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舒心的問題,牧無憂很有些不好意思,半晌才道︰「這是我名下的酒樓。舒愨鵡」
「哦。」舒心早就猜到是這麼回事,又隨口問道︰「你今天特意包下整個酒樓了嗎?」
都這個點了,還沒一個客人,也難怪舒心這麼猜測。
牧無憂的俊臉上,顯出些許可疑的暗紅,尷尬地道,「我沒……一直都沒什麼生意。你……覺得酒樓有什麼問題嗎?」
舒心好笑地看著絕色少年別扭的樣子,知道要這種高傲的人求人,是多少不容易鈀。
于是就沒繼續問他,而是提出四下轉一轉。
遛達完一圈之後,舒心凝眉思索道︰這麼氣派的酒樓,三層的結構,只有一樓是大堂,二樓三樓都是包廂,裝修得也很豪華,這分明是高檔酒樓的樣子,
酒樓里的小二態度也不錯,熱情周到,見他倆要說話,也很有眼色的知道回避伴。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牧無憂是他們的大老板的緣故。
最後說道菜色,雖然不算多好,但也絕對不差啊。
她狐疑地問牧無憂道︰「你覺得這里的菜的味道,你跟別家的比起來,怎麼樣?」
牧無憂想都不想地道︰「當然是各有千秋。我這的廚子手藝並不差。」
他沒從軍的時候,也時常跟朋友們出來吃飯喝酒,圖的就是一個熱鬧氣氛。
因此建這座酒樓的時候,基本參考了自己常去的那幾家酒樓的裝修和格局。
人員的培養方便,則是根本他自己挑剔的眼光,制定服務要求的。
兩人討論了一番,舒心覺得應該主要還是菜色的問題,于是建議道︰「換一批廚子吧,也許京城的人不喜歡他們做的口味。」
牧無憂想了一下,道︰「換就不用了,我再去請幾個廚子來。」
舒心有些吃驚,「廚房里已經有很多人了呀。」
牧無憂道︰「你不知道,好廚子很難請的。」
舒心表示理解,又補充道︰「我對開酒樓真沒什麼心得,幫不了你什麼。
如果真請不到好廚子,我建議你關了這個酒樓,去買個農莊,只要沒有天災,每年都會有收成。」
牧無憂卻搖了搖頭道︰「這個酒樓再怎麼虧,我也不會關的。」
舒心愕然地看著他,不過也沒問是為什麼。
她一廂情願地覺得她跟牧無憂不過是普通朋友,這其中可以涉及了一點私秘,她自然不方便詢問。
哪知牧無憂見她不追問自己,小霸王的脾氣立時發作了,當下不滿地道︰「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不關酒樓?」
舒心暗翻了一個白眼,敷衍道︰「為什麼不關?」
她問了,又輪到牧無憂遲疑了一下,才解釋道︰「這些人,都是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的家人。
他們沒拿到官府的撫恤銀子,無法生存,卻又不願意接受施舍。
我開個酒樓,是給他們一份工做著,能養家糊口。」
舒心怔住了,沒想到是這麼個緣故。
牧無憂見她沒什麼別的意見,便也不想多談了。
他今天帶舒心過來,主要是想請她幫忙,看有沒有辦法將酒樓的生意做起來。
而不是為了向她炫耀自己有多麼善良多麼熱心。
他幫這些人,是因為這些人的兄弟或是兒子、丈夫,是他曾經的戰友和兄弟,在北疆的戰場上,為國捐軀。
可是,按理應當得到的撫恤金,這些人都沒有拿到,又失去了家中的主要勞動力,生活困苦無依。
他才會動了這個念頭,建了一座酒樓,將自己所知道的無依無靠的烈士家屬招來做工。
而會找上舒心,是因為之前在連城,他親眼見到舒心是如何推銷她的香皂的,當時就覺得她做生意很有一套。
可惜的是,舒
心的確是對酒店的經營沒有經驗,在連城和三舅舅合伙的飯莊,她也只是個甩手掌櫃。
她甚至都不會炒幾個菜,想幫也有心無力。
舒心訥訥的,覺得很不好意思,倒讓牧無憂反過來安慰她道︰
「沒事,我也虧得起,地契是我的,不用交租,只要出點人工和菜錢。
這兩年來也不過花了四五千兩銀子。」
敗家子!舒心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她辛辛苦苦兩年,也只能賺到四五千兩銀子。
不過,在沒有好的策略幫助酒樓提升生意之前,她也不好說什麼,只說回去會認真想一想。
接下來的日子,牧無憂忙著去新衙門報道、適應新的職務,每天只遣夜坤送信過來。
而自那晚得知牧無憂用自己的銀子,開一家酒樓來安撫那些跟他出生入死的退伍士兵以及戰死士兵的家屬的時候,
舒心打心底里對牧無憂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覺得牧無憂是個重情重義之人,是個有血性的漢子。
是不是給他的評價太高了?舒心對于自己現在對牧無憂的評價,搖了搖頭輕笑了一聲。
嘿嘿,算了,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將酒樓的生意做起來,開到全國各地去,才能安置更多的退伍士兵和無依無靠的家屬。
若能做到,那也是一樁功德無量的事情。
可是生意一直不好,听牧無憂說王妃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恐怕王妃會阻止的。
舒心決定今天晚上再去酒樓里坐坐。
再仔細看看,生意不好的原因到底在哪里。
下午早早從總部基地回來,舒心便和翠兒一起坐著牧無憂特意留給她的那輛馬車去了酒樓,趕車之人自然是夜離裝扮的。
到了酒樓門前,抬頭偏看到金燦燦的幾個大字——玄武樓。
舒心抽了抽嘴角,覺得這個名字一定要換掉,記下這條之後,她立即告訴了夜離。
其實本來在舒心她們來之前,夜離是準備向掌櫃的表明舒心的來意的,可是被舒心阻止了。
因為舒心覺得,如果他們知道,我是牧無憂的朋友,而且是為了考察他們的菜式而來的,
那他們勢必會將菜做到最好,那樣不是看不出來,我們想要看到的原本的真面目了。
夜離听她這麼一說便也覺得有理,也就沒有堅持自己的想法了。
舒心今天也特意裝扮了一番,與那晚的樣子完全不同了,也不怕會被人認出來。
在伙計熱情的帶領下,選了一個臨窗的位子,兩個人一起坐了下來。
伙計見到兩位漂亮的小姑娘來吃飯,給出了一個大大的燦爛笑容問道︰「不知兩位客官想吃點什麼?」
「你們這有什麼招牌菜?」翠兒抬頭說道。
小伙計一听便流利快速的報出了一大串菜名。
听得舒心和翠兒都直了眼。
「呃……,那就將最拿手的菜一樣上一份吧。」翠兒撇了撇嘴說道。
小伙計見來了大客戶忙歡喜的應道︰「好 ,兩位客官請稍等,小的這就去給兩位準備去。」
舒心忙又問了句︰「請問小二,你們這兒有沒有菜單?」
「菜單?」小伙計听聞一愣,站在原地作冥思苦想狀。
見小伙計這個反應,舒心就知道那肯定就是沒有的意思了。
舒心便揮了揮玉手,示意讓他先去忙。
待小伙計走後,翠兒也湊過來喏喏地問一句︰「什麼是菜單呀?」
舒心笑著解釋道︰「就是能讓客人詳細了解店內有哪些菜式的單子。」
「哦……」翠兒夸張的將音拉得老長,嘴也喔成一個圓型,還似懂非懂的點著頭。
舒心看到翠兒的樣子就忍俊不禁,還不忘伸手掐了下
她光潔的臉蛋。
等菜上來後,兩個人便開始吃起來,邊細細品嘗邊仔細分析每道菜的特色,和是否有需要改進之處。
在品嘗菜式的時候,舒心還時不時的觀察著店內和店外的客戶流動情況。
她們是在一樓大廳內坐著的,而她們坐著的位置正好能將一樓大廳的整個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好吧,一整晚,一樓的入坐率不到三成。
二樓三樓的包廂估計連一成都不到。
所以從外面看進來會感覺整個酒樓生意冷清。
按現代人的觀念,每當我們在選擇進一家飯店吃飯之前,都會先觀察這個飯店門前的車輛是否停得多,而里面的入坐率又是否高。
因為越是人多,就越是代表這里的菜品味道好,那人們自然也就想進來嘗試嘗試。
剛才舒心也確實看到有幾波人在進過酒樓門口的時候,特意向里張望來著,但是都沒有進來。
那他們沒有進來的原因,想必是因為覺得這家酒樓的生意清冷,讓他們感覺服務和菜式,怕也好不到哪去。
等品嘗完桌上的每道菜式後,舒心就進行了總結性發主︰「這些菜的味道都還是可以的,但是缺少了特色。」
「特色?」翠兒疑惑的重復著。
舒心微微點頭,道︰「是的,也可說是缺少了新意。」
舒心拿過茶杯抿了一口,繼續說道︰「這些菜式中有大部分,是上次我們在德聚樓中也有吃到的。」
翠兒回想了一下,忙點了點頭。
舒心接著說道︰「那想必其它同類型的酒樓也會有這些菜式,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不能是招牌菜了。所謂招牌菜就應當是獨一無二的。」
正在舒心說得起勁的時候,不遠處卻走過來了一位四十歲上下的體態微胖的男人。
那男人听到舒心的見解,忙上前跟舒心打起招呼來︰「這個小姑娘說言極是。」
舒心和翠兒沒想到她們的談話會被人听到,皆是怔怔的看向那名男子。
那人忙走到桌前向舒心拱手道︰
「請姑娘原諒在下的魯莽,老夫是這家酒樓的掌櫃,姓陳,名啟明,並非有意要打斷兩位姑娘的談話,
而是見兩位已經用完飯,想過來詢問下兩位姑娘對本店菜式的意見。」
舒心見這人禮數周全,便也沒有計較他剛才的舉動了。
舒心淺淺一笑也站起身來向他施禮後說道︰「小女子姓舒,這位是我的丫鬟翠兒。」
翠兒也隨著舒心站了起來,並向陳掌櫃施了禮。
陳掌櫃見眼前這位小姑娘長的極其標致,從衣著上來看應該不是什麼大家閨秀,
但舉手投足之間,卻並沒有一點小家子氣的感覺,反而是一派從容淡定的神色。
小小年紀就如此氣度不凡,點評得又十分到位,陳掌櫃更是對她產生的深厚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