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是眉峰聚。
念叨著這句話,我直接跑進以前蕭然住的房間。
幾乎跟上次來時一樣。
陳設簡樸,書籍,一小瓶青瓷酒瓶盛著的酒,衣物飾品,尖刀,茶具……很小的一堆,沒有變化。
蕭然走後,盡管涉嫌謀反,楚沉還是以厚禮葬了他。
因為里面死了人,屋子一直空著,沒有人進來過。
我拿起那一小瓶酒,拔了塞子,嗅了一下,倒了一點在嘴里。
冰涼醇厚的液體順著喉嚨緩緩滑下,非常細膩的感覺,在喉嚨里緩緩點著一把的火焰,順著食管一直往下,溫暖舒適,滿口異香。
正如我所料,是冰玉凝香!溫眉。
蕭然一心想要保護的女人,是溫眉。
這瓶酒,應該是溫眉送給他的,所以珍藏的這樣好。
門口 當一聲響。
我一驚回頭,楚沉倚門而立,輕輕的起伏。
「怎麼了?」他低聲問,緩緩走近,親了一下我的眉毛,「招呼也不打一個,獨自從宴會上逃走。」
「是溫眉!」我激動的有些口不擇言。
「溫眉?是誰?」
立刻將那方羅帕拿給他看︰「小山籠輕煙,素胸消殘雪。這兩句詩,其實藏著的是一個名字。小山指的是蛾眉的眉。前人一直說,眉如遠山,溫飛卿也有詩說,小山重疊金明滅,指的也是眉。而,下一句消殘雪三個字,隱射的是個溫字!這是一首語含雙關的詩句,表面的意思是,秀挺的眉毛仿佛是遠山籠著輕煙,潔白的好像是殘雪漸消。實際上,這是把自己所愛的女人的名字隱入其中!」
我深吸了一口氣,總結︰「蕭然愛的女人是溫眉!華山派的溫眉!她曾經一直游說寧墨跟極樂宮作對,寧墨還說她別有用心!果然她所圖菲淺!竟然還跟蕭護法勾結!」
眼眶忽然有些濕潤,那麼在射日莊,被墨生看到跟蕭然一起的人,也是溫眉。
因為他們身份對立,又另懷心思,害怕被別人看到在一起,所以,就殺了墨生滅口。
而老丁叔,因為不幸知道墨生跟誰要過牛皮糖,所以也遭了他們的毒手!
至于,刺我的那個人,是否也是溫眉,抑或是別人,目前還不能妄斷。
楚沉微微皺眉︰「射日莊的事情好解釋,可是,上次的事情卻有些奇怪。既然蕭然要保護的只是溫眉,為什麼他不肯明言誰是暗害我的人?溫眉並不是極樂宮的人。」
我悠悠一嘆︰「這個,就不得而知了。」
肯定還是有一些謎沒有解開,不過,也許找到溫眉,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楚沉微微沉吟,半晌笑道︰「以後再說……小山還是挺聰明的……」
難得他會這樣夸我,不禁有些得意洋洋︰「是剛才金堂主那句‘山是眉峰聚’提醒了我!」
楚沉忽然黑了臉︰「他為什麼說這句話?」
我一愣,為什麼?
這我哪里知道,我才不想管他!
「這詩還是寫得挺有味道,可惜被某人當成yin詩了。」我有些揶揄的看著楚沉,幸災樂禍。
「就是yin詩。」楚沉神色不變。
「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什麼東西要是用色眼去看,當然是滿目**,要是用空眼去看,自是一片高雅……」我甩頭不服。
他淡淡一笑︰「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還要分什麼色眼空眼……」
我撇嘴,哼,強詞奪理,誰不知道他骨子里的,不讓寧墨……
楚沉傳下令去,尋訪溫眉的下落。♀
我也約見了寧墨,告訴他我的新發現。
寧墨破天荒地夸獎了我。
我喜不自勝。終于,為墨生跟老丁叔昭雪沉冤!
剩下的,就是,將凶手捉拿歸案,報仇雪恨!
因為中秋將至。五大堂主都留在總部等著參加中秋佳節的宴會。寧墨因為適逢其會,也在被邀請之列,暫住在極樂宮。
可惜他住的地方很遠,極樂宮千余間房,我跟楚沉居于半山腰的寢宮,而寧墨住在左邊山坳里的一座院子里。去看他,要曲曲彎彎饒好多路。
再加上楚沉顯然不喜歡我去瞧他,每次發現我從寧墨那里回來,臉就要拉長好一會,所以,只好忍痛不去陪他玩。好在這個人生性豪爽,交游廣闊,尤其喜愛結交女子。很快便跟極樂宮宮眾下人打得火熱,更不用說他在那些女人中間的知名度,日新月異。
楚沉這兩日忙的厲害,每日在書房正廳偏廳接見好些人,個個都神神秘秘,小聲的商量著什麼。
直覺又會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情發生。
中秋前夕,他在書房接見兩個生人。
那兩個人,應該是從遠方而來,一臉的風塵之色。
我給他們端茶送水,無意中听見楚沉的聲音,透著絲絲的陰沉︰「……務必找機會殺了他……越干淨利落越好……」
我听得毛骨悚然。端著茶水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後還是楚沉听見了異動,開了門出來,接了我手上的托盤,順帶著安慰我一下。
夜里我緊緊抱著他不肯放手,為什麼我們總是過不了幾日但平日子?就不能象一對平凡夫妻麼?
圓魄上寒空,皆言四海同。中秋宴會上依舊是慣常的一派歌舞升平。
妖艷的舞姬著了的衣衫,盡情扭動者腰臀,在客人身邊穿梭,跟首領們調笑。
眼光滿場一掃,我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全場形成兩個旋渦中心,吸引了一圈圈美貌姑娘。
一個是迷人的寧墨,一個是清俊的金玄。而我跟楚沉的位置周圍,愣是冷冷清清的空出好大一圈的空檔。
「姑娘們都很怕你。」我悄悄的附在他耳邊低聲道。
楚沉微抬一下眼皮︰「她們怕的是你。極樂宮等級森嚴,唯獨在這男女之事上相對寬松,我怕她們糾纏,就放出風去,說你是一只空前絕後凶悍的母老虎,最是善妒,果然女子們從此見我離得遠遠的……」
什麼!
竟敢這樣詆毀我的聲譽!
怒氣沖沖的看著楚沉,正待要發飆,他忽然偏首微笑,眸子里波光瀲灩︰「你難道希望我被別的女子纏住,象他們一樣?」
咕咚一聲,我狠咽下一口唾沫,連同我還沒說出口的抗議︰「算了,我還是,犧牲一下形象吧,」
楚沉輕輕一笑,偏頭親我一下︰「既然他們都明目張膽的同舞姬調笑,我是不是也可以親一下我的夫人?」
臉上微微發熱,我飛快的溜了一眼四周。還好,大家都在高談闊論,沒人注意到我們。
宴會一直持續到深夜,才開始慢慢散場。
楚沉跟幾個堂主有些事情要交代,我先回屋。
夜空如洗,朗月清風,桂香醉人。
在院子里賞月亮,順便等楚沉回家。
忽然發現一個人影在邊上佇立,象一棵沉默的樹。
「誰!」嗓子忽然發緊,本能的想要叫人。
那人低聲噓了一下,壓著嗓子道︰「雲莊主!」
奇怪的向他走近了兩步,這個地方所有的人都叫我夫人,是誰,還會叫我莊主?
他往後躲了一下︰「莊主!在下是寧公子安插在極樂宮的線人……公子讓我在事情緊急時同你聯系……」
嗯,寧墨是讓人給我捎過這樣的口信。
不過,事情緊急?
「什麼事?」我也壓低了聲音,半信半疑。
他朝我躬身行了個禮︰「此事異常緊急!在下得到消息,極樂宮打算在今夜暗算寧公子!計劃都已經定好,只等時機!原本我打算親自告知寧公子,可惜因為今夜我也在行動名單中,此刻還不便身份,只好斗膽過來見莊主,還請莊主給寧公子帶個信,讓他多加小心……」
暗算寧墨!
忽然想起楚沉那夜陰沉的聲音︰「務必找機會殺了他……」
難道他指的是寧墨?
不可能!
楚沉不可能背著我做這樣的事情!
我猶豫的看著他。
他似乎猜到我的心意︰「事情確實緊急,屬下才冒著危險前來報信。莊主實在不信,大可以跟寧公子商量一下,兩下印證一下。寧公子的安危,射日莊的前途,全都系在莊主一身了。在下先行告退,省得惹人懷疑……」
說罷躬身再拜了幾下,就像來時一樣,呼的沒了影。
我痛苦的掙扎遲疑,真會是楚沉?
諾大一個極樂宮,壯麗,可是對我而言,只是個冰冷涼薄的地方,唯一的溫暖,唯一的牽掛,就是那個我深愛的痴愛的男人。
如果他真的會背叛我,傷害我,情何以堪?
我不相信。
一定是有什麼誤會。
不過,那人說的對,去見一下寧墨,跟他商量一下,應該沒有什麼害處。
我回屋拿了嘯天弓,背上穿雲箭,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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