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倏然一黑,沒了知覺,耳邊的呼喚聲漸漸遠離。白玉帝看到垂在榻邊的手,臉色驀然慘白,緊接著,一道紅色光芒閃現……
須臾之間,光芒轉瞬即逝。
天牢。
清舞看著突然闖入牢內的李公公,他手持刀劍,滿臉殺氣。尾隨其後的十幾名禁衛軍將清舞所在之處圍了起來。
清舞心底隱約有些不安,看著面前這副架勢,難道說,白玉朔的計劃敗露了?
懸掛在一側的火把閃爍著光影,斑斑駁駁照在所有人的身上,將身形在石牆上拉長了影。圍在牢外的禁衛軍,面無表情。
「你們這是要做什麼?」清舞冷聲開口。
李公公揚起刀劍,「群主,咱家奉了皇上口諭,殺無赦。」
聞言,清舞柳眉緊蹙,看著架在脖子上的刀劍,鳳眸之下的寒意更甚。看情況,白玉朔的計劃失敗了。只不過,就算沒有白玉朔的計劃,清舞一點兒也不擔心她會死于皇上的手中。
「你殺不了我的。」
李公公面色一沉,揚著刀劍的手,沒有猶豫,刀鋒一偏,冰涼的劍身剛貼近清舞的脖頸,倏地,一道紅色光芒閃現,緊接著, 啷一聲,在李公公手中的劍身落地。
一襲紅衣著身,銀發飄飄的男子立在李公公的面前,那白皙修長的指尖直接掐住他的脖子,掌背微微浮起的青筋,隱約可見力道不輕。
「找死!」陰測測的音調,隨著細眸里點點猩紅的光芒,讓守在牢外的禁衛軍們,紛紛臉色一變,拿著刀劍的手,不由一顫。
清舞看著墨鳶的出現,心里的不安在瞬間逐漸涌起。這莫名的不安,令清舞忙上前拉住墨鳶的手,「好了!我們走吧。」
墨鳶似乎沒有听見清舞的話,他胸膛間無法壓抑的殘暴之血在不斷沸騰, 哧一聲,李公公還未出聲求饒,脖子一歪,眼楮瞪得大大的,仿佛怎麼也不相信就這麼死去。
猛地,清舞松開了拉住墨鳶的手,她的心緊緊提起,看著李公公的尸體倒在地面,嬌小的身軀微微有些僵硬。
牢外的禁衛軍看到與常人有異的墨鳶,不由紛紛往後退了一步。「你…你不要過來!」
墨鳶寒著臉,絕美的容顏上,血眸滿是嗜血的光影。寬大的袖擺下,紅色的光芒在掌心跳躍著,當光影越來越大的時候,禁衛軍的臉色刷的變白,還未跑出,墨鳶揚掌就是狠狠的一擊。
「不要!」清舞跑出牢外,看到躺在墨鳶腳底的尸體,腳步蹌踉後退。
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隱約間,清舞再次想起,那個死人無數的夜晚……
地牢內的黑暗,在頃刻間覆上一片血腥,滿地的尸體,滿地的血,沾染著整個天牢。清舞想上前阻止,卻因為恐懼,腳步生生扎在了原地,無法邁開一步。
墨鳶似乎著了魔一般,看見人就揚掌一擊,沒有一絲余地可留。
慘叫聲持續不久,便恢復平靜。天牢內關押的犯人,除了清舞,沒有一個存活。
倏然,清舞的身體再也站不穩,她順著牆身,緩緩跌坐在冰涼的地面。她的周身全是尸體,懸掛在牆頭的火把,閃著光影,照在昏暗的牢內。
黑紗遮容,卻遮不住她眸底的恐懼。
素手緩緩覆上胸口,那撕扯的鈍痛,蔓延全身。雙眸緊閉,背緊緊地貼著牆。
她失策了。
她算準了墨鳶會來救她。卻算不準……會付出這麼多人的性命。
素手驀然用力,攥緊了胸口。緊閉的雙眸,隱隱溢出一行淚珠。「阿鳶……」
呢喃的哽咽聲,輕飄無力,卻讓殺到天牢外的墨鳶猛地頓住。血色的細眸下,隱隱閃著點點清澈。守衛的某士兵,看見停止攻擊亦出神的墨鳶,他揚起手中的兵器,直接刺進墨鳶的胸口。
還未來得及欣喜,在頃刻間,隨著一股強勁的掌風,某士兵的身體頓時飛出人群之中。
悶悶的倒地聲,在這一刻,眾人听得極為清晰。所有人面面相覷,不少壯著膽的士兵,遲遲不肯後退一步。
墨鳶眸底的幽寒,滿是嗜血的光芒,他再度揚起掌,紅色的光芒倏然騰現,巨大的光影,照在所有人的面容之上,有幾個想退縮的士兵,剛邁開步子逃跑,一股強勁的氣流突起,猛地一擊,眾人紛紛吐血倒地。
隱藏在某處的珀,看著面前的畫面,面色一凌!
此人非同常人!
天幕昏暗,沒有繁星懸掛,月色微弱的光影,照在滿地的尸體上,流淌而下的血腥,讓人望而生畏。遠遠望去,最為顯眼的是,站在尸體中央的墨鳶。
一襲紅衣著身,銀發在空中隨著風舞動。
他一身寒氣籠罩著,體內是沸騰不停的殘暴之血。
須臾之間,墨鳶剛察覺到隱藏在某處的珀,邁出的步子,忽然頓住。胸膛處傳來的劇痛感,密密麻麻地席卷全身,將體內涌動的殘暴之血,得到了一時的壓制。
驀然,墨鳶的身影在月色之下消失不見,徒留一道微弱紅色的光影。
珀確認墨鳶不見,才從隱蔽一處走出。他不敢停留太長時間,當即施展輕功,朝太子殿的方向躍去。
天牢內。
清舞拿過落在腳邊的劍身,素手微微有些輕顫。
也許,她真的不應該活著。
劍身剛抵上頸項,冰涼的觸感泛起,刀鋒作勢一偏,一抹紅色的光影及時閃現在前,瞬間握住劍身。「舞兒!」
握著劍柄的素手猛地僵住,清舞的身體想往後縮,卻發現身後是牆。她無路可退。
「不要過來!」她顫著聲音開口,鳳眸中盡是恐懼。
墨鳶再觸及她眸底的恐懼,細眸倏然一疼,握住劍身的手掌,緊了幾分,鮮紅的血珠溢出。他放低聲音,忍著胸膛傳來的劇痛感,「舞兒…」
有些話,在這一刻變得難以啟齒。
良久,墨鳶輕闔上細眸,薄唇動了動,「可以……不怕我嗎?」
音未落,因為心中的緊張,墨鳶再次握緊了劍身,不斷溢出的血珠,刺痛了清舞的眼,素手再也無法握住劍柄,猛地松開。
她抿緊唇,忍著眸中的淚。
恐懼感在忽然間,多了一抹心疼。
素手攥緊衣擺,黑紗下的面色蒼白。懸掛在牆頭的火把,光影不斷地閃爍,照在清舞和墨鳶的身上,此時,她看不見滿地的尸體,眼前只有墨鳶。
感覺到清舞松開劍柄,墨鳶的雙眸緩緩睜開,他扔開緊握在手的劍。
啷聲響起,給寂靜的天牢內多了一絲聲響。
「我帶你離開。」墨鳶說著,伸出白皙修長的指尖,另一只受傷的手被他隱藏在身後。
清舞看著墨鳶伸出的手,久久沒有回應,她眸中的恐懼讓墨鳶不敢直視。良久,她穩住心間的劇烈起伏,佯裝冷靜開口,「你走吧。」
倏地,墨鳶的大掌扣在清舞的腕間,「不可以!」
他眸中霸道的緊張與無措,讓清舞淒然一笑。
若是沒有今夜的殺戮,她是感動的。
只是,這些假設都是不成立的。
「阿鳶。」她輕聲喚他,看著火光照耀下,泛著暖色的指尖。
突如其來的喚聲,令墨鳶扣著她腕間的手,微微一僵。「嗯。」他點頭,應了聲。
「孽緣。我們是孽緣。」音一落,眸中的淚涌現,滴落面頰,沾濕了黑紗。
聞言的墨鳶,身形一頓。扣著清舞腕間的手,驀然用力。他拉過清舞,湊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卻發現清舞下意識地掙扎後退。「放開!」
墨鳶再度扣緊清舞的腕間,他絕美的容顏布滿了寒霜,望著在懷中掙扎不斷的清舞,薄唇輕啟,聲音幽寒無比,「無論什麼理由,都不能成為你離開我的借口!」
他的體內,殘暴之血再次沸騰而起,讓墨鳶眸底的猩紅更甚。
渾身散發而出的幽寒氣息,讓懷中的清舞感到背脊一涼。她放棄了掙扎,隱在他的懷中,不去看身旁遍地的尸體,眸中的淚,不斷涌現,沾濕了墨鳶胸前的衣。
微涼的觸感泛起,殘暴之血再度被壓抑而下。
「舞兒。」低低的聲音在清舞頭頂上方響起,「對不起。」
墨鳶的聲音有著歉然,有著哀傷,有著無措,有著無可奈可……
一句道歉的話語,讓清舞攥握住墨鳶胸襟前的紅衣,她略微哽咽的聲音,輕輕響起,「為什麼…一定要殺掉他們?」
墨鳶抿緊薄唇,眉宇間染著淡淡的哀傷。
良久等不到回應的清舞,甚是失望。
他連解釋也不願給。
握住他衣服的手,微微松了松。墨鳶感覺到清舞的手離開,猛地擁緊她嬌小的身體。「舞兒,他們要傷你!」
她淒然一笑,聲音淺淺的,卻讓人感覺不到半分的笑意。「然後呢?這就成了他們必須死的理由嗎?」心中的疼痛開始變得麻木。「那我是不是也該死?」
「你不會死的!舞兒,我不會讓你死的!」墨鳶的心底隱隱冒出一絲無措的不安,他再度擁緊清舞,生怕她會突然離開,緊緊地抱著,仿佛想將清舞擁進他的體內。
合二為一,無法分離。
清舞感受著墨鳶的緊張,她倏然淺笑出聲,眉眼間滿是點點哀傷,「阿鳶,寬容…你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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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晚到的二更。此章節為13號的二更。
若月會盡量多存稿,穩定更新。對于繼續看文的親們,若月表示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