞的霉味。
嗤的一聲,楚沉點亮一個火折子,一人當先。♀
我緊緊跟在他身後,听見寧墨繼續笑嘻嘻的說︰「坐享其成就是好!果然是萬事具備!」
差點又想用眼楮橫他,這麼喜歡做一只討人嫌的烏鴉?嘰嘰喳喳的盡說些不著邊際容易引起誤會的話。
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楚沉,不會有什麼想法吧?他的臉在火折子的映照下忽明忽暗,看不清表情,也看不出心里的想法。
一扇石門攔在甬道頂端,楚沉伸手在上面撫模,借著昏暗的火光勘查,取出朱雀令按入角落上一個小小的孔洞,沉重的轟隆聲,門緩緩開了。
我輕輕的舒了口氣,呈現面前的是一個寬闊的的石廳,鐘乳石的柱子,從頂上一直垂掛到地上,細小的水滴從上面沿著石柱緩緩向下流淌,經過千萬年的努力,將那些柱子雕刻成各種各樣秀美離奇的形狀。
世間最強的力量或許就是恆心。
有了它連小小的柔弱的水滴都能夠擁有塑造磐石的力道。
幾個鐵箱子在角落里繡跡斑斑,石廳中間的石桌上,一顆小碗大小的夜明珠幽幽的放著光,將周圍擺放的東西映照的清清楚楚,一個油紙包,一個小箱子。
在那個瞬間寧墨騰身飛撲,直接指向那個桌上的小箱子,身姿曼妙,快如閃電,如同一朵忽然盛開在幽暗空中的紫羅蘭,箱子里面應該就是那傳說中能夠大增內力的藥丸,鳳靈。
楚沉冷哂,袖底銀光一閃,的銀飛爪再次出擊,準確無誤的抓住那個同樣的箱子,嗤的一聲將它收入手中。
一縷帶著譏諷的笑容慢慢浮上他的俊臉,他摘下頸上那把銀質的靈鑰,開啟了小箱子,听他說過,失了心智的刑風在這個小小的箱子里也設置了個小小的機關,沒有這把鑰匙強力開啟小箱子時,機關啟動,那粒寶貴的鳳靈就會灰飛煙滅。
一粒小小的灰黃色的藥丸靜靜躺在箱子里,毫不起眼的樣子,若不是我們歷盡艱辛找到的,隨便往那兒一放,誰有知道它的身價?
或許,很多東西也只有我們費了心思,花了力氣,才能彰顯出可貴。
寧墨大笑了一聲,轉身向楚沉飛撲,一道暗沉的灰影掠過,攔住寧墨飛撲的身形,江政果然對楚沉是忠心一片。
楚沉遲疑了一下,忽然回頭看我,臉上表情陰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什麼,身體有些僵硬。
我有些焦急,忍不住叫了一聲︰「還不快吃!」
昏黃的火光下楚沉的臉色亮了一下,一絲隱隱的快樂慢慢浮上他的俊臉,他慢慢的將藥丸往嘴里送,不知為何動作十分緩慢,身形變得分外凝滯。
心里一緊,出事了,正打算奔過去,黑影一閃,一個魑魅一樣的人影不知從何處閃了出來,鬼鬼祟祟的躲在石柱邊,陰陰的瞧著楚沉。
暗淡的光線下,隱約可見他非常丑陋的面龐,滿臉細小的疤痕,坑坑窪窪的象一粒桃核。
只是五官的大體輪廓和身形有些面熟,我定楮一看,忍不住失聲驚叫︰「朱莊主!小心!」
楚沉動作僵硬的回頭,人已經站立不住,砰的一聲重重的砸在地上,只在那里微微的抽動。
我大駭驚叫出聲,終于還是來不及?還是沒有來得及?
沒等我從極度的驚駭中清醒過來,朱虎呈人影一閃,飛快的撲到楚沉身邊,一把搶過他的藥丸,放聲獰笑︰「小雜種!叫你毀我的嘯義山莊!叫你把我過街老鼠一樣趕來趕去!叫你讓我在江湖上無法立足!看我不踩死你!踩死你!」
邊說便狠狠的踩楚沉的頭臉,,楚沉已經毫無還手之力,瞧不清他的臉,只看到他軟弱無力瞪著,死了一樣動也不動。
江政大喝一聲,撇開寧墨向朱虎呈撲過去,朱虎呈沒有遲疑,飛快向門口逃去,邊逃邊將藥丸往嘴里塞,寧墨輕輕側移一步,攔住江政,大叫了一聲︰「小笛!發什麼呆!」
我幡然醒悟,摘弓在手,搭上九枝重箭,弓弦一松,九枝箭挾著雷霆之勢風馳電摯,飛一般追上朱虎呈的身形,穿過他的四肢,將他整個人挑起,釘在石壁上,立刻成了一具僵硬的泥偶,不能動彈,手還拿著那粒藥丸,離嘴巴只有幾寸。
我飛奔過去,從他手里拿下那粒藥丸。
江政怒吼一聲,轉了方向向我撲來。
寧墨輕松瀟灑飛身,攔住他哈哈大笑︰「人算不如天算啊楚宮主!你喜歡釣魚麼?有的時候,還真搞不清楚是人釣魚,還是魚釣人?還記不記得迷花樓的一幕?你以為你真的贏了嗎?那點小小伎倆,我真會上當?我知道你極樂宮一直在打听刑風寶藏,也粗略知道一些這個寶藏的秘密,就一直讓小笛練一弦九箭,等著極樂宮的人找上門。只是沒想到楚宮主竟然會親自出馬!能夠順利得到鳳靈,還真得好好的謝謝你!」
楚沉安靜瞪在地上沒有一絲聲息,我的心仿佛沉入了千年寒潭,腳筋忽然發軟,踉蹌著奔過去,他還活著,緊閉著雙目,全身上下因為病痛或者其他什麼原因微微的著。
「山芋!」我叫他,他的衣上大片暗色的的血跡,嘴角一縷緋色的血絲,頰上一大塊的青紫,還有髒乎乎的泥巴,是剛才那個混蛋踩的,神色淒惶,面容哀傷,我輕輕的撫模他的面頰,他的眼睫毛微微顫動著,並沒有睜開眼。
我將他扶起,靠在我的身上,伸手掰開他的嘴巴,將那粒藥丸喂進去,他的睫毛又一次顫動一下,睜開了眼,眼神復雜的看我,眼里滿滿的裝著疑問。
寧墨跳腳︰「小笛!你怎麼不送到自己嘴巴里!你忘了你當初練這一弦九箭吃了多少的苦!手指上的水泡起了一茬又一茬!扭了腰在床上躺了幾個月!你忘了自己的病!你再也練不了內功了!你忘了對師父承諾過什麼?」
我閉上眼,忘記了嗎?
沒有,只是,我怎能忍心為了自己內力的增加,奪了他求生的最後一絲希望?
即便是路人都不忍心,何況是他……
輕輕撫模著楚沉青腫的面龐,我低聲道︰「還記得我告訴過你,因為胎里帶來的毛病,我練不了內功,武功一直十分微末,寧墨打听到鳳靈能夠增加內力,治愈我的怪疾。可惜一直苦于不知道得到鳳靈的確切方法,只是听說要打開石門,需要一次性將九枝箭同時插入九個小洞洞,于是一直讓我練一弦九箭,歷盡千辛終于練成。寧墨又打探到極樂宮一直在找尋鳳靈,于是定下這個守株待兔的計策,把我安插到你身邊,好找到鳳靈。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原來你苦苦的找尋鳳靈只是為了保命,我怎麼忍心為了一己之私,壞了你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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