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入部落之中,寧淵看著那熟悉的木屋,那熟悉的房檐,眼里有一絲哀傷流過。在這個時候,他的背影顯得特別的蕭索與孤寂,仿佛老了許多歲一般。
在這個時候,張師師沉默不語,路上她已經得知了寧氏部落的情況。雖然寧淵說是失蹤,但她很明白,已經死去的概率要大上許多。寧淵說的話,或許只是一種自欺欺人,使自己有勇氣繼續活下去。
想到對方心上的痛,張師師不知如何寬慰,只能一直陪著寧淵在部落中漫無目的走了一遍又一遍。
許久,寧淵收斂掉心里的悲傷,將這一切深深雪藏。他已經發過心誓,今生定要尋到族人消失的真相,傷感在所難免,但不能讓這情緒一直影響自己。
「這世上萬般神通,無奇不有。據我所知,起死回生的妙術也並非沒有,甚至據說禪修一道信仰輪回轉世之說,若以後你修為足夠強大,又能夠尋到他們的魂魄,也可以讓他們復活或平安轉世。」張師師說道,她只能以自己見過的一些古籍上的記載來安慰寧淵,盡管那些大神通連她自己也不太相信。
寧淵點了點頭,隨後走出了寧氏部落,張師師跟在後面。這個過程中,一直躺在張師師懷里的小圓圓醒了過來,不過見到寧淵抑郁寡歡,它很識相的捂著小嘴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在部落的大門前,寧淵跪了下來,深深三拜。隨後,他起身揚長而去,將這一切的痛苦都深深埋藏在心中。
沿著記憶中的路線,寧淵謹慎的辨明著各種山脈,尋找蠻荒一邊的路。而張師師與小圓圓則是靜靜的跟在身後,在這件事上,他們幫不上寧淵什麼忙。
周圍的霧氣不斷翻滾,兩人一獸不斷前行,四周出奇的壓抑與安靜。在這樣一個環境下待得久了,不僅人的身體會崩潰,就連精神也會被腐蝕。那種陰冷與絕望,實在不是人能夠忍受的,所幸兩人一獸在一起,並不孤單,否則只有一人的話這份恐懼會大大的增加。
隨著一路前行,兩人一獸靠近了霧海的內圍。內圍的霧氣異常的濃郁,只要隔著半丈,人就會迷失在霧海內消失不見,因此張師師是步步緊跟寧淵,唯恐落後。
四周開始出現此起彼伏的鬼哭狼嚎,對于這一切,寧淵早有經驗,所以並不慌亂,取出石劍,一路小心翼翼的前進。而張師師就不同了,她還是第一次進入霧海,听到那些鬼魅的聲音,不由得眼神大為戒備,冰灕劍被她握在手中,寒氣吞吐,隨時準備著凌厲一擊。
「這里的霧氣越來越濃了,而且地形也在逐漸的變化。」許久,寧淵眉頭皺起,此次靠近內喂,他的感覺分外明顯。霧氣的沉重與陰冷比起之前大為增加,而他一路辨識出來的一些山嶺,坡度竟然開始變得平緩,在一些原本應該花草繁盛的山嶺鞍部,竟然出現了荒漠化的跡象。
這一切的一切,不由得讓他意識到霧海每一天都在變得更加的恐怖。長持下去,有一天他再回歸之際,這里究竟會變成什麼模樣?
突地,他想起了那古洞十里內的幽綠光焰地帶,會不會有一天,這外圍的霧海,也變得如那里一般?
「霧海因那處古洞形成,真不知道那古洞里究竟有多少秘密,光是目前顯露的冰山一角,便令人高骨悚然。但可笑的是,明明知道這里乃大凶之地,卻還是有無數的人在打著這里的主意。」張師師唏噓道,當初先罡雷門不也是落了執念,一心想要得到古洞,才導致損失慘重,連刑罰堂的呂長老都折損在了古洞之內。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人心永遠是最難推測之物。」寧淵搖了搖頭,繼續辨明方向,緩緩前進。
兩人仗劍行于霧海之內,雖然鬼哭狼嚎的聲音始終听到,但倒也沒有什麼鬼物出來冒犯。漸漸的,兩人又月兌離了內圍地帶,鬼哭之音逐漸消失。
察覺到這個現象,寧淵內心一松。如此情況,說明自己的方向並沒有錯誤,兩人已經從靠近晉華的一半霧海轉移到了靠近蠻荒的另外一半。
當下,寧淵更加謹慎小心的辨明方向,到了這里,他記憶中的山脈路線已經十分稀少,若沒有找準方向,很有可能在霧海內一直兜圈子,之前的努力也前功盡棄。
呼城呼府中一隅,大名鼎鼎的洞虛子身穿紫金袍,腰系白玉帶,雙手不斷的打出一道道彩光,投注在眼前的一面八卦上。
八卦古樸莊重,正中是陰陽太極圓,釋出黑白兩色的流光,道韻天成,說不清的氣機浮動。
羅傷與墨無中站于一旁,看著洞虛子施術,十分的專注與認真。能夠親眼看到洞虛子施展神算之術,是一件機緣難得的事。此道玄奧莫測,若能從這術法中有所領悟,將使他們受益無窮。
古風長老一身樸素的灰衣,在洞虛子施法的過程中始終不動如山,雙眼微闔。他坐在那里,就仿若一截枯木,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甚至墨無中與羅傷的神識從他面前掃過,都發現不了一絲端倪,就好像空氣一般。
洞虛子手中掐指,眸蘊神光,不斷的催動八卦推衍算計,但他算得越久,臉色越是沉凝。到最後,他揮手打斷施法,結束卜卦,幽幽一嘆。
「還是沒有辦法,那小子的身上有古怪,能夠蒙蔽天機。無論我怎麼算,都算不出他身在何處。」
「長老神算之術名震昊光,連長老都算不出,看來那寧淵的身上,確實是藏有那位戰族大能留下的至寶不假。」羅傷平淡的道,這個結果早在他的預料之中,事實上洞虛子近日來並非第一次推衍寧淵所在,但每一次都霧里看花,最終以失敗告終。
「戰族大能留下的至寶,不知道是何等神秀。還有,在霧海外攔下那先罡雷門徐磊本命神兵一擊的奇異小獸,恐怕來歷也不簡單。」墨無中眼底深處閃現一抹貪婪,如此大的機緣都讓一個邊陲之地的小子給佔了,在他看來十分的浪費。若是他得到這些機緣,恐怕爭奪未來昊光宗宗主之位機會會大增不少。
「不錯,根據下面人傳來的情報,那通體散發金光的小獸確實非同尋常,不像我們所知的任何一種靈獸。兵魂具有靈性,最能感應潛在的危險,能夠一吼便嚇退兵魂,那小獸無論如何我們也要得到。」洞虛子眼里露出深思,到目前為止,他關于寧淵此子的判斷一直出錯,更是想不出此人從何帶來一頭如此奇異的獸類。
「長老,那寧淵第一次逃入霧海時,我們並沒有在他身上見到任何靈獸。但此次出現,卻帶有一只。有沒有這種可能,此獸與那神秘古洞有所聯系?」羅傷思慮周全,想到這個關鍵的點,問道。
「有這個可能。這也是我費盡心機再三推衍的原因,若那小獸真的與那古洞有關,那麼意義就全然不同,我們更要將它拿下了。」洞虛子模著胡須,雙目睿智而深沉。「好了,我繼續卜卦試試。此刻我們不是多了一個線索嗎?那張師師既然與那寧淵一道,那麼如果我能算出此人所在,也就相當于找到寧淵。」
「長老果然高明。」羅傷和墨無中听到這話,頓時精神振奮,這確實是眼下一個很好的突破口。就連古風長老聞言,都是睜開了眼楮,看著洞虛子施法,想要知道結果。
八卦道韻彌漫,洞虛子洞徹天機,眼里不斷的閃爍推衍之芒。不多時,他的臉上開始露出古怪的神色,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怪了。」洞虛子輕叨道,掐指細算,眼光不斷閃爍,似乎有所不甘。但最後,他仍沒有收獲,只能長長一嘆,臉色難看起來。「我竟然連此女也算不出來。」
「這……」墨無中和羅傷目目相覷,顯然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洞虛子長老竟然接連吃癟,神算之術失效。
「師兄,那張師師身上莫非也有古怪?」古風臉色冷漠,淡淡的問道。
「同樣古怪,她就像處于五行之外,無論我怎麼算,神算的軌跡最終都會出現偏差,最後以失敗告終。」洞虛子面有一絲頹色,他向來以神算之道自傲,卻不料在晉華頻頻吃癟。若他的神算術能夠奏效,早就能抓到那寧淵,尋到戰族大能留下的至寶,那一百多名的昊光宗戰部弟子,也不會白白死去。
扣扣。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敲門聲。
「有何事?」墨無中清喝一聲,他與兩位長老和師兄在商議要事,竟有人在此時打擾,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稟告師兄,根據斥候探查所知,我昊光宗的大軍,已經抵達重鎮南越,不多時便會到達晉華。」門外傳來的聲音十分清朗,這一番話,頓時令屋內的四人目光都是一凝。
「沒想到大軍比想象中來的還要快,看來宗主對那處遺址是勢在必得啊。」古風長老眼里有著一絲訝異,昊光淨土下轄四境,昊光域位于淨土中心,大軍要來到這偏遠的晉華可不容易,大軍能夠在那麼短的時間內便趕到,足以可見宗主對這件事的重視。
「哼,那些妖族,此次若再敢興風作浪,就等著被鐵騎踏平蠻荒嶺吧。」羅傷冷聲道,眼里有著一絲殺氣。若不是四妖天的妖族搗亂,他的任務不會失敗,手下戰部更不可能全軍覆沒。這一筆賬,通通都要算在它們的身上。
「四妖天可不是好惹的,真要發動戰爭,我昊光宗未必能贏到最後。」洞虛子搖了搖頭,四妖天的內幕他比羅傷知道的要多得多。可以說若是四大妖王同時聯手,鐵板一塊,昊光宗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長老何必滅自己威風,這些年來,那四妖天不都是一直蟄伏在荒山野嶺里面,不敢來我昊光淨土興風作浪嗎?」墨無中搖了搖頭,他無法理解洞虛子長老為何說出此話,在他看來,四妖天是不弱,但若想與昊光宗相比較,那便是自不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