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亮的車燈撕破夜空,沿著316國道向北飛馳,我坐在副駕駛坐上心潮澎湃無法平靜。♀師父就這樣永遠離開我了,母親和林梅生死未卜,怎能不讓我心焦?
我借用電話打回去過,把我家附近的雜貨店老板半夜吵起來,他去我家看過了,說是敲門沒有人開。
我應該相信林梅,她有著過人的冷靜和堅強,從那次在井洞遇險來看,她也有極好的應變能力,應該能夠平安無事。
凌楓飄沒有跟我一起走,警方需要一個親歷者配合調查白塔事件,讓我先走已經是法外開恩了,凌楓飄必須得留下,他說過兩天會來找我。
地道內的白塔基座上有一個小神龕,我懷疑林先生家的女神像是白塔的守護者曹家後人從里面拿出來的。至于為什麼里面會有一個如此靈異的神像,兩座塔下面為什麼要留密道,為什麼日本人要選擇在七月十五這一天動手,我都不得而知。也許白塔和烏塔下面還鎮壓著什麼東西,但這個與我沒有太大的關系,我也不想操那份心。
日本人撬開了白塔塔基的幾塊石板,但我進去時並沒有看到發光的寶珠,也沒有看到別的東西。據我猜測,日本人雖然在四十年代得到了歐陽家的秘密記錄,知道了兩個塔的來歷和作用,又從曹家最後一個主人那兒知道了進入白塔密道的方法,卻不知道寶物的準確位置,被我們打亂了部署沒有足夠的時間盜寶。
昨天與歐陽宜明下棋的人,就是其中一個忍者,如果不是我和凌楓飄突然出現,很有可能他也像曹家的最後一個人死得不明不白,進入密道的方法被盜取。
這件事對我來說已經結束了,該怎麼善後和封鎖消息,怎麼防止白塔和烏塔再次被人盜竊和破壞,那就是陸成山、王隊長這些人的工作了,不在其位不謀其事,我不想再管。
我只是一個小人物,沒有多少偉大的情懷和高尚的精神,只想過平凡、平靜的生活,對我來說,我的親人才是最重要的,可是我師父卻被人殺了!他那麼善良的一個人,一輩子沒做過對不起良心的事,一輩子都在受苦,眼看我可以讓他享福的時候,卻被人殺害了,我豈能不恨,豈能不怒?為了一塊玉符,竟然忍心對一個重病纏身的老人下毒手,便是蒼天無眼放過了這個禽獸,我也絕不會放過他!
小雪的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公子,你現在還是先冷靜一下,抓緊時間調息恢復靈氣,萬一回去遇到敵人,現在這樣子我們可打不過別人啊。♀」
我「嗯」了一聲,還是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
「我覺得不是陸成山干的,此人雖然心狠手辣,卻很自負,自詡為正道泰斗,不會搞暗殺盜竊的事。陸晴雯這小丫頭雖然很討厭,卻沒什麼心機,看她那急怒的樣子,可能陸成山真的在雲南……」
我不以為然︰「有其父必有其子,那麼從徒弟也可以看出師父,從孫女也可以看出祖父,陸晴雯會用詐騙的手段,陸成山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是因為她還小不懂事,平時被寵壞了。」
「你還替她說話啊?」
「我才沒替她說話,我是就事論事嘛!」小雪有些郁悶。
其實我也知道陸晴雯的本質不壞,只是她從小養成的驕傲和任性導致她很讓人討厭,不過我不願意這麼想,如果師父真是陸成山殺害的,我即使不殺她,也要讓她飽嘗失去親人的痛苦!
胡思亂想了一會兒,我稍平靜下來,要想報仇必須有實力,最好是能夠學會刀槍不入的符法,可是為什麼我無法觸發坤卦玉符內的符法呢?是不同的玉符需要的修為不同,還是另有什麼訣竅?此時我靈氣還沒有恢復過來,無法測試,只能以後再找時間試試了。♀
隱身符雖然好用,但是畫符太耗靈氣了,畫一張符就差點把我和小雪的靈氣抽干了,實在有些用不起。我有些奇怪,高難度的符法一般要溝通神靈借助靈力,為什麼那個老人傳授給我時卻沒有存思請神的步驟?因為沒有借助神靈的靈力,完全是憑我和小雪的靈力畫成,所以才會消耗這麼嚴重。
這個問題有些麻煩,因為我不知道隱身符是誰傳下來的,屬于哪一派,所以不知該請與哪位神靈溝通。
小雪突然道︰「你怎麼犯糊涂了,這個玉符需要用陰陽訣的靈力來破解,肯定是你們陰陽家的老祖宗傳下來的,請你們陰陽家的神靈就沒錯了。」
「真聰明!」我恍然大悟,怎麼沒想到這一層呢!
「是你太笨了。」小雪嬌嗔著。
顯然她並不是真的說我笨,我心中莫名一蕩,怎麼有點像是在打情罵俏?嗯,不對,是小雪知道我心情不好,故意鬧一鬧讓我分心。
我還是繼續思考畫隱身符的問題,因為這麼好用的符法,以後肯定要經常用的,必須找到省力的畫符方法。陰陽家並沒有專屬的神仙,神系與道教是一樣的,只是偏重有所不同,比如九天玄女、東岳大帝之類,在道教中不是很顯赫,在陰陽師家中卻很受重視,下次畫符我與哪位神靈溝通呢?
司機知道我心急,一路開得很快,卻也花了五個多小時才到我家鄉。這時是凌晨五點,夏天天亮得快,已經天亮了。車一停穩我就急忙打開車門跳了下去︰「師父麻煩你了,要是不急著回去就先去我家,吃過早飯再走。」
「等等!」司機急忙下車,遞給我一個紙包︰「這是林先生叫我交給你的,吃飯就不必了,你有事快去忙,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從紙包的形狀可以看出來里面是錢,可能是三萬塊。我很感動,收了錢但拒絕了他幫忙的好意,我現在已經成了不祥之人,不想拖累別人,林先生那里只能請他代為感謝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向我家,到了門口大聲叫︰「媽,媽……林梅……」
沒有人回應,我急忙掏出鑰匙開門進去,發現臥室的門是打開的,門軸已經斷裂。再往里面一看,衣櫥、箱櫃、抽屜都已經被人打開,東西翻得亂七八糟。
我迅速查看了一遍,三間臥室的門都是被人暴力破開的,里面都被人徹底搜尋過,但前後門卻是完好的。那麼敵人是怎麼進入的?會不會抓走了我媽和林梅然後關上大門走人?
最後我才發現陽台的門沒有關,我家的陽台很高,普通人沒有借助工具是不可能爬上去的,但難不倒身手敏捷的練武之人,也許是有人從陽台的門進去,打開大門讓更多人進入,翻找之後又把大門關上走了。
我稍放心了一些,如果敵人真是從陽台進入,那說明是我媽和林梅走了之後他們才進來,可是她們會躲到哪兒去呢?雖然我對林梅的能力有信心,但是她也有缺點,她對人情世故還是不太明了,沒有對付敵人的經驗……
我匆匆出門,跑向師父家,在師父家門口就見到了幾個人,其中有師父的弟弟周沐,正一個個愁眉苦臉,看見我出現像是得到了救兵,急忙迎過來。
我還是不願相信師父真的仙逝了,急忙問︰「我師父怎麼樣了?」
周沐一臉悲嗆︰「唉,你總算是回來了,可惜沒來得及給你師父送終……」
我腦袋「嗡」的一聲,殘酷的現實終究是逃避不了,師父真的離開我了。我踉蹌著往里面走,大廳里面有幾個婦女和老人在抹眼淚,師父穿著整齊的壽衣躺在門板上。
「師父……」我跪倒在地,號啕大哭,什麼男兒有淚不輕彈,全***放屁,那是因為還沒有到傷心的時候。
我哭得天昏地暗,撕心裂肺,師父的親友們上來勸我,說些節哀順變之類,可是我的悲痛哪里能止得住?痛痛快快哭了幾分鐘,我胸口才不那麼悶痛了,然後開始問他們昨夜發生的事。
最早發現情況的是師父的牌友,他就住在附近,因為狗叫得凶所以出來看看,發現師父家的門沒有關,于是進去找師父聊天。進去之後他才發現師父躺在床上沒有氣息,床前吐了許多血,房間里面被翻得亂七八糟。因為最近幾天都是林梅在服侍師父,所以他立即跑去我家找林梅,那時還不到晚上十點。
林梅給我打完電話就不見了,師父那位牌友左等右等不見林梅回來,只好再去找別人,這才驚動了許多人,但他們弄不清楚師父是被小偷害死的,還是生病死的,只好先給他換了壽衣,等天亮再說。
我看了一下師父的手腕,確實有一圈淤痕,現在看起來已經像是尸斑,應該是有人抓住了他的手,真氣貫入他體內,引發他的病情才吐出大量血來。
「昨天傍晚或者晚上有陌生的人進村嗎?」我紅著眼轉頭問。
眾人互相看來看去,最後都搖頭,其中一個說︰「昨晚狗叫得那麼凶,應該是有外地人進村了。」
「有人見過我媽和林梅嗎?」
眾人還是搖頭,我的心又開始懸了起來,現在已經天亮了,林梅和我媽如果平安無事的話也該出來了……
這時樓上探出了一聲頭,驚喜地叫道︰「大哥,真的是你,你回來了!」
我抬頭一看,那不是林梅還有誰?真沒想到她會在此時此刻現身,從大悲之中轉為大喜,我一陣氣血翻騰,險些噴出血來。
小雪在我心里說︰「修煉的人最忌大喜大悲,你不要命了麼?幾天沒見也用不著這麼激動吧……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野丫頭還挺機靈的,知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躲到這里來了。」
確實,不論行凶的人是誰,殺了我師父又徹底搜查過,肯定不會再回來了,這里才是全村最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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