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國 【145】人依舊卻情不同

作者 ︰ 凌塵

145人依舊卻情不同

隨著這道冰冷的聲音一起出現的,是那個一襲玄衣的男子。

即便他語氣清淡,即便他神色靜斂,他這一出現,依舊讓那四個人下意識的皺緊了眉頭,不由自主地警惕起來。

這個男人,即便只是這麼隨便的一步步走來,身上依舊有一種強烈的殺意,冷到骨子的殺意。

他在距離重鸞兩丈遠處站定,目光只稍稍從四人身上掃了一眼,而後便沉沉落在重鸞身上,再也沒有離開過。

「這個人是我要的人,我若說她有資格,她便是有資格,諸位可同意?」

四人沒有說話,其中一人意有所指地看了其他三人一眼,像是是傳遞什麼消息,突然其中一人笑呵呵道︰「原來這位就是名滿江湖的步閣主……」

話未說完,就被步清倬硬生生打斷︰「閣下言重,步某不過是瀾玥閣的叛徒。」

四人一愣,想起方才他們對重鸞說過的話,心中不由得暗暗一凜,又想起他出現時的情形,看那情況,他分明就是早就已經到了這里,卻遲遲沒有現身,可是讓他們詫異的是,他們竟然沒有察覺。

難道,這個步清倬當真如傳聞中的那般,來無影去無蹤、神龍見首不見尾?

「步閣主真會說笑。」其中看起來比較年長的那人淡淡一笑,道︰「步閣主是瀾玥閣的閣主,怎會是叛徒?」

步清倬對他不予理會,一步步走上前來,一步步走到重鸞身邊,邊走邊問道︰「無月現在可好?他招諸位前來,莫不是因為自己動不了身了?這麼說,那天在莫涼城外,被九公子傷得可不輕。」

他說著挑眉冷冷一笑,笑意之中帶著一絲戲謔。

聞言,四人全都愣了愣,「九公子?」

他們四人接到無月的命令之後,拿了重鸞的畫像就即可動身趕來,正好在落水鎮遇上了重鸞,卻尚未來得及去見無月,雖知無月受了傷,但卻不知是被何人所傷,傷得重不重,听步清倬這一言,傷了無月的人竟是九華?

重鸞心中也暗暗一凜,卻不動聲色,只挑眉淡淡瞥了步清倬一眼,步清倬像是明白了她的心思,睨了四人一眼,又道︰「四位是不認識九公子,還是覺得九公子不可能是無月的對手?」

「你說的可是真的?那個初出江湖不久的小子,真的傷了無月?」

「初出江湖?」步清倬冷笑,「是不是初出江湖,步某不知,步某只是听聞無月這一次傷得比上一次還要重,否則也犯不著招你們四個出山。」

四人一驚,「你認識我們?」

「白蓮山四杰,步某久聞大名。」

被步清倬一語道破身份,四人先是愣了愣,繼而冷冷笑開。「久聞步閣主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我四人已經避世不出許久,你竟然能一眼就認出我們來。」

另一人道︰「既是如此,我想有些話就不必多說了,這個丫頭我們要定了,步閣主還是不要插手此事來得好。不管怎麼說,我們這也算是為你瀾玥閣清理門戶了。」

「閣下費心了。」不等步清倬開口,重鸞突然收了琴音,目光凌厲地從他們面上掃過,最終落在步清倬身上,「清理門戶這種事情,我們自己來做就好,你們還是想想,怎麼才能活命吧。」

四人這才想起他們身上還有毒,不由得對重鸞怒目相視,是他們小覷了這個丫頭,竟是不知她何時給他們下了毒。

只是稍微猶豫片刻,四人突然齊齊動手,封住了自己了幾處穴道,見狀,步清倬眸色微沉,低頭看了重鸞一眼,一揚手,一掌揮出的同時,自己已經上前一步站在重鸞面前。

這四人顯然都是高手,封住一些穴道便可抑制毒性發作,且看他們的手法,顯然是早已深諳並熟練于此道,封住自己的穴道之後,一抬頭便迎上步清倬的掌風,繼而出手向著兩人襲來……

「啪!」九華心中「咯 」一跳,他豁然站起身來,卻不小心踫到手邊的杯盞,杯盞落地應聲而碎。

清脆的聲音驚動了門外的宜文,宜文快步入內,看了看地上的杯盞碎片,又看了看桌案上灑落的茶水,連忙快步上前將書冊收拾好,又擦去茶水。

「王爺,發生什麼事了?」

九華神情凝重,搖了搖頭,心中卻越發的不安。

他自己也說不清自己這事怎麼了,方才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心中一陣不安,那種強烈的不安讓他有種惶惶之感。

「宜文,通知火凡和星洲,讓他們即刻出城尋人。」

宜文一愣,「尋人?」

九華沉著臉色,道︰「去落水鎮。」如果他所查不假的話,載著重鸞的馬車確實是向著落水鎮的方向去了。

提及落水鎮,宜文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點頭道︰「屬下明白了。」而後轉身,大步離去。

九華的心中卻片刻不安寧。

她終究還是離開了,而且是選擇不辭而別,所有人都知道她要走,末風知道,華珩知道,卻獨獨他事先不知情。

然而,這並不代表,他沒有見到她最後一面。就在重鸞離開的那天晚上,他已然感覺到重鸞情緒不妙,所以進宮見了華瑍之後,他便匆匆而回,他想知道,她會不會等他回來——

一道門,門里門外兩道身影,彼此相對靜立許久,突然听得他輕聲一笑,道︰「我已經回來了,你回去早些歇著吧。」

門里那人沒有動,只是靜靜地看著九華,而後輕輕一嘆,「九華,我該走了。」

九華臉色一沉,「去哪里?」

重鸞淡淡道︰「你別忘了你我之間的交易,我有我要做的事,否則這個交易永遠都不會完成。」

九華沉默,隔了好大一會兒方才出聲問道︰「為何?」

重鸞不答,緩緩走出門來,從九華身邊擦肩而過,走了兩步,復又停下,「雖然不知是為何,可是這些年來,這個世上我從來深信不疑的人便只有你。」

九華一怔,似是在頃刻之間明白了她話中之意,明白了她要離開的原因,也明白了這些日子她看似平靜隨和、眉宇間卻始終藏著一抹疏淡的原因——

「原來,你一直都在計較這件事。」他輕嘆。

重鸞不由淺笑,「是計較嗎?」

九華道︰「不是計較,而是在意。」

「你該知道,我在意的不是這件事,而是你為什麼要如此處理這件事。」重鸞說著回過身來看著九華,「從一開始,從你說起這個交易的那時起,你真正的目的就不在我,而是我身上的梅花圖。」

聞言,九華輕輕閉上眼楮,最終,還是說出來了。

盡管之前這些日子,兩人之間的關系在別人看來是越來越親近,感情有增無減,尤其是在彼此相救過這麼多此之後,他們之間已然有了生死與共的感情。

只是,這些終究都抵不過一個欺瞞。越是曾經信任、在意的人,當這欺瞞出現,傷害就會越大。

「其實從最初,從你收留嵐音樓的人入住九華府,你的用意就已經很明顯,我身上的梅花圖,見過的人並不多,飛鳳卻恰巧就是其中之一,她曾經鬧著要給我畫過一幅畫像,那也是唯一一幅畫了我背上梅花圖的的畫像。這幅畫一直都是飛鳳保管著,當初嵐音樓失火,樓里的姐妹無處可去,你好心收下他們,飛鳳曾經故意給你看過一幅畫像,自那之後,你對我的態度便大不相同——」重鸞緩緩一字一句說來,說到這里,她不由得停了停,抬眼看著九華,眸色清冷。

九華明白她心中所想,最重要的是,她所言皆是事實。

當初他只知重鸞是當年他救過的那個女孩,只知她是這些年他在找的人,卻不知她身上有梅花圖,更不知她與當年那個背上帶有梅花圖的黑衣刺客有什麼關系。

直到那天,飛鳳在搬東西的時候,無意之中灑落了幾幅畫,其中就有重鸞的畫像,他看到那幅畫上重鸞背上的梅花圖,才恍然一驚。

飛鳳本意只是在于勾動九華的心,給重鸞牽線搭橋,卻不知陰差陽錯之中讓九華看到了梅花圖,察覺到重鸞可能與那個黑衣人有關。

然而,此時此刻他卻不知該如何開口,當初他提出那番交易,並非是要對她有所圖,他只是,想要讓她安定下來,。

「你曾經說過,你對瀾玥閣有所圖。我本以為,那不過是個托辭,卻是到現在才明白,那不是托辭,你的目的就是梅花圖。」重鸞語氣沉沉,帶著一絲失望。

九華微微抬眼看她,動了動嘴唇,欲言又止。

仔細想了想,竟有些無巧不成書之感。他原以為是他仇人的那個人,卻是救下他性命的那個人,而正也是因為他的疏忽和大意,讓華瑜查出了當年事發當晚,沈峘進過宮,進而引出了瀾玥閣的災難。

這一切,原來竟是起因于他,他才是害得瀾玥閣落得今日狀況的罪魁禍首!

重鸞輕呵一聲,笑得冷冽,「現在一切都結束了,我也沒有必要再留在這里,我自己的事我會去完成,所以,你不必阻攔我。」

九華俊眉緊蹙,神色凝重卻又一言不發,面對隱忍至今、一直到他處理完自己所有的事、方才去解決處理自己事情的重鸞,他已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重鸞最後看了他一眼,微微搖頭,卻是沒有再說話,淒淒一笑,轉身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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