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間上房。♀讓廚師燒四五個拿手的菜送房里。」寧墨並不認識何風,模了錠銀子,吩咐他。
何風歡快的應了一聲,刷刷記下,收了銀子,一副駕輕就熟的客棧掌櫃模樣。
我迷惑的轉身,正準備上樓,又是呆了一下。
三個年輕男子,正挑簾往底摟的雅間走去,個個風姿不凡,卓爾不群。
尤其是當前一位美男,率性的散著發,隨意的結了根發帶,嘴角噙笑,眉梢帶春,目如秋水般盈盈含情。
可惜這潭秋水在我面上一頓,忽然被冰凍住一樣呆滯起來。
笑容也立刻僵硬,幾乎是有些尷尬狼狽的沖進了雅間,毫無形象的對著桌上的茶壺灌了一氣。
中間那個見了他的失態,好奇的轉過頭來張望,看到我張了張嘴巴,也逃也似的進去,別過頭不看我。
最後一位身材魁梧,面目也算端正,有些懵懂的回頭,目光在我面上略略一停,很快轉到寧墨身上,目露驚異和艷羨的神色,良久一笑。
寧墨有些奇怪的走到我跟前︰「這金玄水陽是中了什麼邪?好像不認識我們?最後那個又是誰?上次在極樂宮沒有見過。」
我盯著那人腰間的翡翠螭龍不語,不是護法就是堂主。
火厲鷹死了,難道是新任的飛焰堂堂主?
寧墨回過頭吩咐何風︰「菜燒好了不必送房間了,就在這大堂里吃,熱鬧。」
找了最靠近雅間的一桌坐下。
何風又歡快的應了一聲。
菜不錯,清爽,新鮮。
寧墨似乎沒什麼心思在吃上,只是笑嘻嘻的瞧著我吃。
雅間的布簾子掀開,那個陌生男人走出來,直奔我們這桌而來。
寧墨從我身上移過眼光,笑得風騷入骨︰「英雄有事?」
那人豪邁的一拱手︰「在下方天,見這位兄台氣度不凡,有心結識。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寧墨挑眉,狹長的眼縫斜斜吊起,象極了一只狐狸︰「寧墨。♀」
方天忽然轉頭再瞧我,愣了半晌︰「射日莊主寧墨?」
寧墨含蓄的點頭。
方天眼神復雜的轉過去看看寧墨,終于低聲道︰「原來兩位就是極樂宮人人得而誅之的宿敵!方某不才,願與寧莊主一較高下。」
話音,忽然驚詫的看向自己的胸口,衣襟不知何時已經裂開了一道大口子,露出里面大片的碎花夾衣,沾著從裂口里鑽出來的幾縷棉花……
慘不忍睹。我有些倉惶的捂起眼楮,寧墨……還是這樣的惡作劇……
那麼魁梧偉岸的大男人為什麼偏偏穿著碎花的夾衣……
只听見方天頗為失落的聲音看不見他的神情︰「原來是……寧莊主果然名不虛傳……」
忽然听見一些異響,張開指縫,金玄跟水陽已經站到面前。
一左一右架住方天往回拖︰「方堂主怎麼跑出來,瞧不起兄弟們的酒量麼?來來來!你我大干一百回合……「
「方堂主是不是看中這個姑娘的美貌?我很嚴肅的跟你說,調戲民女是不對的,除非長得像我這般英俊瀟灑玉樹臨風……」
我從指縫里打量這個新任的方堂主,原來極樂宮堂主已經不必姓金木水火土了。
是不是意味著,楚沉的變革已經深入人心了?
方天漲紅了臉︰「這兩人是……」
金玄立刻打斷他的話語︰「是什麼?兄妹?夫妻?都不象!這個男人粗俗鄙陋,跟這位仙子簡直是雲泥之別,肯定沒有任何關系。」
方天多次張口,都被兩人用話截了回去,只能委委曲曲的被拖了回去。
拉扯中棉袍的裂口更加大,好些棉花跑了出來,飄灑了一路……
極樂宮怎會有這樣的活寶堂主?我艱難的忍笑。
消失前,金玄轉頭對我一笑,神秘莫測。
心里一格楞。
寧墨的聲音︰「這兩人今日中了什麼邪?里面一定有些蹊蹺。看來我們要耽擱幾天,瞧瞧他們搞什麼鬼……」
上樓得時候,一條人影飛一般閃過。
我忍不住再揉眼楮,小山?
難道這里是松風居開的分店?
怎麼松風居的人都跑到這里了?
走進房里更加確定了,連床頭掛著的銀質香球都是一樣。
淡淡的安神香從球里散發出來,令人渾身舒泰。
我一頭栽倒在床上,鑽進被子。
討厭這熟悉的安神香,討厭這沒有他又想他的日子……
迷迷糊糊中夢見楚沉,只有個背影,遠遠的站在夕陽下,只是落寞……
便是連面孔也看不到了麼?
早上被一陣爭吵聲鬧醒。
睡眼惺松到頭出門張望,咦?
竟然是極樂宮幾位氣質超群得主毫無氣質的在吵架。
「你這里一定是個黑店!跟盜賊有勾結!昨夜我們的東西都被偷了!」
「就是!是不是在飯菜里面下了什麼藥,昨夜我們都睡得很死!」
一臉老實的何先生不停的作揖鞠躬,企圖安撫躁動的各位堂主︰「各位,各位……遭了賊誰都心情不好,但是因此栽贓小店……這個,小店擔當不起。不知各位丟了什麼東西?不貴重的話,小店願意賠償各位的損失,以求息事寧人,不要報官……以免影響小店的聲譽……」
幾位堂主又憤怒的發泄了半天,終于意識到爭吵沒什麼大用場,開始務實階段。
「我的金腰帶丟了,還有折扇……扇墜是上好的和田玉,扇面是前朝名家畫的富貴牡丹……」水陽氣勢洶洶。
「我損失不大,只丟了一塊羅帕,還有一支玉簪,反正我喜歡散發……」金玄忽然見到門縫里的我,立刻堆上一臉歡笑,作神定氣閑狀緩緩道。
水陽轉頭笑道︰「肯定是小偷偷了好些東西不好拿,用金護法的羅帕裝著一鍋端了……」
我驚訝,金玄真滇為護法了?
方天半天不響,一響驚人︰「我……丟了翡翠螭龍,還有一雙鞋墊……」
水陽跟金玄都皺起眉頭。
我悄悄的在門後偷笑。
臭鞋墊……
會有人偷?
何風苦了臉︰「各位還是報官吧。各位大爺丟掉的東西,小店陪不起……」
又是一番爭執。
我沒有再看。
寧墨始終沒露面。
不知道後來爭端怎麼解決的,反正最後極樂宮的人還是走了。
臨走看見金玄怒氣沖沖從房里奔出來,扔了一個東西在方天身上︰「方堂主!你的鞋墊!怎麼會在我的床頭!臭不可聞!斯文掃地,鄙陋無比……」
做了幾個很惡心的表情,憤憤的一人當先,出了門。
方堂主一臉窘迫,捏起鞋墊,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水陽在身後哈哈大笑,從袖中又掏出一把折扇,輕輕晃著出了門。
我微笑,水陽也是個燒包,天寒地凍的還搖什麼折扇!
明明是個直漢子,偏偏要附庸風雅……
寧墨終于現了身。
他讓我在店里稍候,自己神神秘秘追著三人去了。
在店里百無聊賴。
看著何風發呆。
隱隱覺得有個陰謀,所以始終都沒有揭穿他的身份,只是靜靜的觀望。
整個事件里,有一個人的影子,呼之欲出。
其實根本不用呼喚,那人的影子就在我心間,揮之不去。
可是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做,想破腦袋也猜不出。
何風有些心神不寧,在店里轉了幾圈,也匆匆的出了門。
我默默的跟在他身後。
一路跟出了城,來到郊外一大片的蘆葦蕩。
葦子跟荒草已經枯黃,在寒風中瑟瑟作響。
何風的身影左晃右晃,隱入葦叢,不見了蹤跡。
我大急,匆匆的在大片的蘆葦叢中搜尋。
沒人。
只有風聲在身後呼嘯怒吼。
有一陣風特別的狂妄,竟然將我吹起來,貼著地面低飛。
我心中一凜,隨即一松。
熟悉的氣味,熟悉的懷抱。我以為再也見不著了……
淚水在眼里開始沒出息的打轉︰「山芋?」
後面的人不答,只是將我擁得緊些。
我閉上眼楮,任由這陣風將我象飛絮一樣吹著一路往前。
他終于將我放下。
我回頭看他,果然是又瘦了些,穿著狐皮的大氅也顯得單薄。
不過精神還是健旺,眼神更是灼灼。
「我看到何風何先生跟小山。」
「他們現在是我的人,為我做些事情……」熟悉的低沉悅耳的聲音。
果然是他在背後搗鬼,可是為什麼?
「你怎麼從極樂宮出來?」
「找你……」
「有什麼事?」心里一熱。
「我們之間,終是需要有個了斷。」他說。
了斷?
一顆心忽然沉入海底,萬劫不復。
原來是來了斷。
我們之間真的只剩下敵對了。即便象現在這樣近在咫尺,之間的阻隔,又何止是千山萬水,海角天涯?
寒意毫無遮攔的往我的衣服里鑽,整個人控制不住發起抖來。
大氅網一樣罩過來,人被他裹住橫抱了起來︰「冷麼?這麼大了都不會照顧自己。這樣奠氣也不知道多穿些衣服……一個人跑出門吹冷風!」
凍死算了。反正連你也不要我了……
自艾自怨中已經到了溫暖如春的屋里。
不知道在哪里,也沒有顧上問。
對了,那夜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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