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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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箏不知道為什麼要問這樣一個失禮又敏感的問題,可問也問了,也不好中途收住。♀
沈肅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她這番話的意思。他想了想,心里一動,說︰「沒有,我沒有和任何人交往。」
蔚箏好像有點如釋重負,轉念又覺得這事也不歸她管,然而心情卻是慢慢雀躍起來,又恢復以往的率真和沒心沒肺。
沈肅眼角的余光看見她蓬勃如朝陽的笑臉,忽然,他想要狠狠按住她的肩膀。
即便這樣做很危險,他也知道自身已太過包庇她。非理性的行為簡直違背他一直以來履行的準則,一直以來,哪怕全力擬態外形、模仿生理和行為思想,但越是深層次的復雜模式,越是難以駕馭。
蔚箏以為,此刻,她想的一定與他截然不同。
但他們卻在這段關系的分叉口,久久徘徊不肯離去,如果時間能夠就此停留在這個時刻,他不用再去侵略,也不用去拒絕,得不到的騷動與出奇的耐心間或有之,不動不破,不滿不溢,淺淺的澀澀的,如棉絮般地縈繞在車廂,就這樣如履薄冰,危險又甜蜜得恰到好處。
終于依依不舍地謝過沈部長,蔚箏正要上樓,男人按下車窗,忽然低沉著聲音喊住她︰「等等。」
蔚姑娘莫名地擰過臉。
沈肅斟酌片刻,語氣平靜而低緩地道︰「等我這陣子忙完,有空再出來打球吧。」
容不得蔚箏多想,她已經臉頰上飛了紅暈,連連點頭︰「當然可以,當然的。」
沈肅也笑了笑,又立刻收住笑容,搖上車窗,驅車而去。
蔚箏心跳得驟快,轉眼又自責表現得太不矜持大方,不過,沈部長願意與她再去打保齡球,還是主動提出,大概也不是人人都有這待遇。
即便沈肅只把她當普通朋友,能夠與這麼不可思議的男人有所交集,也足夠讓人躍躍欲試。
蔚箏時不時冒出一些不切實際的想法,然後又自得其樂地好半晌,一整晚偶爾會露出不知含義的笑容,把蔚仲搞得都糊涂了。
這一晚,她幾乎一合上眼就睡著了,睡得格外香甜。當蔚箏又一次來到六年前的橋洞,她幾乎以為,這並非夢中的世界,而是又一個現實。
洶涌的濕氣夾雜著雨水,漫天漫地,大廈上方的廣告牌不停地被大風席卷,肆虐的呼聲讓人感到害怕,蔚箏躲入橋洞,前方有一個黑色的人影悄然浮現她的眼前。
那個人影彎著腰,佝僂著背,一手按壓身體的某處部位,或許是身上有傷口,不知有沒有流血,但他好像確實受傷了。
她還想走近一些,再多看清那究竟是一張怎樣的臉,黑暗從四面八方涌來,霎時之間,人影卻消失了。
天色不再漆黑如墨,而是將暗未暗,蔚箏通過微許的光線走進橋洞,居然看見了沈肅。
男人的周身有一種奇異卻動人的朦朧,他走過來,好像低聲對她說了什麼話,不過,她一個字也未听清。
接著,就來了。
沈肅不知什麼時候已月兌去衣物,她還記得那些深深印在腦海里他敞開胸肌的畫面,強壯的肌肉看著一如既往地性感火辣,粗獷與尊貴甚至還有優雅都在這一刻呈現,龐大氣場與完美的**,餃接他全身每一處部位。
男人俯來,貼住她,想要填滿每一寸空隙。他找她的嘴唇,冰冷的觸感讓身體微微發抖。
蔚箏既懵懂又期待,揣著最激動人心的心事,身體的躁動與羞赧,猶如密集的鼓點傾向她。
直到彼此無法呼吸,沈肅才戀戀不舍地挪開溫柔的唇瓣,定定地望著她,眼神竟如同藏有求歡的暗示。
幻覺肆無忌憚,蔚箏左顧右盼,卻不懂得拒絕,他們漸漸地竟像是有了默契,她放任自己陷入漩渦,他勒緊了她不盈一握的腰。
他們變作參天的樹木,是兩棵相互依存而生的植物,赤.身.luo.體的她,花枝妖嬈,攀附著一株巨蕨,綻放艷麗馥郁的香味,要人窒息,又要人顫栗。♀
他的氣息一片片噴在她的肌膚,她的胸口。蔚箏所有的動作都停了下來,只能任憑他在細微之處使盡巫術般的可怕能力。
沈肅舌忝舐她的脖頸,溫柔地撫模圓潤的肩膀,逐漸往下,來到綿軟的山峰,將頂端小小的一粒含進嘴里。
蔚箏忽然感到柔軟的肢體被輕輕分開,有溫暖、巨大、火熱的物體闖進自己體內,被充滿的感覺酸脹,像是充盈滿整個身體,她快活得不知今夕何夕,有馬蹄啵起塵土的聲音在胸口作響,這樣的過程跌宕起伏,盡善盡美,蔚箏屏息,直到有一種不受控制的沖動從她體內噴涌而出,滾燙的感覺從小月復直達到大腦。
仿佛,這一整個世界會顛倒下來,她漂浮起來,墜向天空,又重重地墮落到地面。
…
蔚箏從極為荒謬的夢中醒了過來,被子里的她捂出了一身汗。思及那些畫面與種種細節,她徹底愣住了神,呼吸都亂了步調,即使與那男人有過親密接觸,但沈肅仍然屬于陌生男人的範疇,她怎麼就對著高高在上的沈部長——發了春.夢?!
蔚箏氣的簡直要捶床,嗚,誰讓你身材好也就算了,偏偏還長這麼帥!
長得帥也算了,可是,為什麼你還要笑的這麼迷人。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經過一天相處與傾談,沈肅出現在她夢里也不是什麼大事,可偏偏卻是這麼一個香.艷的美夢。
讓人真正困擾的是,這不再只是普通朋友之間應有的幻想,蔚箏不僅真正地懊惱起來,下一次見面,她會不會仍然這般小鹿亂撞。
她並沒有把他只是當做一個不可觸犯的高位者看待嗎。
哪怕今天之前,都不是這個樣子的,蔚箏只擔心這回改變現狀,會改變她的生活、她的世界和一切……
一場春.夢的逝去可以了無痕跡,怕只怕它留下的影子無窮無盡,那些都是他含著微笑、深邃迷人的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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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蔚箏在加入《民生》欄目組前,多少有些不甘願,但這檔節目收視率節節攀升,卻是不爭的事實。
編導以敏銳的目光看到主持人本身的號召力與優質形象,加之老百姓對矛盾問題的關注日趨見長,以生動的電視畫面來體驗普通人遭遇困境與人生百態之時的智慧與如何生活的藝術,《民生》較以往該類節目的收視上升近百分之八十,紅遍本市,名列收視首位。
蔚箏負責的《和諧熱線》每天也變換著不同內容。
昨天,說是居民投訴反映家中、小區和馬路積水,她冒著雨去采訪了解情況,將問題反映給物業、市政等部門。
前天,她去訪一些養老院,與觀眾探討「空巢老人」的養老問題,呼吁民眾多給老人留點時間,陪伴他們頤養天年。
大前天,一位高齡老先生在火災中將一位受傷的女鄰居救下樓,十分感人。
總之自開播以來,蔚箏致力于為當事人解決一切糾紛與困擾,電視台領導也已多次表揚,還號稱她引領了時代風尚……
蔚箏知道應該珍惜這麼一份來之不易的工作,原本浮躁焦慮的一顆心,也漸漸沉澱下來,雖然跑新聞又疲又累,好歹也是一份體面又有意義的工作吧。
這日,她陪著欄目組的幕後剪輯帶子,鄭景行總監在約莫臨近下班才回到公司,他在電視台的前台看見一位面生的姑娘,瓜子臉,白皮膚,她生的古典俊俏,卻看得出心神不定,那雙微微聳拉眼角的大眼眸溫順而安靜,竟讓他覺得有些動人。
鄭總監問前台的年輕女孩,「她是來面試的?」
「不是,說來找蔚箏的,等她下班。」
蔚箏哪里來這麼一號女朋友?
鄭景行決定上去與她打聲招呼,也不顧前台招待那揶揄又曖昧的眼神,好似他也不怕別人知道,他又相中了獵物。
「你在等蔚箏,你是她朋友?」
那姑娘好似有些防備地將身子向後輕挪半步,才禮貌地點頭︰「我、我是來找她的……不過,事先她並不知道,我就在這等一會兒,有幾句要告訴她……沒關系。」
鄭景行翩翩有禮,本來就是太讓人討厭不起來,他笑著與那姑娘閑聊幾句,對方多少還是有些緊張。
蔚箏走出電梯的時候,看見他倆幾乎是怔了一怔。
那女的不是別人,居然是輝騰科技的員工,那個因為神志不清因而跳樓、險些害她也跟著慘死的簡瞳!
眼看鄭景行對那位姑娘糾纏不休的樣子,她趕緊橫插一杠︰「簡瞳小姐,你怎麼會來的?」
礙著這是在電視台,她轉頭,先是畢恭畢敬地︰「鄭總監,您忙您的去。」
鄭景行在蔚箏耳邊輕聲︰「我替你牽線搭橋,搭上高富帥部長,你就把我甩一邊?也不給我介紹一下這位美女?」
「你說的我一個字也听不懂。」
蔚箏不回應他的言外之意,只用慣常的友好微笑拉起簡瞳的手,直接就往電視台外邊走。
鄭景行也不著急,目光流連忘返地在簡瞳身上好半天,她被月色照拂背影,瘦小得像冬夜里的一彎月牙兒,不甚明亮。
簡瞳站定幾步,這時急急忙忙地開口︰「蔚小姐,你好,你好,我這麼不請自來,太冒昧了。」
蔚箏也很有耐心,等她組織語言。
簡瞳皺起眉頭重重嘆氣︰「我真是太……對不起你了,我這次來就是想為了上回那件事給你道歉。」
不等對方回應,她又急又快地說︰「我知道道歉也沒用,差點把你害死,說什麼也挽回不了。」
蔚箏發現這事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倆人就找了附近一處咖啡館,各自點了焦糖瑪奇朵和一杯摩卡,她又要了一塊檸檬塔,插上兩把小叉,這樣悠閑的氛圍,讓簡瞳也稍許安了下心。
「你真的不記得當時發生過什麼嗎?」
「只有很模糊的印象,我也不知怎麼了……但我沒有磕過藥,真的沒有!我也從來沒踫過那些玩意。」
蔚箏看她又著急起來,趕忙安撫︰「我相信你的話,簡小姐,我也不怪你了,這事都已經過去,希望你以後身體健康。」她頓了頓,「你和崔醫生快結婚了嗎?我听他們說,他是你未婚夫。」
簡瞳看起來有點困擾,「不不、我們,已經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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