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仙岩的路上,我給陸成山打了個電話,把發生的事比較詳細地說了一遍,只簡略了凌楓飄身死,金大器舍身救他的事,說成凌楓飄重傷喪危,生死難測。♀
陸成山很震驚,也很憤怒,詳細問我遇到的火鬼和飛頭人的樣子,以及敵人所戴面具的樣子,最後說︰「你先找個地方暫住一下,凶手的來歷我會幫你調查,造成的影響我會盡量想辦法消除。好在不會有苦主告狀,尸體也處理掉了,問題不會太大,但你以後也不適合在當地住了,要不……到北京來住吧?」
我有些猶豫︰「去哪里住的問題以後再說,我要先想辦法救我師弟,只要是警方的人不會來找我麻煩就行了。」
「你準備送他去醫院嗎?」
「不,我先自己想辦法。」
「好吧。唉,無量天尊,願三清祖師保佑你們。」
我掛了電話,這時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凌楓飄還是沒有呼吸,也感應不到金大器的存在,所以我的心情很沉重。走到後來變成林間小路,其他人走夜路不方便,行動較慢,于是我抱了凌楓飄先走,一路狂奔。
本來要走四個小時的路,不到兩個小時我就到了。盡管我靈氣能源源不絕自生,卻也經不起這樣消耗,到達仙岩頂時我體力和靈氣都消耗嚴重,幾乎虛月兌了。
「道長,煮石道長……」我踉蹌著跑向廟門,氣喘如牛。
煮石道人開門出來,看到我的樣子很驚訝,急忙過來接住了凌楓飄。不必我多說,他也知道是來求救的,立即抱了凌楓飄進去,我扶著大門,兩腿顫抖,無法再邁步了。
喘息了幾分鐘我強撐著走進去,煮石道人已經把幾顆丹藥化水灌進了凌楓飄嘴里,然後微閉雙眼把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睜開眼楮對我點了點頭,示意請坐︰「他受傷太重,原本生機已絕,卻不知為何有一股氣在支撐著他。這一股氣正在轉化為他的修為,接續心脈,壓制傷勢……」
果然是高手,一下就看出了問題的關鍵,我急忙問︰「能治好嗎?為什麼他一直沒有呼吸?」
煮石道︰「他正處于生死之間掙扎,現在還不是活人,所以沒有氣息。不過也不用擔心,他沒有外呼吸卻有內呼吸,像是一種龜息狀態,這樣有利于療傷,暫時不會惡化。我已經給他喂了活血散淤,安神凝魂的丹藥,能不能醒來就要看是看他的造化了。」
我稍稍放心了一些,由于凌楓飄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出生的,所以我從來沒有算過他的八字。單從面相來看,他確實像小雪說的有一點孤寒壽夭之相,但這也不是絕對的,有的人貧、孤而有壽,有的人雖富貴卻孤獨,許多和尚和道士都是這樣的相,犯了一樣就沒有問題了。凌楓飄幼失父母,流浪江湖二十年,已經犯了「孤」和「貧」二字,未必會短壽,否則我也不會把希望寄托在他和歐陽真菲身上。
煮石道人也給了我幾顆滋補元氣的丹藥,我吞服之後,換了衣服就在凌楓飄旁邊打坐練功,並且讓玉兔化為白光罩在凌楓飄身上,我也借一點光。煮石道人雖然有些驚訝這團白光,卻也沒說什麼,搗了些草藥敷在凌楓飄的傷口上,然後去燒火煮飯。
過了一個多小時,林梅等人到了,急忙跑過來詢問情況,但是凌楓飄還是沒有正常呼吸。煮石道人也把早飯做好了,香噴噴的白米飯,油炸豆腐,炒波菜,冬竹炒木耳,香菇豆腐湯,雖然簡單,比起上回只吃榨菜和咸蘿卜要好多了,畢竟是過年了。
我暗中決定,以後絕對不喝酒了,吃葷腥之後也要即刻淨口,念淨口咒、淨身咒,做到隨時可以施法,如果不是貪吃貪喝,放松警惕,這一次絕對不會這麼慘。♀
大家都累壞了,吃完飯或坐或靠各自閉目養神,林梅在我旁邊低聲說︰「大哥,你不要自責,是敵人太壞了,誰都想不到他們會趁著過年來襲擊我們。」
「嗯,我沒有自責。」
「房子燒了也沒關系,我們可以建更好的,只要人沒事,一切都可以再來。飄飄一定會沒事的,你不要太擔心……」
我「嗯」了一聲,心里又燃起了怒火,恨不得立即飛到日本去找敵人報仇。林梅叫我不要傷心,她自己卻轉過了頭流下了眼淚,她比我更倦戀這個家,更想要平靜平淡的生活。
「放心,我能挺得住,而且我們一定會有一個更好的家。」我把林梅擁進了我懷里,擦去了她的眼淚。
林梅臉紅了,想要掙開,低聲道︰「他們都在呢。」
我繼續擁抱著她,擁抱能讓人產生安全感和身心放松。林梅幾翻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說︰「我可能有了……已經一個多月沒有來了。」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難道她懷孕了,我要當父親了?一種難言的激情充斥我的胸膛,傷感和悲憤減弱了許多。但是很快我又感覺羞愧,我怎樣才能給她和孩子一個安全快樂的家?我怎樣才能讓她從此不用憂心忡忡?做不到這些,我羞為人夫,羞人為父。
「咳,咳……」
躺在床上的凌楓飄突然咳嗽並噴出血來,我們大吃一驚,急忙跳走來圍過去。凌楓飄睜開了眼楮,想要坐起來︰「他媽的,憋死了我……痛,痛死我了!」
「別動!」我急忙按住他,心里有些擔憂,他罵人的口氣怎麼有點像金大器?
「飄飄你還好吧?」「終于活過來了!」「師兄,我就知道你命硬死不了!」眾人紛紛問候,七嘴八舌。
凌楓飄又咳了兩聲,不過沒有再吐血︰「小菲,你……你叫我師兄?」
我更加擔憂,難道真是金大器活過來了?
歐陽真菲臉上也露出懷疑之色,凌楓飄道︰「你,好久沒,沒叫我師兄了。」
煮石道人分開眾人進來︰「他現在不宜多說話,更不能動氣,要靜養。」
眾人急忙閉嘴,凌楓飄卻強笑道︰「叫我不要說我,我才要憋死,看來還是受傷了好啊,受傷了你們都關心我了。」
歐陽真菲道︰「大家本來就關心你啊,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己。你知道嗎,你死了大師兄都哭了,為了救你抱著你一口氣跑到了這里。」
「嘿嘿,救我是應該的,誰叫他是我大師兄呢。」凌楓飄有些痞賴地說,眼內卻有些濕潤了。
許多人在場,我不便多問,無論如何他是活過了來,並且還有原來的性情在,總是好事。煮石道人按了凌楓飄的脈門一會兒,點了點頭表示沒事,就走開了。
鬧騰了一會兒,其他人看出我要與凌楓飄單獨說話,于是都走開了,包括林梅。
我沉默了一會兒,開門見山問︰「金大器怎麼樣了?」
凌楓飄難得地肅穆︰「他永遠與我同在……我在迷糊中他喚醒了我,並且把情況告訴我了,他說……他說只要我還活著,他也就活著。」
「有什麼不好的感覺嗎?」
「沒有……目前還沒有,但是我知道他所有的記憶、心情和一些……想法,我有些想法跟以前不同了,也有可能是我死了一回才改變了吧?」
我按著他脈門探察他體內情況,氣血兩虛,陰氣重于陽氣,有些失衡了,不過全身經脈基本是暢通的。由于一開始玉兔就發出光芒罩著他,內外傷都沒有惡化,再加上煮石道人的調理,應該是不會有太大危險了。
看樣子真是金大器舍命救了他,我感慨了一會兒,叫凌楓飄安心休息,我開始在心里計劃著怎麼報仇。
陸成山說的那一塊玉符並不是確切消息,即使真的沉在海底,幾十年過去了,遲一點去打撈也不會跑了,而日本人對我的威脅卻時刻存在,刻不容緩。我不能坐等他們一次又一次來危害我和我的親人朋友,我必須主動出擊,給予他們致命的打擊,讓他們不敢也沒有能力再來煩我。不過我對日本不熟悉,不會說日語,只身去日本的話可能根本找不到我要找的人,帶別人同去的話,又會影響我的行動……
我思考良久,這事必須叫陸成山幫忙,另外也要向血里玉打听她上次去日本的情況,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怠。
等到了半夜,我使用土遁術飛到我家門口。屋子已經沒有了,只剩下三堵圍牆和滿地焦炭、瓦礫,幾根沒有完全燒斷的柱子斜倚著牆,四周死一般寧靜,好不淒慘。
我捏緊了拳頭,極力壓抑著才沒有發出怒吼,呆立了幾分鐘後才轉身離開,走到野外撥通了陸成山的電話。
陸成山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已經確定那種面具是土御門神道的核心分子使用的,最初是古代武士在戰場上戴的面具,一直沿用至今,被他們列為生死對頭和必殺目標,才會派出戴這種面具的高手。
煙火凝成的女鬼是日本的一種妖怪,名叫煙煙羅,原形是火災中的怨靈,本身實力並不強,可能是被人收為式神供養多年後實力變強了。煙煙羅平時並不可怕,但是在煙火環繞的的地方它們就像虎入山林,龍游大海,能夠散煙助火,迷人心智,遁跡無形,非常難纏。
能把頭飛出來咬人的怪物叫飛頭蠻,也是日本的一種妖怪,可能是有人收為式神之後,與式神合體練成了奇功。陸成山說這種現象沒有前列,他也不知道有多強,要怎麼對付。土御門神道的人能把兩種本來不強的妖怪,變成很可怕的式神,練成不可思議的奇功,並且充分發揮出它們的作用,由此更證明他們的實力非同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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