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力一直哭喪著臉,他完全可以想象到,一個小孩子能夠弄出什麼樣的涂鴉。
而且在他想來,不管自家這小少爺多聰明,終歸還是小孩子,恐怕此刻正好是孩子心性大起,所以才想著涂鴉的吧。
白晨將畫板背對著劉力,不多時,手上臉上,已經滿是色彩或者墨黑。
只是白晨卻渾然不覺,全神貫注著畫板上的作品。
「少爺,還要多久啊?」
「馬上就好……別動。」
「少爺,我腰疼……」
「就好……」
「少爺……」
劉力已經保持著同樣的姿勢至少一個時辰,就算只是坐在蒲團上,**也要坐出痔瘡。
這可比練功吃力多了,他更願意打樁一個時辰,也不想就這麼干坐著坐一個時辰,這簡直就是地獄一般的折磨。
就在這時候,洞府外傳來白斬鳳的聲音。
「石頭。」
「大少,救命啊……」劉力哭了。
白斬鳳听到劉力哭喊的聲音,以為白晨又想著什麼法子刷劉力。
進去一看,卻發現劉力完好無損,就只是坐在蒲團上。
「石頭,你在做什麼。」
白晨沒有移開視線,依然全神貫注的創作自己的作品。
白斬鳳好奇的走到白晨的畫板前,可是,當他看到白晨畫板上作品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凝固了。
他的目光不斷的打量著劉力,又看看畫板,又看看劉力,就這麼來回的度量著。
「大少,你幫我說說……」
「別動。」這時候白斬鳳都不給劉力說情,而是以命令的口吻喝斥道。
劉力就在這樣的煎熬中度過了小半個時辰,終于在白晨的一聲長吁中解月兌。
「完成!!」此刻白晨的額頭已經是汗如雨下。
白斬鳳接過白晨的作品︰「完美!太完美了,就是這人物差了點。」
劉力雖說長的不算難看,可是也與帥沾不上邊。
白斬鳳可惜的看著白晨的這個作品︰「石頭。也給我作一張吧。」
劉力好奇的湊上前去,臉上露出無比震撼的表情。
他從未如此清晰的看過自己的容貌,這目光,這臉龐。這服飾,便像是自己鑽入畫里一般,甚至他覺得這畫中人比自己還像自己。
擬實畫的一個特點除了需要將畫中的人物表現的淋灕盡致之外,還有就是對光線的把握,以及對層次感的清晰分辨。
白晨隨手把畫丟給劉力︰「送你了。」
劉力一接過白晨的這個作品,頓時如獲至寶般,大喜過望。
「小少爺,這真的給我?」
「就這愁眉苦臉的樣子,我留著鎮宅啊。」白晨白了眼劉力。
劉力呵呵的傻笑著,若是知道白晨的畫功如此玄妙。便是再讓他坐一個時辰,他也願意。
白斬鳳羨慕的看著劉力手中的畫,拉著白晨︰「也給我畫一張吧。」
「我累了……等什麼時候有空再畫。」
「那什麼時候……」
「出去出去,我要休息了。」白晨直接便將劉力和白斬鳳驅趕出去。
劉力此刻拿著手中畫,愛不釋手。
白斬鳳吃味的看了眼劉力。偏偏劉力還不自知,非得拿著不斷的欣賞。
「就你這張苦瓜臉,有什麼好看的。」白斬鳳不對味的吭了聲。
「這是小少爺給小的畫的,小少爺的這手段,真乃舉世無雙。」
對于劉力的這句奉承的畫,白斬鳳卻是感同身受。
這逼真至極的畫風,簡直就像是活人跑到畫里一般。實在是讓人嘆為觀止,便是稱之為舉世無雙也不為過。
白晨還不知道,劉力拿著這幅畫,見人便是一陣炫耀。
在眾人驚嘆不已之時,又說這是白晨親自為他作的畫,引得眾人又驚又奇。
而這個消息不脛而走。不多時,白晨為劉力畫了一副驚世駭俗的神畫的消息,已經成了萬窟魔山路人皆知的事情。
幾乎所有人都在好奇,到底白晨為劉力畫了一副什麼畫,居然被譽為神畫。
上至長老。下至普通弟子,幾乎都想看看到底是什麼神畫,居然能引的眾人如此稱奇。
靈夜也听說了這個消息,心中疑惑,那小子還會作畫?
同時為了一睹這幅神畫,靈夜還暗中拿走了小片刻,當這幅畫拿在手中的時候。
靈夜才明白為何這幅畫會被稱之為神畫,同時驚詫于白晨,這樣一個孩子,居然能夠作出這等奇畫。
劉力因為畫丟了,差點沒絕望的跳崖,好在這幅畫又失而復得,讓他喜極而泣。
入夜,靈夜再次來到碎鐵洞外,立刻便听到洞內白晨的聲音。
「靈夜姐姐,你來了。」
靈夜有些郁悶,這小子到底是如何知道自己到來的?
自己的身法便是同階也絕無發現的可能,偏偏每次自己一到這洞外,這小子便立刻知道。
靈夜走入洞中的時候,發現白晨的臉色已經好了許多,傷勢似乎好了不少,心中頓時安心了許多。
「靈夜姐姐,這是我給你的驚喜。」白晨捧著一幅卷起來的畫卷。
靈夜心中暗喜,對于白晨的畫功,她已經親眼確認過。
確實是舉世無雙的畫功,如今他主動為自己畫上一幅畫,必然不輸給今天那幅畫。
「打開看看,喜不喜歡。」白晨獻寶似的,期待的目光看著靈夜。
靈夜小心翼翼的打開畫卷,臉上一愣。
這是她與他的兩人畫,而且這畫卷上畫的,正是昨夜,他們疊坐在一起彈琴奏曲的景象。
燭光微暗,卻映照在畫中女子的臉上,女子臉上榮光如星,畫中孩童身體略顯單薄,無力的倚靠在女子懷中,又專注于琴案之上。
這幅畫比之白天的時候。劉力的那幅畫,還要完美許多,又經過許多的後期加工,更是讓畫中兩人的神態活靈活現。
靈夜不是沒見識。她也見過不少名師大家,見過不少傳世佳作。
可是所有的畫與這幅比起來,便像是皓月與星辰的比較。
兩者根本就毫無可比性,靈夜愛不釋手的收起畫卷,凝視著白晨︰「這幅畫有名字嗎?」
「還沒有,正等著你來取名。」
靈夜又打開畫卷,一番賞閱,不管看多少次,靈夜都嫌不夠。
沉吟許久後,靈夜的眼中星光點綴。說不出的妖嬈。
「雙嬌。」
對此,白晨反而提出了不同意見︰「靈夜姐姐,雙驕不是更好?」
靈夜卻是收起畫卷︰「這是我的畫,自然由我做主。」
「酒帶來了嗎?」
靈夜丟過酒瓶子,白晨打開憑空。用力一嗅︰「陳年白湯。」
「你這小滑頭,這點年紀,便認得出這老酒。」
「酒這東西,與年齡無關,有的人喝的是情調,有的人喝的是風月,有的人喝的是惆悵。還有的人喝的是寂寞。」
靈夜坐到蒲團上︰「那你呢?你喝的是什麼?」
「不同的時候喝不同的酒。」白晨拿出兩個杯子,同時斟滿︰「一個人的時候,是對月獨飲空寂寞,兩個人的時候是互訴衷腸忘相思,一群人的時候是三巡不倒豪情在。」
「那我們現在呢?」靈夜接過酒杯,笑盈盈的看著白晨。
「談情愛。相思難言,道情仇,相愛相殺,這杯是斷腸毒,下肚後烈火焚心。夢斷愁腸。」白晨舉杯仰頭一飲而盡,又是一杯在手︰「這杯是孟婆湯,忘卻不能忘,奈何橋上徒奈何。」
「我那這杯是什麼?」靈夜舉杯,她那杯是白晨精心準備的酒杯,晶瑩剔透,酒色純良,再映以燭光,如星光點綴。
白晨卻奪過靈夜手中酒杯︰「這杯名叫紅塵醉,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靈夜眼中柔光似水,臉色微微動容。
這番話,真不似一個孩童能夠說出來的。
「那杯是我的。」
「現在是我的了。」白晨再次一飲而盡。
「你這混小子。」靈夜皺眉罵道。
「如果你覺得我小,那你能等我十年嗎?」白晨突然凝視著靈夜。
靈夜微微一愣,目光有些靡離,許久才開口,言詞中卻透著幾分苦澀︰「不能。」
「你還放不下他?便因為一個男人傷害了你,你就拒絕所有男人?」
「不是因為他,而是因為我自己,我……我們不合適。」靈夜捧著白晨的臉蛋,款款道︰「你若是早生一些時候便好了。」
「那杯酒其實是絕情酒,你我情分只這三日,再會了。」
靈夜嘆息一聲,轉身便要離去,白晨看著靈夜的背影︰「你若走我不留,你若留我還在。」
在這一刻,靈夜的腳步有所遲緩,可是隨之而來的是更加堅定的步伐。
我們不合適,自己只是個容顏不老的老妖婆,他是曠世之才,自己綁不住他。
靈夜依稀听到耳畔傳來淡淡的琴聲,優雅而哀愁,還本該稚女敕的聲音,此刻卻顯得沙啞滄桑。
白晨唱不出《離歌》的深沉,可是《離歌》卻說不出他心中的傷痛。
有些時候,玩火總會玩火自焚。
白晨就是最典型的例子,這世上什麼都可以玩,就是感情不能留。
「果然是害人終害己……」白晨長嘆一聲。
就在白晨為緬懷自己逝去的愛情的時候,一個黑影悄然的接近著碎鐵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