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我確實有所改變,起碼我心情不好的時候,開始會吐髒話發泄了。
後來李拜天告訴我,我在他心目中,就是最純淨的所在,他雖然看管了浮華世俗,卻不能允許我變得一樣世俗,他會很難受,仿佛自己一直堅守的什麼東西,被硬生生搶走了,仿佛心里的燈塔,漸漸熄滅。
所以看到我的轉變,會另他心情灰暗。他也知道他不該管,但他忍不住不去管。
我經常想,永遠不去搭理李拜天算了,但我和李拜天混了太多年了,很多事情都是有聯系的。就像你和自己的親人鬧矛盾。
袁澤到北京的時候,我還是得和李拜天一起出現,只是沒必要的時候,我就不理他。
到北京以後,袁澤只短暫休息一天,和我們吃了頓飯,晚上要回去休息,第二天有一場比賽。我和李拜天去俱樂部球場看比賽,因為只是一場交流賽,管理並不是很嚴格,袁澤把我們安排在球場邊的位置,方便三個人說話。
袁澤並沒有上首發,李拜天調侃,「你這不行啊,我還以為多能耐,原來還是個板凳隊員。」
袁澤笑笑,沒說什麼。我嗤了下鼻子,「板凳你想坐也輪不到你。」
高中的時候,李拜天也喜歡打籃球,並且自認自己打的不錯,裝模作樣地學人家灌籃,可惜他那時候個子不高,想模下籃筐都有點困難。但是李拜天不服,還是縫周末學校室內籃球場開放,都要過去血拼。
他跟袁澤也交手過,當然是被虐。
我估計這事兒還是能給李拜天造成點陰影,說實在話,李拜天除了家里有錢以外,真的是哪里都比不了袁澤,他和袁澤在一起,總會給我一種,他被袁澤壓著一頭的感覺。
不知道李拜天自己有沒有這樣的感覺。
這是兩天以來,我主動對李拜天說的第一句話,李拜天瞥我一眼,「你看不起誰呢,我也進過校隊的好麼?」
「嘁,cuba的時候也不知道誰一場就被換下來了。」
「喲,你還關心cuba?」
李拜天這麼一說,我忽然不說話了。當時cuba在北京的分賽場,民大的比賽我確實去看過,只是李拜天不知道。我就記得當時花痴特別多,女生嘴里都在叨叨什麼民大8號,然後各種開扒這個8號的身家老底。
那幾場比賽,不知道幫李拜天收獲了多少花痴少女心。
女生看籃球賽,多半都是去犯花痴的,這一點李拜天很明白,于是又損我一句,「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這麼少女的時候呢?」
我也不讓著他,「可不是麼,我現在還能拿自己當一少女,你都要當爹的人了,跟少女較勁有意思麼?」
李拜天瞥我一眼,抿嘴不說話了。
據我所知,劉舒雨已經快到預產期了。等那孩子真的確定了是李拜天的,我等著看他的熱鬧。
袁澤笑著听我和李拜天斗嘴,他向來都不參與,就是十分淡然地圍觀,覺得好笑的地方,也只淺淺地笑,從來不像李拜天那麼夸張。袁澤是一個很內斂的人物,但不讓你感覺陰沉。
第二小節,袁澤就被安排上場了,上去以後就被沒替下來過。對于籃球戰術我不懂,跟袁澤混熟以後,才知道有「第六人」這個說法,袁澤經常打第六人。上場以後,就是絕對主力。
袁澤上場了,我和李拜天隔著一把椅子坐著,也不說話,就專心地看他打球。李拜天估計是真的在看球,我又看不懂,主要就是在看袁澤。
上次看袁澤打球,那都是高中時候的事情了,水平與現在自然不能相提並論。總結一個字就是——快。
我果然還是個少女,且是個心懷熱血的少女,我現在看袁澤就感覺很帥。會注意他每一個專注的表情,對隊友比劃的每一個動作,運動奔跑時,小腿牽扯起來的肌肉。
那種有力量的感覺,使我感到振奮。
看著看著,冷不丁想起袁澤喜歡我這事兒,于是看袁澤的目光又有些不同,甚至內心忽然有了砰砰然的感覺。
在砰然的那個瞬間,我看了下李拜天。他像個傻子一樣,目光緊盯球場,一愣一愣,一動不動。
似乎真的不比袁澤強。
有袁澤比著,我嫌棄李拜天的感覺,好像越來越強烈了。
比賽結果並不重要,之後袁澤在這邊玩兒了兩天,我跟李拜天作陪,和他一起逛大北京城,故宮頤和園之類的名勝古跡。
爬長城的時候,差點沒把腿給我累斷了。我和李拜天最近都很缺乏運動,八達嶺爬了四個領,已經覺得完全沒有力氣。
但為了一句「不到長城非好漢」,還是咬牙陪袁澤到底。李拜天還好說,我是真心要累趴下了。
扶著大石頭,我按著自己的大腿艱難地上台階,李拜天回頭看我一眼,對我伸出一只手來,「至于麼少女,來我拉你。」
我把他的手打開,才不要他拉,嫌棄死他了。我絕對不會拉一個作為別人爸爸的男人的手,所以我這種女人,即便再愛一個男人,都不可能去給別人當小三。
又強撐了一個領,袁澤看我真的不行了,說︰「要不就到這兒吧,咱歇會兒就下去。」
此時天光正好,北京的郊外景色宜人,山上一絲小風,如果不是因為太累,倒是會吹的人心曠神怡。
我望著近在咫尺又似遙遙無際的山巔,內心有一絲不想放棄的想法。
最後是袁澤把我背上去的,從我跳上袁澤的背,李拜天就沒再喊過一句類,默默地走在前面,不時穿過城牆望一望這山河美景,一派思慮無限的模樣。
袁澤說︰「劉舒雨快生了,李拜天現在心情肯定特別差,你也別總是說話堵他。」
這是作為哥們兒的體貼。
但是我做不到,我說︰「那都是他自找的,活該。」
袁澤搖了搖頭,唇角大約是在微笑。
我們並沒有拿相機,到了八達嶺上,感覺很坑爹,除了累沒啥特別的想法。用手機隨便拍了張照片留念,三個人晃晃悠悠地從長城上下來。
第二天去了故宮,從故宮出來,已經是正午時分,袁澤要回東京的飛機,是下午四點鐘的。
「周問雪,你面試怎麼樣了,怎麼沒听見動靜啊?」李拜天關心一句。
要去這家公司面試,我之前跟李拜天說過,他似乎提過,這家公司和他爸的公司有點合作關系。
我說︰「不怎麼樣,頭天喝多了,面試的時候說過什麼我都忘了,等消息吧。」
已經好幾天了,我估計是沒有消息了。
正說著,來了個問路的,普通話很別扭,說了半天也沒把想說的話表達明白。袁澤用日語試探了一句,確定他是個日本人。
這個日本人是和同伴走散了,說好在某個地方集合,但不知道那地方怎麼走。袁澤問明白以後,轉頭問李拜天,「xxx怎麼走?」
李拜天伸手指了指,熟練地說出走法,然後袁澤再用日語翻譯給問路的人听。問路的很禮貌地跟袁澤說謝謝,袁澤就很客氣地跟他說沒關系。
然後撒喲娜拉。
我看著袁澤這小模樣,心聲一絲崇拜,越發感覺這小伙子多才多藝,了不得啊了不得。李拜天嘴欠,說︰「跟小日本鬼子說那麼多干什麼。」
我說︰「來者是客你懂不懂,北京還申奧呢,到時候八國聯軍都要來,你端著槍給人打出去啊。現在是和平年代懂不懂?」
李拜天懷著一臉不爽的表情,「對對對對,你們都是語言開放走向世界的人,我就一文盲,行了吧?」
李拜天的態度,為什麼總讓人看著這麼不舒服呢。
顯然李拜天這是在自卑,袁澤想說點什麼安慰李拜天一下,剛張了張口,李拜天瞄一眼正午的太陽,眯了眯眼楮,說︰「我下午還有事兒,你們溜達吧。」
李拜天走了,小時在混亂的人群中,與袁澤的告別十分匆忙。
我和袁澤已經不想針對李拜天再說什麼了,他現在在我眼里,就是不思進取,現在知道自卑了,知道自己沒出息了,他早干嘛去了。我也沒有真的鄙視他,是他自己一直認為我在鄙視他好不好。
那天李拜天跑去跟朋友喝酒了,然後進警察局了。我剛送走袁澤,就接到警察局打來的電話,匆匆忙忙趕過去,看到李拜天衣服上破的口子,上面還沾著血,我憋了一肚子數落人的話,瞬間全部爆發出來。
我說︰「李拜天你夠了,你現在就像一灘爛泥一樣,你看看你自己,除了打架泡妞你還能干什麼!」
李拜天似乎原本心情不錯,被我這麼一罵,瞬間就惱了,「你他媽沒打架,你哪只眼楮看見我打架了。」
我揪著他的胳膊,也不管旁邊站著的李拜天的倆哥們兒,繼續罵,「你這不是打架,是讓狗啃的麼?還是你跟夠對啃了?李拜天你長長心吧,多大的人了,丟不丟人!」
李拜天直接性不想理我,扭頭往外面走,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走出來,客客氣氣地對李拜天他們說,「謝謝啊,我請你們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