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隱忍
楚雲昭沉默地走在玄月身側,神情不悅。
「怎麼了?」察覺到他情緒不對,玄月繞到他面前看他,笑道,「在替茹妃感到可惜?」
她本來可以說出是受溫皇後指使,雖說不能完全月兌罪,至少皇上是個念舊的人,必不會要她的命,不過想想也是情理之中,她自認卑微,不可能斗得過溫皇後,不若犧牲自己,救全家人的性命,站在她的立場,這樣做也無可厚非。
「她是罪有應得,」楚雲昭唇角一挑,眼神凌厲,看向玄月時,卻又瞬間變得溫柔,「我是替你不平,方才我本該逼得溫皇後承認一切
「那怎麼行,」玄月失笑,拍拍他的手背,以示勸解,「溫皇後畢竟是一國之後,你我都是臣子,在皇上面前,豈可這般無禮!雲昭,你不必擔心,也不必替我不平,這只是一時的隱忍而已,待到時機成熟,這些人,我們一個都不會放過!」
楚雲昭面色稍緩,「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溫皇後如此欺你,我總不能只是看著
雖說他也明白局勢如此,可溫皇後也太不把將軍府的人看在眼里,就這麼堂而皇之地設計陷害玄月,他口口聲聲會護玄月周全,卻因暫時的隱忍而不能將之怎樣,太違背自己對她的承諾,他身為男兒的自尊,如何自圓其說。
玄月豈會不知他的心思,心中感動,柔聲道,「我當然知道你是為我,放心,我都明白,溫皇後這筆賬,咱們何不算在東陵瑾頭上?」
楚雲昭眼眸一亮,「哦?你的意思怎樣?」
玄月高深莫測般一笑,「我自有妙計,走吧,回府再說
——
嘉元宮里,百里霜正一邊得意地大笑,一邊將溫皇後謀害玄月不果,反被揪出茹妃假孕爭寵一事說與太後知道,直笑的眼淚都要流下來,「溫靈蘭真是笨死了,還以為這樣就能把司寇玄月置于死地,也不想想自己有多荒唐!」讓茹妃在肚子上綁個小布包,就想瞞天過海,真是太天真了,虧她想的出來!
太後板著臉道,「不必說溫皇後,你之前不也是太過草率,想要對司寇玄月嗎,結果還不是一樣?」
百里霜止住笑聲,雖然程妃的事也的確是她太小看了玄月,但她還是一臉的不服氣,「那是、那是程妃不知道從哪里染來了髒病,傳給了霜兒,霜兒才沒法子的,姑姑,你怎麼拿霜兒跟溫靈蘭比,她配嗎!」
「總之你不準再輕舉妄動,」太後鄭重警告她,「本來經過上次的事,司寇玄月已經對咱們起了戒心,如今再被溫皇後一鬧,她勢必將咱們都視為仇人,起了防備之心,再說她身邊還有康王撐腰,哪那麼容易對付!」
本來一個楚雲昭就夠讓她頭疼的了,邊境上還有一個擁兵自重、威望頗高的楚宗旗,想動將軍已經是難如登天,如今再加上個囂張的康王妃,如果不想個萬全之計,早晚會被他們反將一軍,得不償失。
「霜兒知道,」百里霜眼里閃過狡黠的光,「姑姑,霜兒已經想明白了,與其咱們對付司寇玄月,不如讓溫靈蘭跟她斗個痛快,咱們坐收漁人之利,豈不更好?」
反正不管怎麼樣,溫皇後都不可能放過司寇玄月,就算只是為了那個半殘廢的東陵瑾,她也必定會與之斗到底,自己這一邊就不插手,坐山觀虎斗,到時候出來收拾局面,那多省事。
太後瞄了她一眼,笑道,「咱們霜兒學聰明了?正是如此,真要那般,咱們不費一兵一卒,就可達到目的,于咱們大大有利。霜兒,你切記住,與人爭斗不是一定要硬踫硬,懂得利用旁人之間的矛盾,那才是上上之策
她從一個小小的妃子直到如今成為一國太後,自然沒少跟人爭斗,這些都是她這個過來人的經驗之談,總有些可取之處。
「是,霜兒知道,」百里霜撒嬌一般地膩歪在太後身上,嬌聲嬌氣地道,「姑姑,你要怎麼對付司寇玄月,霜兒都沒有意見,可是康王,霜兒要定他了,姑姑可別傷了他!」
越來越對東陵瑾失望之後,她的心思就都放在了楚雲昭身上,每次看到他,她就忍不住地面紅心跳,仿如懷春少女一般,竟是不能自持。
可恨的是,楚雲昭的心思卻全都在司寇玄月身上,根本看都不多看她一眼,她怎能不氣!不過,越是這樣,她越是要得到楚雲昭,而最先要做的,就是把司寇玄月除去,永絕後患!
太後嗔怪地點了點她的額頭,「你一個女兒家,對個男人說要不要的,不嫌害臊!」話是這麼說,她倒不怎麼反對百里霜的話,反正將軍府的人是早晚要除去的,到時只要把廢了楚雲昭的武功,留他供霜兒玩樂,也就是了。
「這有什麼好害臊的,霜兒就是喜歡康王那樣的男人,」百里霜抱住太後的胳膊撒嬌,「姑姑可一定要答應霜兒!」
「好了好了,到時候再說,」太後拍拍她的肩膀,「如今有司寇玄月還在呢,更何況康王豈是任人差遣之輩,這件事以後再說
百里霜點了點頭,「姑姑,那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
「當然是靜觀其變,」太後冷笑一聲,神情不屑,「溫皇後吃了這麼大的虧,不會就此罷休,接下來必有動作,咱們不急著出手
「是,姑姑
——
幾天之後,宮中傳來消息,茹妃自知欺瞞聖上,罪不可恕,在天牢中以金釵割腕自殺,以謝皇恩。
「自殺?騙鬼呢,」孤晴撇撇嘴,「凡是關入天牢中的囚犯,哪個不被嚴密搜身,茹妃身上怎可能藏有金釵,擺明了是溫皇後殺人滅口!」
孤星瞪了她一眼,「就你知道嗎?再亂說話,當心禍從口出!」
雖然這里是將軍府,並沒有外人,但也要防著隔牆有耳,再說,茹妃的事,他們這些知情者都知道必定是溫皇後容不下她,所以暗中將之除去,外人不知道的,要將這話听了去,還不知道要傳成什麼樣。
「有什麼打緊,這將軍府的眼線,早讓小姐給清除出去了,」孤晴雖然也知道自己說話有些直了,但被孤星教訓,還是有些不服氣,「你的意思,難道還有人會跟小姐作對不成?」
「你還嘴硬!」孤星又瞪她一眼,「小心駛得萬年船,你怎麼知道,將軍府的人都跟小姐一心?」
「我——」孤晴一時語塞,忽的眼角余光瞥到墨夷正好走過來,想到他平時對主子的防備和猜忌,故意道,「這可難說,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更是不識好人心,誰知道他心里打什麼主意
墨夷原本也是路過這花園,沒想到玄月他們幾個會在這里喝茶賞花,他與這幾個人一向不對路,本來是要繞開的,可孤晴這話針對他的意思太過明顯,他眉眼之間閃過怒色,徑直走了過來,「孤晴,把話說清楚,你說哪個知人知面不知心?」
孤晴嘴角一抿,倒是沒想到他會當面問起來,不過也沒怕他,「說誰,誰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墨夷神情冷然,衣袖一拂,將右手背在身後,「有什麼話不妨直說,拐彎抹角地做什麼!」
玄月淡然看著他,忽地發現他眉眼之間竟有隱隱的貴氣縈繞,這般冷眼看人時,更是有種難以言說的震懾感,她心中不禁一動︰墨夷給她的感覺,一向很奇怪,雖處處對人防備,但行事說話卻也穩重,或者是雲昭暗里提醒過他,其實他最近並沒有再特別針對她,這個人處處透著古怪,一定有什麼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
「墨夷,你別逼人太甚!」幾次三番被逼問,孤晴有些惱了,冷笑一聲,道,「是誰處處跟我們小姐做對,誰心里清楚,還用得著我說?」
反正她忍了墨夷很久了,現在把話說清楚,也未嘗不可。
「你說我跟王妃做對?」墨夷的目光移到玄月臉上,忽地一笑,那笑容卻有些冷,「那我可不敢當,王爺對王妃信任有加,我這做下屬的,怎敢有違王爺的命令,還是王妃也覺得,屬下有什麼僭越之處,不妨直言,屬下必定改過
玄月盯著他的臉看了會,忽然發現有些不尋常︰她醫術一向自成一派,能看出旁人看不出的隱秘,墨夷這張臉清秀干淨,但右臉頰處的肌膚卻隱隱有些發暗,只是程度很是輕微,如果不仔細而刻意地去比較,根本看不出來。
而造成如此差別的,必定是因為他之前臉上曾經受過傷,後經高人妙手治愈,雖沒有留下疤痕,但與完好一邊臉頰的肌膚,多少有些差異。
臉上有傷?
玄月猛地想起陽朔的話,前太子不是曾經被毀容嗎,難道……
她心頭忽然掠過一個大膽的想法,並且越來越覺得非比尋常,墨夷的身份本就透著詭異,單從楚雲昭對他的態度來看,他就絕對不只是一個侍衛那麼簡單,那麼,她的這個想法,是否是事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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