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煞無情的人慢慢撤走了,這是很難得看到的畫面,左邊權力者,右邊伊斯恩,兩方卻完全沒起沖突,仿佛十八相送一般默默告別。♀
深淵一刀是最後離開的,他看著何景突然問︰「為什麼選權力者?你若是來伊斯恩,我這會長位置讓給你。」
何景挑挑眉,「如果有一天你要當我的對手,我可不希望你是一個能隨時將領導者位置讓出來的人。」
深淵一刀回味了一下這句話,反應過來,「你是說我現在還不配做你的對手?」
何景眨巴眼,「你覺得呢?」
深淵一刀不高興了,將大劍一轉,道︰「你等著瞧,我會讓你刮目相看的。」
何景臉上的表情這才真誠許多,抬手拍拍他的肩,「我等著。」
若是其他人說這番話,可能著實太過狂妄自大。可這是星河,老玩家對他的話根本不會有任何質疑。
等天煞無情徹底離開藍樹谷地圖,楊大爺開始招呼公會成員散了。
何景走到尼海身邊,示意︰「怎麼著?吃個便飯?」
尼海想了想,報給他一個地址。
何景覺得這地址略熟悉,還沒多想,尼海已經下線了。
姚輝在那頭研究了一下公會最近情況,模著下巴想事情。
何景走過去低聲道︰「尼海出門了。」
牧羊人正站在旁邊,耳朵動了動,狐疑看過來,「出什麼門?」
何景還沒說話,姚輝道︰「剛巧了,你也一起來。」
「來什麼?」
「吃飯。」姚輝看向何景,「地址呢?」
何景有些莫名,但姚輝這麼做必定有原因,沒有猶豫地報出了地址。
牧羊人皺眉,「見面?我們?這個風口浪尖上?」
他一連問了三個問題,每個問題都是廢話。
姚輝懶得解釋,徑直下線了。
何景也準備下,牧羊人拉住他,「你等等,我有話問你。」
「什麼?」
「我剛才看到射……咳咳,和此貨一起走了,他倆什麼意思?」
何景反應過來,頓時一臉悲憫地拍拍他肩膀,「節哀。」
「啊?」
「你的初戀已經如風般,沒影兒了。」
牧羊人忍不住糾正他,「應該是如煙般被風一吹,沒影兒了。」
「反正都是沒影兒了。」何景攤手,「晚上給你辦個初戀告別會?」
「誰告訴你我這是初戀!」牧羊人拍開他的手,臉色不好看,「此貨……和她在一起了?」
何景張了張口,不知道怎麼說。
一開始他完全是想惡作劇來著,壓根沒想告訴他真相。再者說射你一臉那麼高冷,就憑牧羊人這小女敕頭青,要追到那家伙還差點火候。
只是現在變成了騎虎難下,已經錯過太多次解釋的機會,現在反而沒法解釋了。
他只好敷衍過去,「啊,好像是吧?大概……我也不太清楚。」
說完不等對方再問,趕緊道︰「趕緊下線來吃飯!」
然後跑沒影兒了。
何景和姚輝二人一覺補到大中午,本就沒來得及吃飯,這下又打了半天野戰,再下線已經接近下午2點了。
外頭太陽燦爛無比,天空澄淨得幾乎透明。
何景和姚輝出門,很快趕赴目的地。何景這才知道為什麼覺得地址很熟悉,明明就是他以前住的公寓斜對面那條街的地址!
為什麼是自己公寓附近?湊巧還是故意?何景在車上皺起眉,姚輝道︰「你對他說過你家地址?」
「沒有!」真是天大的冤枉。
姚輝勾勾嘴角,「那麼緊張做什麼。」
「誰緊張?!」
何景不悅,抱起手臂,「我也正在納悶這件事,你說,會是巧合嗎?」
「不可能。」姚輝將車停到一個露天停車場的位置,兩人下車往街對面走。
「那這是幾個意思?」何景渾身發麻,難不成自己被監視了?
姚輝道︰「如果不是他暗戀你,一直跟蹤你,就是他專門調查過你。」
這兩者有點區別,但區別又不是很大。尤其把立場定位在「暗戀」上頭,那麼調查和跟蹤根本就沒區別。
何景皺眉,「別瞎說,他和會長……」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姚輝挑挑眉,「如果他真的放不下,為什麼在國內這麼久卻不去找他?」
反而是找上曾經的隊友?
這未免讓人覺得微妙了一些。♀
無論猜測是什麼,等見到人一切都會真相大白。何景懶得跟他磨嘴皮子,快走幾步,很快找到了目的地。
一家牛肉面館。
何景︰「……」
老板娘依然是懶洋洋的模樣坐在收銀台後面,嗑瓜子看電視。
兩人撩起簾子進去,空調的涼意頓時鑽進了脖子里。
老板娘剛說了一句,「幾位?」
話音戛然而止。
對于每天守著電視看的老板娘,姚輝就是化成灰,她也認得出來。
老板娘都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張著嘴站起來,磕磕巴巴問︰「……是來……吃飯的嗎?」
不怪她問出這麼奇葩的問題,來餐館不吃飯難道是來上廁所的?而是姚輝會出現在街邊牛肉館里?這實在……有點讓人模不著頭腦。
老板娘神經兮兮朝兩人身後看了看,沒找著電視台的攝制組。
所以這不是介紹街邊小吃的娛樂節目?他們真是來吃飯的?
她的目光呆滯追著兩人進了門,又挑了個位置坐下來。
老板娘這才想起要招呼客人,踩著拖鞋啪嗒啪嗒跑過來,「吃、吃點什麼?」
「三兩牛肉面,多放點菜。」何景輕車熟路地點。
「好。」老板娘點頭,又去看姚輝。
姚輝目光從充滿油光的菜單上掃了一眼,「和他一樣。」
老板娘點頭,轉身忙往廚房跑,邊喊︰「小雲來了嗎?趕緊的下面……」
里頭有人回答,「小雲還沒來,今天他不當班。」
「怎麼偏偏這時候……」老板娘一陣嘀咕,只好挽起袖子自己上。
等牛肉面熱氣騰騰上桌,尼海——或者說耿雲也到了。
他頭發有點長,在脖子後扎了一束,穿著黃色的t恤,牛仔短褲加一雙運動鞋。
一縷劉海剛好遮擋在眉前,看起來整個人特別干淨。
少了暗夜煉金術師那種悶騷氣質,陽光下的他看起來更像個鄰家大男孩兒。不過沒變的是,他的笑容依然那麼紳士有禮,一看就覺得此人非常有教養。
他一進門,店里的老板娘率先驚訝了,「你怎麼來了?」
耿雲笑笑,目光落到店里唯二的客人身上,道︰「我約了人,先別說這個,老板娘我餓死了,給上碗烏雞面吧。」
老板娘狐疑地看著他,直到他坐到姚輝他們那一桌,整個人都不好了。
耿雲第一次來打工的時候她就覺得這小子不是凡人,她猜測過對方或許是來勤工儉學,體驗生活的,卻沒想到對方居然……認識姚輝?!
連何景也驚悚了,看著他問︰「你在這兒上班?」
「兼職。」耿雲抽了雙筷子,拿在手里轉來轉去。
「為為為什麼?!」何景腦子里只浮現出姚輝那句別有深意的‘暗戀’。
耿雲道︰「因為我想見的那個人就在這附近,在這里打工,或許哪天能偶遇他。不過可惜,從來沒偶遇過。」
何景整個人都僵硬了,感覺到身邊姚輝復雜的情緒不斷朝自己釋放過來。
他冤,他真的很冤。
耿雲見何景怪怪的,納悶,「怎麼了?」
何景故作鎮定,「這、這麼巧?我、我也住附近。」
快露出驚訝的表情!快一點!快用事實反駁某人的猜測!快還我清白!
仿佛听到何景內心的咆哮,耿雲當真露出了詫異神情。
「這麼巧?」
何景呼啦松了口氣,「我也覺得好巧,呵呵、呵呵呵。」
他偷偷看一眼姚輝,姚輝低頭喝湯,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那笑容怎麼看怎麼礙眼,就好像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一樣。
何景悅不爽,拿筷子狠狠攪了攪面,問︰「你在等誰?」
話說完,他反應過來了。
能是誰?還能是誰呢?
這回換他詫異了,「會長在這附近?」
這世界也未免太小了點!
姚輝倒沒打算將這個八卦繼續下去,他很自然地接過了何景的話,將話題轉開了。
「在這是兼職,那正職是什麼?」
「正職是游手好閑。」耿雲笑了笑,「等我游手好閑夠了,就得回去繼承家業了。」
耿家的擔子繁重,他也逍遙不到多久了。
姚輝點頭,「我听說過你,卻一直沒見過真人。你在畫畫上很有天賦,得過許多獎還舉辦個個人畫展。」
「都是沒事搞著玩兒的。」耿雲伸手,從老板娘手里接過面,笑著道了聲謝謝。
無意中听到姚輝這句話的老板娘整個人思維短路中,以至于忘記回禮了。
「自從爺爺宣布我為繼承人,大學畢業以後就沒人再管過我。大概是和做游戲的有關系,他們的想法觀念和國內不一樣,多出去見見世面,看看這個世界,和不同的人相處,才是能真正當好一個管理者所必備的,而不是被灌輸著理論知識長大。」
耿雲吃了口面,臉上露出滿足來,道︰「在他們宣布換人之前,我要做什麼,無人可以干涉。等我繼承家業之後,自然有人,有公司規定來約束我。」
除了家庭內部私人聚會,其他任何活動他都沒有參與過,外界也就無從知道他的模樣了,
也因為這樣,他在外頭這麼久卻沒人來尋他,游戲界也沒有任何相關消息。
何景恍然大悟。
姚輝覺得客套得差不多了,將這個話題又往深層導入了一點。
「你覺得你還能逍遙多久?」
耿雲收了一點笑容,別有深意看了姚輝一眼,「估計,不久了。」
ol已經傳出最後一版資料片的消息,之後將會開發新游戲,調查的腳步已邁進了國內市場。就如同他之前對何景說的,姚家想獨吞這麼大的全息市場,根本不可能。
既然不可能,政、府又怎麼會答應?到時候姚家將會面對ol和耿家以及其他興起全息產業的挑戰,而相關單位到底會偏向哪一邊呢?
姚輝和耿雲基本能猜到到時候某些人會為自己找的借口是什麼——
「市場經濟是由市場來說話的,和誰做出的承諾沒有任何關系。」
姚輝不認為自己的外公會愚蠢到這個地步,畢竟是當初在商界叱 風雲的人物,可姚輝也不得不承認,歲月不留情,外公已經老了。
「兩個月前我收到了家里的來信。」耿雲喝了口面湯,道︰「我在外頭待了這麼久,是該交一份答卷的時候了。他們需要我給出一份詳細的國內ol市場調查,以及政、府單位對伏能的相關規定和策略方針。」
何景一直默默听著他們說,覺得自己壓根插不上嘴。他的世界和這二人的世界差距太大了,大到他覺得自己坐在這里都是個妨礙。
可這一刻他陡然明白過來,「你想和姚輝聯手,弄清楚伏能的收集情況,為避免以後再發生類似的事情。畢竟突然要求超標的伏能不是隨便能承擔的,這對于游戲市場的發展非常不利,你想看看上頭的人對待這個市場的態度。」
姚輝一挑眉,耿雲也笑道︰「你都把我的話說完了,我說什麼去?」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曉玥的地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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