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蓄謀已久 073 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作者 ︰ 十年一信

「你還我袁澤,你還我袁澤……」

我吵吵著這幾個字,在黑暗中醒來,感覺自己在說夢話,就閉上了嘴巴,但我沒睜眼,繼續哭,且哭得很爽。

哭到沒有眼淚可流了,恍然睜眼,回到現實。

沒有鬼神邪靈,這應該不算個噩夢,所以我醒來並沒有緊張的感覺。只是渾身無力,因為夢中有一段求助逃跑的過程,我也才知道,為什麼我會嚇得抬不起腿來,做夢的時候都這樣,越知道自己要跑,越是跑不動。

原來是夢,幸好是夢。

可是我沒法用這是一個夢來安慰自己,我還陷在一種失去袁澤的心理中無法自拔。我睡不著了,一想想這個夢,心里就堵得難受。

也許是因為晚上回家遇到危險,所以把自己嚇著了,精神緊張,才做了這個夢。因為是夢,所以才能這麼狗血,這麼天馬行空。

我覺得我不應該是太脆弱,一個夢就嚇趴下的人,但起碼我現在是睡不著了。我滿腦子都是袁澤,趟在那里一動不動的袁澤。

這夢雖然狗血,但邏輯卻很流暢,我被這種強大的邏輯給震撼了,里面居然有劉舒雨有李拜天,我連袁澤的爸媽都沒見過,居然都能夢進去。

人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其實夜有所夢也會日有所思,一般夢到一個人,會引發一段時間的想念。

我實在想找人傾訴,終究還是撥通了袁澤的電話。

他大概已經睡覺了,電話響了四想,在我決定還是不要打擾他的時候,他接起來了,聲音確實是沒睡醒的腔調,迷迷糊糊地,「喂,誰啊?」

「我……」

「雪,怎麼啦?」他的聲音起了一絲變化,大概是在努力從困意中抽離出來,故意提高點音調。

反正人已經吵醒了,我這時候再說不打擾了你睡覺吧,這不等于說話說一半兒惹人難受麼。

我老實講了,「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你要死了……」

他輕笑一下,很溫存的感覺,「現在呢?」

「現在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唉你說,我現在是不是還在做夢?」我問。

能听到袁澤那邊喝水的聲音,他說,「那你掐自己一下。」

我于是真的掐了一下,會疼,用力眨眨眼楮,感覺很真實,我于是更放心了。這破夢,幸好是假的,那要是真的,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多崩潰啊。

袁澤那邊沉默,我問他,「你在干什麼?」

他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似乎有些遠,就像是開了免提的樣子,說︰「沒什麼。」

我也不想追問,听他已經精神了,自己實在睡不著,就隨便跟他聊聊,說今天晚上踫見倆小流氓,幸虧我跑的快,也不知道要是跑慢了會怎麼樣,只是被調戲一下呢,還是可能有別的遭遇。

袁澤有一句沒一句地跟我說話,聲音遙遠了一陣兒,又重新回到耳朵邊,變得正常。

我就是听著他那邊一直有動作,但分不清到底是什麼樣的動作,好像說話的場景一直在變化的樣子。

說了十多分鐘,我打了個呵欠,說︰「困了。」

「等等,」袁澤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先別睡。」

我已經重新縮回被子里,冬天溫暖的被窩,會讓困意無限蔓延,我眼楮都閉起來了,「為什麼?」

袁澤猶豫一下,「那你睡也行,別睡太死。」

「干嘛,你不是要過來吧……」

之後袁澤沒再跟我說什麼,我就睡著了。十分鐘後電話重新響起來,袁澤讓我給他開門。我在黑暗中撐了下眼皮,早該想到,他剛才開免提那一陣兒,是穿衣服去了。

我爬起來給他開門,他站在門口對我微笑,怕吵著我爸媽睡覺,袁澤輕手輕腳地換鞋,跟我進了我的房間。

然後就尷尬了,他來了,我也不能不睡覺啊。半夜三更,外面很冷,袁澤連外套都是涼的,我想去給他倒杯熱水,他拉了下我的手,坐在我的床上對我甜甜地笑。

這個笑容徹底把我打敗了。

我也跟著坐在床邊,被他拉進懷里抱著。對這個擁抱我沒有回避,夢里我就很想抱抱他,很懷念擁抱的感覺,醒來之後依然有這樣的感覺。

夢里的願望,在現實里被成全了,這感覺很好。

我說︰「你身上真涼。」

按照袁澤的體貼,我說他涼他應該放開我,但是今天沒有。我第一次主動把他抱得很緊,輕輕地輕輕地,「我們在一起吧?」

袁澤把我放開,看著我的臉認真地問,「你不再猶豫猶豫了?」

我也看著他,「你猶豫麼,你要是猶豫的話,我可不逼你。」

他笑,親吻我的額頭,低低地要求,「不準反悔。」

不反悔,起碼在我決定的這一刻,我不曾想過反悔。有人說在我的和愛我的人之間做選擇,大部分人選擇了愛我的,說來顯得有些自私和懦弱。

但是我相信,大部分人做這樣的選擇,其實是因為知道,自己終將有一天會愛上這個愛自己的人。試想,如果這個愛自己的人實在不堪,實在到了那種你非常確定沒有辦法去愛他的程度,到底還是不會選擇他的吧。

也許我現在確實是不愛袁澤,但我是喜歡他的,是接受他的。我知道他會對我很好,他是個安分的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從來不急不亂,在他的身邊,也許會無趣,但一定足夠安穩,相比較李拜天的話。

年輕的時候,我們總會犯一些錯誤,以為自己已經足夠理智,以為已經是三思而後行。而那些東西到底是不是一個錯誤,還要看時間和遭遇會怎麼決定,如果沒人打擾,長此以往,錯也便就對了。

此刻接受袁澤,我並不認為有什麼錯。

在我家,我們肯定也不能做什麼,本來也不是什麼欲1望男女,這點自控能力當然是有的。

這是我們正式戀愛的第一天,也是我這輩子,第一次正兒八經和人談戀愛,我發現談戀愛這事兒根本不需要經驗,就是順其自然的。

雖然還沒來得及跟父母交代,明天我爸媽起來發現袁澤在這里,有些尷尬,但我還是不建議袁澤現在離開,畢竟很晚了,我會怕他遇到危險。

我問他,「你童子命真的還了麼?」

袁澤說,「你好歹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要不要這麼迷信?」

對于迷信,我抱著一種虔誠的看法,不能說他有,也不能說他無,只是對自己問心無愧足矣。

我又問,「那你媽怎麼樣了?」

袁澤說,「打了針,沒事了,這幾天去醫院查查,看看是哪里不好。」

我愣一下,他問我怎麼了,我說,「就是感覺這個場景有些熟悉,好像發生過似得。」

他笑。

生活中我們常常有這樣的感覺,忽然一個畫面,似乎在夢里或者過去十分真實地上演過,這東西叫第六感?還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我也不懂。

袁澤哄我睡著,然後自己側躺在我床上,看著我睡覺的樣子,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睡著了。

第二天我爸媽確實發現了袁澤,還體貼地給人家做了早飯,袁澤大大方方地去吃,我媽把我拉到旁邊去問了幾句,我有什麼說什麼,她也沒太擔心。主要袁澤這小伙子他喜歡。

我媽唯一對我的交代是,跟人家好了,就踏實下來,別學隔壁家的小誰誰,往家里領了一個又一個,不靠譜。

我嗯嗯地點頭。

那天袁澤吃完早飯,和我爸下了會兒象棋,讓我爸殺了個片甲不留,給我爸哄得很開心,然後走了。

後來袁澤打電話,問我要不要考慮去他家里坐坐,我還專門跑去跟我媽商量了一下,我媽說去看看也行,我于是去了。

去的那天,想著總該好好打扮打扮,照鏡子的時候,看到脖子上的項鏈,這是李拜天親手給我戴上的,除了洗澡,這些天我就沒摘過。

但今天,我把他摘下來了,房間自己從小用到大的書桌抽屜里,沒打算再踫它。

所謂一葉障目不見泰山,所謂見面三分情,現在在我眼前的袁澤,就是比遠在北京李拜天要重要,重要很多很多。

不再想李拜天,不再懷疑我對李拜天還有沒有為了解的情分,這是我對袁澤起碼的尊重。

因為項鏈一直戴著,袁澤每次看我都習慣了,忽然發現我脖子很空,就問我一句,怎麼沒戴項鏈。

我撒了個小慌,「褪色了。」

袁澤可能以為我原來戴的是假的,說要給我買條真的去,我沒要,我說戴那個挺麻煩,經常卡到頭發,等以後再說吧。

簡單見過袁澤的父母,沒什麼特別可說的。袁澤的假期要到了,收拾收拾,我們一起回了北京。

老規矩,先送我,然後他回俱樂部宿舍。

春風已經刮過來了,中午陽光和煦,照得人心情大好。我和袁澤牽著手走在小區里,掛著甜蜜而平和的笑容,踫到形單影只的李拜天。

我早知道,遲早是要面對李拜天的,所以我已經做過心理準備了,我會很坦然,當做他從來沒有強吻過我,當做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今天怎麼走上邊?」我自然地打招呼。

李拜天看一眼我和袁澤牽著的手,同樣復以淡定的回答,「車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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