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再次下藥
好大不大會兒,宮女含蕊來報,說是康王妃到了,溫皇後擺了擺手,「請她進來吧。」
「是,皇後娘娘。」
溫皇後略一思慮,將紗帳放下來,挑簾走了出來。
楚雲昭與玄月並肩而入,行了一禮,「見過皇後娘娘。」
因為之前司寇容止之事,雖然溫皇後從始至終都沒有直接出面,也沒有當面跟玄月撕破臉,那內情如此,彼此心知肚明,故而溫皇後就算再想裝得心無雜念,如今跟玄月一見面,還是多少有些尷尬,極不自然地擺了擺手,「不必多禮,坐下說話。」
「謝皇後娘娘。」玄月面容清冷,也不跟她客氣,邊坐下邊道,「不知皇後娘娘召見,有何吩咐?」
原本她接到的是文聖帝的旨意,所以方才楚雲昭陪她去了昭明殿,結果文聖帝一句話即把他們兩個打發到東宮來,自然也就不瞞她,此次叫她入宮,就是為了替東陵瑾治病。
「這個嗎,」溫皇後看了她一眼,頗有些張不開口,「這個……玄月啊,本宮既然叫你來,就不瞞你,瑾兒他……有些不舒服,所以請你來幫他診一診脈,你醫術超絕,必能藥到病除。」
玄月淡然一笑,「皇後娘娘謬贊了,臣女醫術再高,也是醫得了病,醫不了人心,多行不義之人,上天都會看不過去,臣女怎抗爭得過天意。」
她這話分明就是替楚雲謠打溫皇後的臉︰誰讓東陵瑾做出那等喪盡天良之事,將雲謠害成那樣,受折磨也是罪有應得!
溫皇後登時氣的臉色煞白,「司寇玄月,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瑾兒生病,倒正如了你的意了!」
好個司寇玄月,早知道她性子囂張,不將任何人放在眼里,如今是越發的比往日有過之而無不及,連自己這個皇後都不把她眼里過,還真有本事啊!
楚雲昭眼中暗流涌動,上前一步,「皇後娘娘,玄月所說是實情,娘娘氣些什麼?」
你——
溫皇後咬牙,楚雲昭這一迫近,她豈會感覺不到凜冽的殺機,更是又驚又怒,這人一慣的冷酷無情,如今為了維護司寇玄月,竟然當面頂撞于她,也不是個好相與的,這兩人在一起,倒真是對了脾性了!
「啊……」內室傳出東陵瑾痛苦的申吟聲,他已經知道玄月到來,頓時看到了希望,「母後,兒臣難受……快,讓玄月……」
溫皇後這才醒過神,今日把玄月叫來,不是跟她擺架子的——要知道自打司寇容止之事過後,她已明白,沒有什麼人能讓玄月動心,更別說是一直對玄月有歪心的瑾兒,所以,跟玄月硬來是不會有結果的,唯今之計,只能先順著她,待瑾兒好了,再尋個機會……
「玄月姑娘,本宮沒有別的意思,」溫皇後深吸一口氣,壓下胸中憤怒,勉強一笑,道,「瑾兒身體不舒服,還請你替他看一看,請。」說罷當先站起來往里走,讓玄月拒絕不得。
楚雲昭眼神一寒,才要阻止,玄月卻對他使了個眼色,意即讓他稍安勿躁。
來到內室,隔著紗帳,看著蜷縮在榻上的東陵瑾,楚雲昭眸中透出一絲寒光,衣袖無風自動,內力竟已凝聚于掌心!
「皇後娘娘,」玄月暗道一聲不妙,不動聲色地反手握住楚雲昭的手,硬生生將他的手腕給壓下去,趕緊出聲,「不知太子殿下如何不舒服,有未請太醫來看過,開過藥嗎?」
這些都是大夫替人診病之前,必會問的情況,不過玄月知道東陵瑾之所以如此,全是因她讓楚雲昭對其下了藥,不用問也知道,不過是為了消遣他們母子罷了。
楚雲昭輕輕呼出一口氣,連帶著把胸中翻涌起的殺機也慢慢散去,胸口卻被激蕩得生疼︰真想一掌把這畜牲碎尸萬段,猶自不解恨!
「看過,但是太醫都沒法子,」溫皇後有些尷尬,命含蕊將幾張藥方拿過來,「這是太醫們開的藥方,不過瑾兒服過之後,沒什麼起色。」
玄月不敢放開楚雲昭的手,單手接過來藥方,掃了一眼最上面那張,幾乎笑出聲︰太醫所開竟然是清熱敗火的藥,能有用才怪。「既如此,臣女就替太子殿下診脈。」
結果她才走上一步,就被楚雲昭給拽了回來,賭氣般看著她︰你答應過我,不跟這畜牲有任何接觸。
玄月趕緊安撫地拍拍他的手背︰放心,我有法子。而後回頭吩咐,「孤晴,把藥箱拿過來。」
「是,小姐。」孤晴上前,將藥箱打開,放在小桌上,又退到一邊去。
玄月既從中取出一小捆銀絲,道,「臣女身份低微,不敢冒犯太子殿下千金之體,就懸絲診脈吧,請皇後娘娘將絲線系到殿下腕上去。」
溫皇後驚奇莫名,這「懸絲診脈」她以前只是听說,還從未親見,今日倒要開開眼,接過絲線另一頭,她走進紗帳,系到東陵瑾右腕上去,「好了。」
「玄月……」東陵瑾掙扎著側起身體,即使隔著紗帳,仍能讓人感覺到他熾熱的視線,「你……進來吧,跟本宮不必見外……」
楚雲昭眉峰一挑,無聲冷笑︰這般時候,你竟然還有動玄月的心思,我若讓你死的太痛快,算我對你不起!
玄月冷聲道,「臣女跟殿下一向是守著禮節的,豈可壞了規矩,請殿下躺好,臣女要開始診脈了。」
她是擔心東陵瑾再有什麼過分的言行,惹怒楚雲昭,那就好看了,所以必得跟他冷言冷語,讓他無念可想。
溫皇後也生氣地瞪了兒子一眼,「快躺好,你不要命了?」
東陵瑾忿忿,但听話地躺了回去,現在身上疼得厲害,如果不趕緊治好,他就算有什麼想法,又有什麼用。
玄月裝模作樣替他診了一會脈,嚴肅地道,「殿下這情景,應該是至陰邪氣入體,阻滯不散所致。」
「至陰邪氣?」溫皇後一愣,茫然道,「何解?」是說皇宮有邪氣嗎,這話可不能亂說,皇上是最忌諱歪門邪道、詛咒妖魔之事,若讓他知道瑾兒居然招惹了邪氣,必定越加不喜了。
玄月暗中冷笑︰你不知道,東陵瑾會不清楚嗎?他這些日子禍害了多少女子,那些人難道都是心甘情願?其實更應該說,是冤氣、怨氣才對!「皇後娘娘,恕臣女直言了——殿下是否曾與多名女子行**之歡?」
一說到此事,東陵瑾不自禁地打個冷顫,臉色早變了,只不過隔著紗帳,他自認為楚雲昭看不出破綻而已︰他這些日子可一直強迫楚雲謠跟自己行好事,現在看來,楚雲昭應該還不知道,他是絕對不能說的,否則楚雲昭豈會饒過他!
「這……本宮的事,輪不到你管!」東陵瑾大聲喝斥,聲音卻不自覺地顫抖起來。何況他原是因為被百里霜欺著,氣不過才出宮尋歡,這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何必拿出來說。
玄月柳眉一剔,冷笑道,「既然如此,那是臣女多言了,臣女不管就是。」說罷內力一震,竟生生將銀絲震斷,起身就走。
「你——」
「玄月姑娘!」溫皇後急了,趕緊撲出來將玄月攔住,「玄月姑娘千萬莫氣,瑾兒只是一時痛苦難忍,所以口不擇言,請玄月姑娘莫要生氣——瑾兒,還不快向玄月姑娘道歉,你在胡說什麼!」
好不容易玄月說在點子上,這個時候要把她氣走,那可怎麼辦!
東陵瑾疼得申吟著,也知道自己反應過激,卻又拉不下臉來道歉,「兒臣——」
「殿下不必為難,臣女原本也不想伸這個手,」玄月冷聲道,「若是到時殿下有個什麼,臣女渾身是嘴也說不清,皇後娘娘另請高明吧,臣女告退。」
說罷繞過溫皇後,向外就走。
溫皇後還待挽留她,楚雲昭卻已一步將之攔下,墨色眸子里是濃烈的警告之意,她心中一震,竟沒敢上前。
孤晴立刻收拾好藥箱,隨後跟了出去。
一看玄月出去,東陵瑾急了,「司寇玄月,你、你給本宮回來!你、你敢走!你——」
「東陵瑾!」溫皇後氣急敗壞地大叫,「你這是要做什麼,啊?!眼下能救你的,就只司寇玄月而已,你卻把她氣走,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也難怪她如此生氣,卻沒有法子,人家來都來了,也願意替瑾兒診脈,可瑾兒卻生生將人罵走,依著司寇玄月的性子,豈會受這氣,直接摞挑子走人,何況還有楚雲昭在旁,誰能留得住她!
東陵瑾也是懊惱不迭,卻又不願意掉這面子,哼了一聲道,「這有什麼!司寇玄月再倔,不也是臣下之女,讓父皇命令她來替兒臣診治,也就是了。」
「你、你呀,」溫皇後氣的說不出話來,「這可怎麼好……」沒辦法,只能再去見皇上,看能不能把司寇玄月再請回來了,不然還能怎麼樣。
出了東宮,玄月依偎在楚雲昭身旁,道,「雲昭,別氣,東陵瑾只會越來越痛苦,我知道你心里憤恨,不過現在真不是殺他的時候,你千萬要冷靜。」
「我會冷靜,」楚雲昭握緊她的手,這會兒也確實平靜了些,「你不用擔心,東陵瑾他——」
「我方才借診脈之際,在銀絲上下了藥,」玄月眼神冷酷而睿智,「他很快就越發享受,你等著看好戲吧!」反正溫皇後也看到了,她還什麼都沒做,就被東陵瑾給趕了出來,那他無論有什麼事,也跟她無關,樂得清閑。
楚雲昭也不細問,抬手攬上她的肩,眼神出奇的溫柔,「好,我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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