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日玉生煙 第64章 上元時節

作者 ︰ 程水一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轉眼間就到了一年一度最熱鬧的時候︰上元節,也就是元宵節,這天晚上長安城中並不實行宵禁,宮中的宮女也可以在這一天出得宮門放松一下,依稀記得後世有記載,說是中宗時有年上元節之後回宮的宮女只有一半,還有一半趁著這個機會逃跑了,不知道高宗時候有沒有這個事情的出現,不過可憐的我就不用惦記這個事情了,大量的宮人出宮過節,聖上也要與民同樂,我們這些擔負著守衛皇宮職責的三衛郎就更要盡到保衛皇城的職責了,自從這大明宮修好之後我們一直在這里巡邏,宮殿太大、太多,我們的裝備也由以前的徒步變成騎馬了。這樣也好,可以省點力氣,也沒有以前那麼累。

早上出門的時候叫來阿翔吩咐道︰「你去買點東西給阿是那將軍府的二小姐送過去,就說我今天還要去當值不能去見她,元宵節了,就當我的心意吧,記住挑點別致又有趣的東西啊!」

「公子你就放心吧,有我阿翔在,肯定能讓阿史那小姐滿意的。」阿翔拍著胸脯保證道。

「嗯,那你好好表現啊!我先走了。」說完就匆匆的走了。

到了宮中見到趙子墨還是一副蔫蔫的樣子,不由得奇怪起來,這都好長時間了,怎麼這小夫妻還在生氣呀?

「趙兄這是怎麼了?難道嫂子還在和你生氣嗎?」我問道。

「哎!我倒是希望她接著跟我生氣啊!」趙子墨嘆氣道。

「希望?嫂子怎麼了?」我驚訝的問道。

「哎!過年的時候還好好的,誰知道前幾天就說心口疼,找了大夫來看,那庸醫居然什麼都看不出來,眼看著她一天天憔悴下去,我的心里也不好受呀!」趙子墨頗為懊惱的說道。

「那趙兄你就沒有去請別的大夫過來看看嗎?」我問道。

「請了,都說不出來她到底得的是什麼樣的病。哎!以前我總是在外面尋花問柳、夜不歸宿的,也很好過問家里的事情,現在她病倒了我才知道維持這個家的困難,希望她能快些好起來。」趙子墨懊惱的說道。

「趙兄不要多想,嫂子定能好起來的,不如請宮中的太醫去看看吧,我想太醫們都醫術高超,或許會有辦法的。」我勸解道。

「我怎麼沒想到找太醫哪!謝謝兄弟的提醒啊!」听到我提到「太醫」趙子墨頓時眼前一亮,立馬就恢復了精神。

「嫂子好起來就好,咱們弟兄之間何須如此客氣。」我道。

「那我去找太醫去,兄弟你幫我頂一下吧。」說完趙子墨就轉身離開,留下我一個人愣在了當場。

這個怎麼頂呀!我也要當值的呀!

「崔兄怎麼還站在這里呀?趕緊準備下咱們好去巡邏呀!」身後同隊的兄弟喊道。

「哦!這就來了。」我忙大聲回道。

「算了,反正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愛咋咋。」我破罐子破摔道。

巡邏的路上看到宮中各處的宮女們都是一派喜氣洋洋的樣子,我後面那個新來的小伙不明所以的問道︰「今天是怎麼回事呀?平時也沒見這些宮女們這麼開心呀。」

「小弟呀!你這就不知道了,今天晚上她們可以出宮去各處逛逛,在這宮里待了一年了,好不容易有次出宮的機會,她們自然就開心了。」張大哥在前面解釋道。

「這樣啊!」那小伙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不會吧,這個在長安城中的人都知道呀!你家不是也在長安城里嗎?怎麼連這點都不知道?」張大哥奇怪的看著他問道。

「這個,說來不好意思,小弟以前一直是待在家中埋頭讀書,很少出門,所以不知道元宵節有這個規定。」這小伙紅著臉說道。

「以前我們都認為恩顧天天躲在自己的院子里不怎麼出來像個姑娘,現在發現和你比比他還是挺爺們的。」張大哥打量了這小伙半天之後說道。

「這是大哥你對我的贊揚嗎?」我滿頭黑線的看著張大哥說道。

「那是自然。」張大哥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兄弟,咱們張大哥就是這樣說話的,你慢慢就會適應了。」我滿臉同情的拍了拍早就囧在了那里的小伙道。

「謝謝崔兄的照顧。」小伙跟在我身邊小聲的道謝。

「你真客氣,我又沒幫你什麼。對了,你叫什麼呀?」我懶懶的答道。

「小弟叫許彥伯,久聞崔兄名氣,現在終于得見本人,實在是名不虛傳呀!」這小伙激動的說道。

「都是些虛名罷了,不值得夸耀。」我淡淡的說道。

「崔兄真是高境界,能夠做到寵辱不驚,實在是令人佩服。」他在旁邊夸贊道。

「好了,不要再夸了,我就是一個普通人,可不想被這些聲名給累著了,你現在還小,還不知道這些榮耀帶給你的負擔,等你再大些就會怕了這些榮耀了。」我不耐煩的說道。

「不會吧,父親和爺爺總說要我多建功立業,多掙點榮耀好給家人面上爭光呀!」他不解的看著我說道。

「真是個乖孩子。」我在心中默默的吐槽。

「這個,等你真正得到了就知道一切都是想象的美好,現實並沒有那麼好。」我說道。

「可是。」他張了張口想要反駁。

「好了,這些等你長大就知道了,現在咱們的任務就是保衛皇宮,你看張大哥他們都走好遠了,還不快遞追,這要是被上面的人發現了,你我都吃不了兜著走了。」我指著前面走遠的張大哥的背影說道。

「啊!這麼嚴重,那崔兄咱們快點吧。」說完這個叫許彥伯的小伙就忙趕著馬去追張大哥他們。

「這孩子真是,說風就是雨的。」我在後面看著他慌慌張張的背影感慨道。

正欲趕著馬追上去,突然听到旁邊一直有人在喊「恩公」,轉過頭去看發現有一個宮人站在不遠處朝這邊喊來,我好奇的下馬走到她身邊問道︰「請問你是?」

「恩公,你不記得我了?上次還是你給我女兒帶的藥哪!」那宮人提示道。

「啊!哦!我記起來了,那你的女兒好了沒有啊?」我問道。

「謝謝恩公的關心,吃了恩公你送的藥很快就好了哪!」她滿臉喜氣的說道。

「嗯,那就好。」我點點頭。

「她一直想著要去感謝下恩公,可惜我們是卑微的宮人,不能夠隨意走動,誰知道今天這麼巧正好在這里踫到了恩公,婉兒快過來,你不是老吵吵著要親自去謝謝恩公的嗎?今天好不容易見到了怎麼躲那麼遠?」這宮人朝這身後不遠處的假山喊道。

我好奇的跟著望了過去,好半天才看到一個身穿著宮女服侍的宮女低著頭慢慢的從假山那邊慢慢的走了過來,她母親見狀一把把她拉過來道︰「恩公就在這,你好好感謝感謝他,要是沒有他還不知道你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哪!」

「婉兒謝謝恩公。」她低著頭小聲的說道。

「哎!你這孩子,都這麼大了還這麼怕生,恩公又不是外人,你還是這麼個害羞的樣子。」她母親見狀埋怨道。

「呵呵,沒事,我只是做了應該做的事情罷了,你們母女在這宮中也不容易,快不要責罵她了。」我看小姑娘一副怯怯的樣子頓生憐惜之感忙道。

「哎!恩公莫怪,我家這姑娘一直在宮中很少見到男子,這猛然見到男子就害羞了,下次我定讓她給你賠禮道歉啊!」這宮人面帶尷尬的說道。

「沒事,倒是我唐突了婉兒姑娘。夫人若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告辭了,今天還要在宮中各處巡邏哪!這點銀子你們拿著,晚上出去給婉兒姑娘買點胭脂水粉什麼的。」說完就把身上的錢塞到這宮人的手中。

直接騎上馬就去追張大哥他們去了,沒有發現身後那一直低著頭的婉兒姑娘正在出神的望著我離去的背影,自然也沒有看到那清麗絕俗的面容。

晚上的時候,皇城的大門敞開,各宮的宮女說著笑著奔向外面那精彩絕倫的世界,我們行走在宮中的各種,手中拿著火把,把每一處都照的通亮,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放松懈怠,誰知道會不會有刺客乘機潛進宮中,此時也是整個隊伍最為緊張的時候,巡了一天了,一直在馬背上坐著,人的骨頭架子都快被顛散了,但是非常時期只好咬牙堅持了。

麻木的跟著整個隊伍的最後,不知何時傳來一聲聲高呼萬歲的聲音,張大哥開口道︰「定是聖上去城樓那邊和百姓一起慶祝去了。」

「是啊!每年的這個時候聖上都會去那邊與民同樂的,我還記得我小的時候曾被父親帶著參加哪!那場面真是,現在想想還是一樣的激動呀!」許彥伯插嘴道。

「喲!原來許兄並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呀!」我打趣道。

「嘿嘿。」許彥伯听了我的話後沒說什麼就是傻笑。

「不過,听說這天宮外是十分熱鬧的,閨中的小姐可以徹夜不歸的,好多小伙子們都養足精神想要在這天尋覓到一個中意的姑娘哪!」許彥伯傻笑了一會說道。

「這是自然,平日里又不可能見到,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好好找個自己中意的,這總比听那能把丑八怪說成天仙的媒人來的好,不過,我看哪!那些小伙子有可能會鎩羽而歸了。」張大哥說道最後故意拖長著聲音。

「為什麼呀?」許彥伯不解的問道。

「笨啊!只要恩顧一天沒有定親,整個長安城中的姑娘都是有希望成為他崔二公子的屋內人的,所以好多姑娘還是想要在這一天踫到他的,別的小伙子肯定是入不了她們的眼了。」張大哥說道。

「沒有那麼夸張吧。」我滿頭黑線的說道。

「恩顧,你別不信,不妨瞧瞧告訴你,京中的小姐不知道從哪里弄到你的一張畫像正在滿街尋找你哪!我看那意思是找不到決不罷休啊!」張大哥神神秘秘的說道。

「額!不會吧。你怎麼知道?」我問道。

「舍妹也在那其中。」張大哥笑嘻嘻的說道。

「好吧。」

作者有話要說︰許彥伯是許敬宗的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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