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接下來幾天,很是平靜,並沒有什麼事情發生,司寇容止每日里用玄月開的藥方,內服外泡,再自己調理,傷勢很快好了大半,幾天下來已經幾乎感覺不到異常,他高興之余,也不禁暗暗奇怪,女兒從哪里學來如此高明的醫術,簡直不可思議!
原本他以為,溫皇後一定會對他動手,也知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一直做好承受的心理準備。可這幾天如此平靜,他也不禁泛起了嘀咕︰難道溫皇後只是嚇嚇他,並沒有打算動手嗎?
誰料,他才要緩一口氣,這日早朝,他就大難臨頭了。
「司寇容止,你可知罪!」文聖帝黑著一張臉,一聲怒喝。
人群中的楚雲昭神情一凜︰溫皇後終于動手了嗎?只是暫時還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手段,皇上竟氣成這樣,當殿責難岳父大人?
不過,文聖帝雖然滿臉怒容,眼神卻平靜,甚至別有深意,不知他心中,究竟做何打算。
司寇容止越眾而出,跪倒在地,「臣愚鈍,請皇上明示!」
他最近一直稱病在家,今日是第一次上早朝,文聖帝就針對他,不是溫皇後動的手腳,還能有誰。
如此看來,到底還是躲不過啊。他暗暗苦笑,這條老命,恐怕是要交代在這里了。
「不知?那就自己看!」文聖帝「唰」一下,甩下一本奏折,正好砸在司寇容止面前。
司寇容止叩了個頭,「遵旨!」說罷小心地將奏折拿起來,打開看了幾眼,臉色立時變了︰刑部尚書季同竟上書彈劾他,說他與前朝太子余黨私通,意圖改朝換代!
當然,他很肯定自己所做的事,沒有人知道,皇上一伙也根本沒有證據,只是這季同是溫皇後的人,此舉用意何在,還不明顯嗎?
話說回來,這溫皇後也未免太大的手筆了,為了震懾他,逼他為她所用,居然一上手就是這誅九族的罪名,她就沒想過再把事情給兜回去嗎?
「怎麼,沒話說了?」文聖帝狠拍了兩下龍案,「司寇容止,你該知道私通前朝亂黨是何罪,竟然明知故犯,就不怕國法森嚴嗎?!」
在外人看來,前皇後私通他人,生下孽種一事,一直被他視為奇恥大辱,雖然前皇後已被賜死,前太子也死于亂軍之中,可有相當一部分叛軍仍是殺出了重圍,一直是他的心月復大患,十幾年來從未停止對他們的追殺。可司寇容止倒好,居然跟他們私通,簡直罪無可恕!
而事實上,文聖帝卻從來不曾相信前皇後會背叛他,更一直在尋找前太子的下落,只不過當著文武群臣的面,這戲還得演的逼真才行。
而且他一時還未清楚,司寇容止如何得罪了溫皇後,竟被她如此誣陷,少不得暗地里得好好查個清楚了。
司寇容止放下奏折,鎮定地道,「回皇上,臣冤枉。」
「你冤枉?」文聖帝瞄一眼季同,冷笑道,「你一直對前太子忠心耿耿,當朕不知嗎?可那個孽種根本就不是朕的骨血,你還執迷不悟,是想謀反嗎?」
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覺得痛心,可為了讓某些人麻痹大意,他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這份苦楚,又有誰能體會!
「臣沒有!」司寇容止只是否認,一個勁兒叩頭,「臣對東陵國江山一向忠心,天地可鑒!季尚書指臣與前朝亂黨私通,可有證據嗎?」
還不就是溫皇後的詭計,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他知道自己狡辯也沒用,但總得喊聲「冤」吧,不然豈不等于承認。
季同上前幾步,得意地道,「證據自然是有的,都已經呈給了皇上,太師大人還不認罪?」
「皇上,是何證據?」司寇容止抬頭看上去,絲毫不懼,「能否讓臣看一看?」
「人證物證俱在,你還狡辯?」文聖帝一拍龍案,喝道,「來呀,將司寇容止押入大牢,嚴加審問!」
群臣頓時你瞪我,我瞪你,眾皆無語︰
不由分說就把太師大人押入天牢,皇上連查都不查,就直接相信了太師大人私通前朝嗎?這未免太兒戲了!
有幾個正直之士有心想替司寇容止求情,但都知道季同是溫皇後的人,惟恐惹禍上身,出于明哲保身的心思,也只能選擇沉默。
「遵旨!」立刻有兩名殿前侍衛上前,拖了人就走。
楚雲昭一攥拳,才要上前,司寇容止立刻使個眼色給他︰稍安勿躁。他強忍下怒氣,站著沒動。
如今這情形,沖動不是辦法,還要回去跟玄月好好商議一番才行。
東陵瑾在旁好不得意︰拿了司寇容止,就等于扼住了太師府的咽喉。司寇玄月,本宮倒要看看,你有沒有求著本宮的時候!
——
司寇容止一被抓進天牢,太師府可算是塌了天!
大夫人因為司寇玉寒的死而瘋癲,根本就指望不上,二夫人更是沒想到太師府會飛來橫禍,所以事先沒個準備,這一下出了事,她根本連個商議的人都沒有!
司寇容止在朝倒是有一些交好的同僚,可他此番被指控的是「私通前朝亂黨」之罪,這個鬧不好可是要誅九族的,旁人躲還躲不及呢,誰還會上趕著來幫忙!
二夫人急的快要瘋了,帶著銀兩上下打點,希望司寇容止在牢里能少吃些苦頭。可天牢的獄卒一看是她,根本就不敢收她的錢,直接把她給打發了,兩天下來,她連人都見不上,都快急瘋了!
幾次三番之下,她也沒了主張,司寇雪華擔心父親,眼淚汪汪地提醒道,「娘親,唯今之計,能救父親的,只有大姐了。」
自從那天被告之,她是因為自己的一念之仁,所以才僥幸活命,她就直接怕了玄月,別說起害大姐之心了,只要大姐從此放過她,她願意天天燒香,替大姐祈福!
「她?」二夫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幾歲,背都直不起來,可一提到玄月,還是一臉的冰冷加不屑,「她會救老爺才怪!她巴不得老爺死在天牢里,才隧了她的心願!」
「怎麼可能呢!」司寇雪華局促地搖頭,顯然玄月對她來說,也是一個惡夢,「我覺得大姐恨的只是我們,對父親還是很好的。上次不就是她送父親回來,還治好了父親的病嗎?」
那次她雖然不敢出來相見,但父親的病好好了,卻是不爭的事實。而且父親一直那麼疼大姐,大姐應該不會見死不救的吧?
二夫人也知道這是實情,哼了一聲,沒說話,明顯是在猶豫。一來玄月也是老爺的女兒,她若不想辦法救人,這說不過去,二來她現在是王妃,楚雲昭更是當朝康王,有他們兩個出面,應該能保老爺一命吧?
祖睿德在旁急切地道,「二夫人,老奴覺得三小姐說的有道理!事到如今,也沒別的選擇,去將軍府吧,或許老爺還有一線生機!」
二夫人再不甘,可這般時候還是司寇容止的命比較重要,在司寇雪華和祖睿德雙雙苦勸之下,她這才勉為其難地讓人準備轎子,去將軍府走一趟。
而此時的將軍府,卻是一片平靜,玄月絲毫沒有因為司寇容止的被抓而著急或者害怕,更不用說有什麼動作了,就跟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司寇容止進了牢,孤星也就暫時撤了過來,見主子進出如常,頗為不解,「小姐,你真的不管老爺子的事?」
不可能吧?如果小姐真的不在意太師大人的死活,又何必派他日夜守在將軍府,保護太師大人,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玄月擺弄著面前的一盆花,淡然道,「怎麼管?」
「依屬下的意思,直接殺過去,劫天牢!」孤星目光炯炯,把劍一橫,躍躍欲試。然不出兩秒鐘,在玄月冰冷的目光中,他就訕訕然模著後腦勺,退了下去,「屬下該死。」
他是太沖動了,做事也全憑一腔熱血,真要說到謀劃,他怎及得上小姐之萬一,也難怪一旦事到臨頭,他就只有「劫天牢」這一個法子。
笨蛋!要是劫天牢可以的話,小姐何至于等到現在。孤晴白了他一眼,一臉的幸災樂禍。
「那倒不至于,」玄月回過頭,嘴角一抹淡然的笑意︰這小子,還是那麼沖動!看來師父讓他來跟著自己,也是為磨一磨性子吧,「你會如此想,也是人之常情。」
「那,屬下多嘴,小姐為何一點都不著急,不怕老爺子出事嗎?」孤星暗暗松一口氣,趕緊收斂心神,不敢再胡說八道。
玄月微一搖頭,冷然道,「你放心,皇上不敢殺父親,只會多少讓他吃些苦頭而已。」
她已知道文聖帝對楚雲昭的心思,當然可以肯定,皇上不可能真的殺了父親,至于他如此做的用意,應該是為了試探自己一二,看她是不是經得住事而已——至少她是這樣認為的。
孤星忍了一會,還是沒忍住,問道,「小姐為何如此肯定?」
私通前朝亂黨,這是誅九族的大罪,皇上恐怕不只不會放過老爺,連小姐也要被牽連吧?
孤晴「嘁」了一聲,「你個笨蛋,還想不明白嗎?那季同是溫皇後的人,當然是受了她的指使,否則怎麼敢彈劾老爺!」
孤星「哦」了一聲,一臉茫然,「那又如何?」
也難怪他一時想不通個中利害,他從小就被主上收養,一直跟著主上習武,很少離開,對皇室的勾心斗角,自然不了解。
別說是他,就連孤晴,也是在跟著玄月經歷了這麼多事之後,才慢慢明白過來的,也不奇怪。
本書紅薯網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