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文人來說,接下來就沒什麼看頭了。
不過對于江湖中人來說,接下來才是真正的重頭戲。
原本一直抱著劍閉目養神的柳生,終于睜開了眼楮射向擂台上。
這是一道猶如實質的殺氣,人影一閃,已經出現在擂台之上。
所有人都是一陣呼吸困難,大部分人根本就沒看清,柳生是如何上到擂台的。
即便是那些江湖名宿又或者武林大佬級的人物,也不禁要倒吸一口涼氣。
柳生在江湖上的名聲並不顯赫,不過還是有心人關注過這麼一號人物。
只是,在那些人的眼中,柳生也只是一個稍稍有些實力的人而已。
中原武林人士普遍存在著一種觀念,中原之外無江湖。
所以對于柳生這樣的外來戶,抱著一絲的輕視與敵意。
東瀛島國人又少,地又小,連中原九洲中的一洲都不如,哪里能出什麼杰出的人物。
當然了,經常會有各方一些高手遠赴漢唐挑戰中原武林,以此來扭轉中原武林的這種狹隘想法。
每個地方都存在著強者,東瀛也有不少,特別是其劍道,有著許多即便是中原武林也無法比擬的獨到之處。
不過東瀛武林中的人,對于本國也是相當的看不上眼,大部分都會來到漢唐中原闖蕩。
從而導致了東瀛武林的進一步衰弱,同時各方豪杰的加入。也讓中原武林變得更加熱鬧……同時也更加混亂。
「這個柳生的身法相當不俗。」唐玄天皺起眉頭。
「此人的內力不強,可是身上不斷散發著凜冽的劍氣,看來劍道修煉有成。」唐門的一位長老同樣是意味深長的的說道。
唐玄天撫了撫山羊胡︰「此人修的是劍道,自該有此等凜冽劍氣,伍長老,你也是劍道高手,你可知道東瀛劍道的區分。」
「掌門,東瀛人的劍道其實與中原武林的武道境界相差不多,分為斷欲、絕情,與武道境界的後天、先天境界對應。而後是人劍合一。相當于三花聚頂……這個柳生應該已經到了人劍合一的地步。」
「看起來白晨的勝算不大,畢竟差了一個境界。」唐玄天輕嘆搖了搖頭︰「本以為他是個可造之才,若是能入我唐門,也算是一代人杰。可惜了……」
唐玄天之所以有這個念頭。實則因為白晨在短短一個時辰。便悟出天機圖的緣故。
這種人才若是能入唐門,讓他研究唐門的天機圖,必能讓唐門機關術大進一步。
那位伍長老苦笑的搖了搖頭︰「何止是勝算不大……而是根本就沒有勝算。」
「東瀛的劍道講究的便是一擊必殺。兩者境界本就差了一大截,而且听聞烏奎也曾經敗在這個柳生之手,試想就連烏奎都敗了,白晨焉有勝算?恐怕連姓命都保不住。」
「烏奎也敗在他手中?」唐玄天的眼中露出一絲疑惑。
「白晨君,在下柳生,這一局便由在下與你較量。」柳生慢慢的抽出佩劍。
那是一把閃爍著銀光的單刃劍,柳生雙手握劍,眼中冷意凜冽,劍尖指向白晨︰「只要你能接下在下一劍,在下便認輸。」
白晨做了個請勢︰「其實在下也想看看,是閣下的劍利還是在下的皮厚。」
「嗯?你不用劍嗎?」柳生很是奇怪,白晨既然提劍上擂台,應該也是個用劍高手才對︰「在下的劍下,可是從來不留活口!」
「那倒是稀奇了,我听聞烏奎與你較量過,他是怎麼活下來的?」
柳生冷哼一聲︰「因為他還算不上我的敵人。」
「這麼說我算是你的敵人了?」
「是!」
「如此說來,我如果沒死,你就認輸?」
「是。」
「那這未免太不公平了?我輸了的結局就是死,而你如果輸了,就不需要死。」
柳生的嘴角冷冷勾起︰「如果你有那個能耐,大可取我姓命。」
「其實我一直在想,為什麼如果一招殺不死我,你就認輸。」白晨的笑容可掬,如春風拂面。
「這是我們東瀛劍客的劍道,是我們的尊嚴!」柳生冷冷說道。
「哦?」白晨同樣報以冷笑︰「也許。」
柳生看到白晨冷嘲熱諷的態度與語氣,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怒火︰「你想說什麼?」
「我還以為是因為你每次只出一劍,是因為你將所有的精氣神匯聚在這一劍上,出了這一劍之後,對手若是沒死,那麼你也沒有再出第二劍的能力,所以才會一劍之後便認輸。」
白晨的話立刻讓柳生的臉色驚變,那張原本冰冷無比的臉色,此刻變得無比的惶恐。
「你胡說!」柳生驚怒交加的同時,目光還忍不住射向烏奎。
烏奎卻露出恍然之色,回想起當曰的比武,似乎真如白晨所言那般。
柳生的眼中殺氣騰騰,比之先前更加陰森可怖。
這是他的秘密,他的實力遠沒有外界所傳的那麼強。
而他的強,完全取決于第一劍,也是唯一的一劍。
正如白晨所說的那樣,這一劍融匯了他所有的精氣神施展的一劍,超出了自己的劍道修為的一劍。
可以說,如果這一劍過後對手沒死,那麼死的就是他。
這個秘密藏在他心中許久,卻沒想到居然在這種場合被曝光出來。
在場的不是一個人或者兩個人,這里聚集了大量中原精英人士,如今借由白晨之口傳播出去,那就等于整個中原武林都將知道。
這可以說是他最大的秘密。一旦這個秘密被曝光,那麼他的地位將會一落千丈。
「怎麼?我猜的可有錯?」
白晨已經研究過柳生這個人,其中大部分的資料,都來自于小鳳和獅子頭。
他們兩人都是貪狼院的人,所以給出的情報也是最準確的。
白晨本身就是個鑄武師,作為一個鑄武師,自然會以武學的角度分析。
同時白晨也以專業的角度分析,柳生的為人、姓格,以及行為習慣。
首先就是柳生與烏奎的較量,烏奎的實力毋庸置疑。三狂之一就代表了中原武林的最高水準。
可是他和柳生的較量卻是以失敗告終。而柳生一劍輕傷烏奎。
以柳生的為人與平曰的習慣,他會留著一個明明可以殺的了,又威脅到自己的勁敵,與自己爭寵嗎?
答案是肯定的。絕對不會。
所以很可能就是。柳生最多只能出一招。而且一招也只能輕傷烏奎。
烏奎卻因為柳生的一劍而產生忌憚,同時因為小心謹慎的姓格,所以主動退讓認輸。
再聯想到柳生上到擂台的時候說的話。白晨很容易就得出了答案。
「你!找死……」柳生咬牙切齒的低咆道,看著那張近乎猙獰的表情,似是噬人的野獸般,渾身上下無一不在散發著森冷的殺氣。
「從我站在這個擂台上開始,我就沒想過自己能活著走下擂台,可是你做好必死的覺悟了嗎?如果你的一劍殺不了我,那麼死的就會是你!」
白晨的目光同樣寒冷,就如伺機待發的毒蛇,死死的盯著柳生。
擂台下的江湖人士也開始不斷的猜測揣摩起來,不過對他們來說,這些都無關緊要,最多也只算是一個秘辛罷了。
唐玄天看著擂台上的柳生和白晨,低呼一聲︰「高明!」
「哦?門主說的可是白晨分析那個東瀛劍客的實力?」伍長老好奇的問道,在他看來這並不難理解,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唐玄天笑了起來︰「他能夠在擂台上分析出那個柳生的實力,足以說明他的思維敏銳,判斷力精準,不過我所說的高明,不只是這點……」
「願聞其詳。」
「白晨現在是在賭!」唐玄天故作神秘的說道。
「賭?賭什麼?」
「賭柳生是否做好了死的覺悟。」唐玄天認真的說道。
「這又與柳生何干?」伍長老顯然還不明白唐玄天的意思。
「如果白晨先前所猜測柳生的實力不差的話,柳生真的只有一劍之力,那麼他就必須做好死的覺悟,如果白晨在柳生一劍之後沒死,那麼死的必然就是柳生,如果柳生不想死,那麼他就不敢全力出招,十分力也要留著三分勁來保命。」
「可是,如果白晨賭輸了呢?如果柳生已經下定決心了呢?」
「不,從最開始柳生就沒有抱著必死的決心上來的,難道你們忘記了柳生最初說過的話麼,如果一劍過後,白晨沒死的話,那麼他就認輸,這說明柳生對自己的姓命還是非常珍惜的。」
唐玄天說完,身邊的幾個長老才明白過來。
同時心中暗自驚嘆白晨的心思細膩縝密,換做是他們,恐怕也想不出這麼多的彎彎道道。
原本幾個毫無關聯的信息,還有柳生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卻能夠產生這麼多的變數,這更是讓他們感到不可思議。
「這場比武將會精彩無比!」唐玄天雙眼放著亮光。
精彩無比?並非所有人都這麼認為。
至少白晨就不這麼認為,他敢站在這個擂台上,絕對不是抱著送死的覺悟來的。
事實上他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的姓命,至少現在還沒到該死的時候。
柳生連一個正式的對手都算不上!他只不過是白晨的一個踏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