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生失蹤了。♀
其實昨夜他就沒有回來睡覺,以前也有過幾次,墨生傻乎乎的在外面玩的累了,倒在草叢中就睡了。
結果大家雞飛狗跳的找了一夜,第二天他又傻乎乎的出現了,哇哇的叫餓。
所以昨夜墨生的並沒有引起大家的重視,都以為他一定又是跑到什麼地方瞎玩玩累了,反正天也熱了,在外面露宿也不會著涼。
然而到了第二天中午他還沒有回來。
這就有些奇怪了,墨生是個有些弱智的孩子,他不知道忍饑挨餓,餓了必然就會回家找東西吃。
于是陳嬸開始焦急起來,到墨生經常玩耍的地方尋找,想著他是不是忽然發了病或者受了傷,然而,尋遍了大部分墨生能夠去的地方,都沒有。
墨生雖然有點傻,但是這麼多年我們的反反復復循循善誘的教育已經使他牢牢記住不能跑出射日莊,否則就再也見不到他最喜歡的寧墨哥哥。
所以墨生絕對不可能自己出莊。
寧墨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立刻變了臉色,召集了上百名莊丁分批四處尋找,將射日莊的邊邊角角都翻了個遍,沒有墨生的蹤跡,于是大家將搜索的範圍擴大。
我得到消息很晚。
當時陳叔進來向我稟報說蕭然木雨潤跟兩個小幫派的掌門起了沖突,讓我前去勸解。
當場有些發怯,問起寧墨為什麼不去,這才知道墨生失蹤的消息。
當時還沒覺得事態嚴重,只是擔心蕭然他們,慌里慌張的跟著陳叔去了。
還好沖突的不是很嚴重,我謙和有禮的勸說多少起了些作用,加上對方估計也不敢太得罪極樂宮,最終雙方握手言和。
回來的時候發現尋找墨生的莊丁也都已經回莊,各自散了。
我抓住一個人問他是不是墨生找到了?
他竟然搖頭說不知,只是接到命令說回莊散了。♀
當時心里就格愣一下,隱隱的不安象小蟲子一樣開始噬咬我原本就有些忐忑的心。
我問明了寧墨的方向,拔足飛奔
殘陽如血,周圍的景致鍍著夕陽的余暉飛一般的倒退,格外的不真實。
遠遠地看到寧墨的背影,有些無力而沉寂的孑然**,失了平日的張揚佻月兌,在落日下顯得特別淒清。
「寧墨!」我大叫,希望他能夠忽然象平時那樣跳起來,再度張揚的對著我笑。
然而沒有,他依舊有些淒涼的痴立,似乎沒有听見我的叫聲。
出事了。
我拼命奔了過去,離寧墨只有幾步路的時候,他忽然轉身抱住我,將我的頭死死按在懷中,遮住了我的眼楮。
「墨生怎麼了?找到了嗎?是不是生病了?」我在他懷中徒勞地掙扎著想要露出我的眼楮。
寧墨不答,開始拖著我往回走。
我尖叫著抗議︰「墨生到底怎麼了!寧墨!為什麼不說話!他在哪兒!」
寧墨的腳步停頓一下,低聲道︰「……小笛,先回去,過會兒我會帶他見你……」
心里先是一寬,很快又浸入寒潭,寧墨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和濕意。
「寧墨,到底怎麼了?」著聲音問,忽然不敢听到答案。
寧墨沒有給出答案,只是柔聲道︰「先回去……過一會跟你說……」
我沒有再執拗,一直以來寧墨教育我,如果沒能力幫忙,至少不要添亂,雖然我一直沒有做得很好。
其實,那一刻,我已經知道了真相。
墨生,應該已經不在了。
寧墨想要遮住不讓我看的,只能是,墨生的尸體。
無數次,在緊要關頭,在可能出現的血腥場面跟前,寧墨都會把我趕走。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去的,只記得在路上看到別人在說笑,忽然憤怒極了,再想想又覺得無端。
我自己心里悲痛難道要天下人都陪我傷心?
寧墨是過了一個多時辰才帶著墨生回來的。
我伸手撫模墨生蒼灰色的小臉,冷冰冰的沒有一點溫度,但是非常干淨,墨生生前很少這樣的干淨,他老是把自己搞得到處灰撲撲的。
寧墨已經給他擦洗干淨,並且換上漂亮的新衣,那件新衣原本是要等到我行禮的那日再穿上的,可惜他已經等不到了。
我听見寧墨平靜無波的聲音,慢慢向我講述墨生的死因。
被人用深厚的內力直接震碎心脈而亡。
找到墨生的地方離射日莊已經有好幾里路,照理墨生是不會自己出莊的,所以應該是有人從射日莊騙走了墨生。
寧墨拿出一粒牛皮糖舉到我的面前︰「在墨生手里發現的,就是用牛皮糖,騙走了墨生。」
然後殺了他。
我抱住墨生冰冷的小身體,淚水潸然而下。
到底是誰,會這樣處心積慮的殺害一個有些痴傻的孩子?
墨生出生一個原本幸福的平常農戶家,在洪水中失去了父母家人,幸虧寧墨拼死救下了他。
因為溺水時間過長而且受了不小的驚嚇變得痴痴傻傻,寧墨甚至認為這樣子更加好一些。
因為痴傻所以不大記得以前的痛苦,得以平靜而快樂地生活。
寧墨很寶貝他,因而他在射日莊過得無憂無慮。
雖然傻,可是性子好,整天傻乎乎的高興的笑,讓人瞧著也覺得喜氣。
陳嬸照顧的很好,幾乎很少生什麼毛病,陳嬸多次表示帶墨生比帶我輕松很多。
每個人都以為他會一直快樂地生活在射日莊,成為射日莊的一道永遠的風景,雖然這道風景不夠美麗優雅。
然而他竟然死了,被人害了。
生時如一葉無根的浮萍,死了就象一片飄零的落葉。
想不出任何理由。
因為墨生有些傻,跟同齡人玩的機會很少,他們都有其它的正事做。
跟他玩的比較多的是些三四歲的小孩,寧墨問了半天也說不清個子丑寅卯。
好象最後有人看到墨生就是那次我們也在場的墨生跟小倩他們打鬧的那段。
後來,大家都做事情去了,墨生也照例在莊里到處閑逛,然後就不知所蹤。
會有人平日跟墨生結了仇?
誰會這麼無聊到跟一個傻子結仇?
看不慣墨生深受我們的喜愛?
誰又會這麼淺薄到跟一個傻子爭風吃醋?
為了打擊報復寧墨?
寧墨疼愛墨生在射日莊是眾所周知,天下真有這樣殘忍的人,殘忍到去殺害一個無辜的傻子來泄憤?
我不知道。
只有痛心疾首。
若不是所有的客人都已經來了,我肯定是不想再舉辦什麼即位大禮。
可是,沒有辦法,已是騎虎難下。
所以墨生的喪事辦的簡單,很快就入土為安了。
只是我不知道他小小的靈魂,會不會得到真正的安息。
他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在那邊,會不會想念我們,想念射日莊的一切。
寧墨說他不會孤單,因為他已經回到父母親身邊了,不會再受人欺負了。
但願如此。
那日跟寧墨看幾個孩子練武,寧墨忽然醒起︰「小笛,你還記得墨生那日說過什麼話?」
哪日?
寧墨繼續道︰「是不是說過什麼打架的事情?」
打架?
我仔細想想,是了,「好像說兩個鬼在打架。」
寧墨垂首半晌不語。
我叫他都不理我,怎麼了?
晚上陳叔急匆匆的來找我,告訴我一個噩耗,寧墨失蹤了!
眼前一黑,我差點一頭栽倒昏了過去。
寧墨!失蹤了!
我都不大記得自己後來都干了些什麼,好像立刻組織了全莊的人尋找,連貴客居住的地方都翻了個遍,搞得雞犬不寧,當天就有幾個幫派憤怒的打道回府,連夜離開。
顧不上了。
我甚至沒有說一聲道歉,冷冷的哂笑一下,又風風火火的轉身出門,剩下陳叔不停給每個客人解釋。
到了半夜還沒找到寧墨,急得幾乎哭出來。
後來腦子里靈光一閃,忽然想到一個地方。
用盡了全力飛奔而去,寧墨果然在。
寧墨從小就是個非常驕傲的孩子,那時候受了委屈,他當場什麼也不會說,事後一個人會躲到後山一個山洞中悄悄發呆。
那時候父親還在,我也非常小,寧墨還很像個孩子,頗有些任性虛榮,動不動在父親面前撒嬌使氣,有的時候犯起 脾氣來連著幾頓飯不吃,害得父親雄的要死。
後來父親走了,寧墨好像忽然一夜間長大,很快挑起了射日莊的重擔,不再象一個孩子一樣任性使氣,也很少再去那個山洞。
不過還是有,非常委屈失落的時候,還是會去。
我踫到過幾次。
只是那時候已經沒有人再象父親一樣安撫他。
寧墨果然又在發呆。
我慢慢蹲,叫了一聲︰「寧墨!」
寧墨慢慢的回頭,我驚叫了一聲,他的臉上有些的淚痕。
「寧墨!」我訝異的叫他,忍不住伸手去擦他的淚水,寧墨一直非常的驕傲倔 ,從小到大,幾乎沒有看到他哭過,連愁眉苦臉都很少。
「怎麼了?」我將身子湊過去,小心翼翼的問道。
寧墨緩緩抬起頭,苦笑一下︰「是我,是我害死了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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