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不懼問罪
等楚雲昭和玄月卿卿我我一陣,不急不徐地進宮直入昭明殿時,程妃已經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臉色蒼白,嘴唇發青,神情委屈得像是被無辜誅殺了九族一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臣楚雲昭(臣女司寇玄月)參見皇上,」夫妻兩人一同行禮,態度都相當恭敬,「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文聖帝臉容倒是平靜,待兩人站定,他看向玄月,「你可知朕為何召你入宮?」
他自然想的到,只要有玄月的地方,楚雲昭一定會跟來,即使不曾受宣,也一定會跟來,就不必多問了。
「臣女不知,」玄月微一低頭,「臣女自問謹言慎行,並無行差踏錯之處,還請皇上明示。」
一旁的程妃低低地申吟了一聲,有氣無力而又帶著些薄怒,看上去真像那麼回事,「康王妃,你又何必裝糊涂呢,妾身——」
「程妃娘娘這是怎麼了?」玄月看她一眼,頓時做出驚訝的樣子來,「今日晨起相見,娘娘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今天就成了這副樣子,是病了嗎?」
程妃暗暗得意︰你承認見過我,那就好辦了,人證物證俱在,看你如何抵賴!「康王妃真是貴人多忘事,晨起之時,是妾身著人請你入宮,替妾身看病,妾身有沒有病,你會不知道?」
「是嗎?」玄月皺眉,一副苦思冥想的樣子,「娘娘要我看病了?我怎麼不記得?」
你——
程妃呆了呆,頓時大怒︰好個司寇玄月,居然睜著眼楮說瞎話!那會兒她明明替自己把脈,還開了藥方,這還沒過夜呢,她竟然來了個一推三二五,以為這樣就可以躲過是不是?
「康王妃,你這話未免也太可笑了!今日是妾身的丫環綠嬈將你請到嘉樂宮,你替妾身把了脈,開了藥方,你怎麼可能不記得!」程妃冷笑一聲,強撐著身體坐起來,「可是,妾身用了你的藥,卻幾乎連命都沒了,這你又怎麼說?」
原來,這就是你的伎倆嗎?
玄月挑眉,實在是太小兒科了!還以為你有人在背後支招,他們會有更高明的法子呢,原來也不過如此,還是這些老套的方式,別笑死人了!
「程妃娘娘說什麼,我一點不明白,」玄月一臉無辜,還很應景地向楚雲昭身邊偎了偎,委屈地道,「雲昭,娘娘冤枉我,怎麼辦?」
楚雲昭暗中要笑,愛妃是什麼心性,他會不知道,現在裝出這樣子,不過是耍著程妃玩兒而已。不過,他是樂得奉陪的,握住玄月的手,眼神溫柔,「放心,有我在,誰敢冤枉你。」
你、你們——
程妃氣的咬牙,想要發飆,可楚雲昭忽地轉眸看過來,兩道目光猶如兩把利劍,要把她碎尸萬段一樣,她嚇得激靈靈打個冷顫,在他面前,哪敢造次!
憋了一下之後,她忽地想起文聖帝一直沒有說話,立刻轉過臉去,撒嬌般道,「皇上,你不是要替臣妾做主嗎,怎的不說話?難道你就任由臣妾被人陷害不成?臣妾可是差點沒命啊,求皇上一定要替臣妾討回公道!」
她自認為計謀不錯,故意模仿玄月的筆跡,在藥方上加了幾味微毒的藥,服下之後,就會月復痛嘔吐,雖然癥狀看起來嚴重,但並無性命之憂,這樣就可以誣陷玄月要害她,再拿出藥方一驗證,有綠嬈這個人證,玄月就無論如何也抵賴不了了。
可她怎麼也沒想到,玄月竟然矢口否認曾經替她診脈一事,這讓她有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無處著力的感覺。好個司寇玄月,果然不容易對付!而且更要命的是,她這次已經跟玄月杠上,如果不能一次將她擊敗,以後兩人之間結了仇,那可就是死敵,勢必要斗個你死我活,而玄月有楚雲昭在,勝算自然大,所以,這次無論如何,自己也要贏的!
文聖帝一直單手托腮,看著玄月和程妃你一句我一句,一臉的事不關己,每次玄月開口,他都會盯著玄月的臉看好一會,仿佛很期待她會說出什麼話來一樣。
「哦?」程妃一叫他,他才一副恍然回神的樣子,「你說什麼?玄月要害你?玄月,你是否要害程妃?」
程妃頓時氣炸了肺︰皇上這什麼意思,分明就是偏袒司寇玄月!自己都成這副樣子了,他一點心疼、生氣的樣子都沒有,反而不痛不癢,現在更好,直問起司寇玄月來了,什麼意思!這人哪有承認自己要害人的,皇上這麼做,分明就是不相信自己!
「皇上——」
「臣女當然沒有,」玄月神情嚴肅,「皇上明鑒,臣女跟程妃娘娘今日才是第一次見,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好端端地干嘛要害她?」
「說的有道理,」文聖帝大點其頭,一臉的贊同,轉向程妃,「愛妃,你且說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這……」程妃氣不過,咬牙道,「這就要問康王妃了!臣妾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康王妃,竟得她如此報復!臣妾只是听說她醫術超絕,所以才有求于她,哪知道……皇上,你一定要替臣妾做主啊,嗚……」
文聖帝皺眉,最听不得就是女人在他面前哭,他有些煩躁地揮手,「好了好了,是非曲直自有公斷,你先別哭!玄月,你說,你開的藥方有無問題?」
玄月施了一禮,「皇上明鑒,娘娘的確要臣女替她診脈,但臣女言明宮中有御醫在,臣女不宜伸這個手,所以不曾開什麼藥方,程妃娘娘之病,與臣女無關。」
楚雲昭將玄月護在懷里,冷聲道,「皇上,玄月說沒有便是沒有,是程妃娘娘自己吃了什麼不干淨的東西,怨得了誰。」
你——
程妃氣的臉色發青︰這話說的,把她當成什麼了,沒吃過東西嗎,會把自己吃成這樣!「康王妃,你、你狡辯也沒有用,那藥方還在妾身手上,不如拿出來,比對一下筆跡,一切自見分曉!」
這可是她的殺手 ,藥方一出,玄月這罪名可就定了,看她怎麼辦!
誰料玄月卻半點不見害怕,挑了挑眉,唇邊露出一抹嘲諷而冰冷的笑容,「好啊,那你就把藥方拿出來,給皇上看個分明,若果真是我所寫,我這條命就是你的!」
好個愚蠢的程妃,當真以為抓住了置她于死地的籌碼嗎,那就讓她知道知道,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
文聖帝臉色微變,「玄月,話不可亂說!朕知道你醫術過人,就算替程妃開了藥方,也是好心醫治于她,有些微的差錯,在所難免——」
「皇上還要替司寇玄月開月兌嗎?」程妃好不得意,更驚喜于玄月竟然敢夸下海口,把命賠給她,她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看玄月被她踩在腳下的狼狽樣子了!「這話可是她親口說的,臣妾並沒有逼她,是嗎?」
文聖帝冷冷看了她一眼,嘴唇抿成一線,這是他極度不悅時慣有的動作。這個程妃,之前就被相士說她口齒有縫,是克夫的命,其實他對于這些倒不怎麼在意,只是後來發現她心胸狹窄,總想著算計別人,所以不喜她的性子,這才漸漸疏遠了她。
這幾年在後宮,他也是看在公主的面子上,即使她偶有小動作,甚至依附于百里霜,他為了大局著想,也並未將她怎樣,誰想她竟是越發膽大,連將軍府的主意都敢打,是越發不像話了!
不過,看玄月的樣子,似乎胸有成竹——想來程妃這點小心思,根本不是玄月的對手,既如此,他就做壁上觀,也免得露出什麼破綻來,最多若玄月真有什麼疏漏之處,再暗示楚雲昭不必有什麼顧慮,保住玄月也就是了。
「皇上,就依了程妃娘娘吧,」玄月看向文聖帝的目光中,明顯含了感激之色,因為她看得出來,皇上是在擔心她,「臣女沒做過的事,不怕。」
文聖帝略一頷首,「既如此,程妃,你就把藥方拿出來,再讓玄月寫下幾個字,對比看看結果,一切自見分曉。」
「是,皇上!」程妃興奮得兩眼放光,連月復中的疼痛也顧不上了,立刻小心地從懷里把藥方拿出來,恭敬地遞上去,「這就是康王妃寫下的藥方,請皇上過目。皇上可請御醫前來驗證,此藥方有無問題。」
內侍越瑋將藥方接過,擺在文聖帝面前。
文聖帝頗有幾分不耐煩地打開,掃了一眼,忽地臉色一變,沉聲喝道,「程妃,你敢戲弄朕?!」
程妃正滿心歡喜,一听這話,頓時一愣,「什麼?臣妾——」
「你自己看!」文聖帝怒不可遏,一揮衣袖,將那藥方扇了下去。
程妃心中犯著嘀咕,難道皇上還能看懂藥方?那他應該遷怒于玄月才對呀,怎麼反而罵起自己來了,到底怎麼回事?
她滿月復疑惑地撿起藥方,只看了一眼,就大驚失色,話都說不出來,「這、這……怎麼會這樣?!」
奇了怪了,之前還寫有十數味藥材的藥方,此刻卻全都不見了!換句話說,她拿給皇上看的,只是一張白紙而已,皇上怎可能不氣!
玄月眼里射出冷幽的光,挑高了眉︰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程妃,這次,你認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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