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趕上了程諾母親的忌日,這是海蘭怎麼也沒想到的。不過她更沒想到的是程諾帶她上山野餐最大的原因是因為想告訴他母親,他有朋友了。
當然這個朋友只是單純意義上的朋友,而不是其它。不過對于程諾來講似乎還是有些特別,因為他說他平日里幾乎沒什麼朋友。
海蘭有些受寵若驚。她認為她所認識的程諾挺開朗也挺健談的,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沒有朋友?連她這樣常年宅的都有海玲這樣的朋友了,那程諾至少也該有個不錯的同學什麼的吧?
「同學之間聯系不多,可能不論是上學期間還是工作之後我都太忙了,所以時間久了自然也就淡了。你有很要好的同學麼?」
「特別好的同學曾經有過,不過現在沒有了。♀」海蘭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而且我只讀完高中而已,並沒有上大學。」
「也沒什麼,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外人不理解也不過是因為沒設身處地而已。」程諾捏了捏空罐子,「不如說說你那位曾經特別好的同學吧?」
海蘭聞言眼里的光瞬間有些暗淡下來,嘴張了張,卻好半天都沒有半個字月兌出口。
她也不是不想對程諾說,只是有些事情過去了就不想再提及罷了,因為有些傷即使結了痂,每次觸踫的時候還是有可能會想起當時的痛。
石妍,她的初、高中同學。
她還記得她們最開始接觸是在初二的時候,因為海清的病。那年她已經懂得了不少事情,也開始明白海清的問題並不像後媽說的那樣根本沒治了,所以她開始學習之余也會抽時間了解一些康復方面的信息。
有一次她找到市里腦科最權威的醫院,想去咨詢關于海清的病情,結果就在醫院的醫生辦公室里,第一次見到石妍。原來那位腦科專家就是石妍的大伯。當時石妍是去給她大伯送東西,所以她們在那里見面雙方都挺意外的,就連石大伯都沒想到她們會是同學。
所以說緣分這東西真的很奇妙。在那之前她和石妍關系雖說不上壞,可也沒有多特別好,但是那次之後她們的話就漸漸多了起來,沒到一個月的功夫就形同閨蜜。石妍甚至幾次跟她大伯說,一定要多幫幫她。
可以說,她當時有多感激石妍,後來就有多難過。
那年恰逢中考,她和石妍都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而且很巧的被分到了同一個班級。她當時覺得特別開心,還三番兩次說老天爺對她還是挺好的。
結果就是那年寒假將至的時候,出了一件她自己想都沒想過的事。學校里居然傳她是私生子,並且還有個傻弟弟。說她媽媽想生個兒子上位,誰知生了個傻兒子,于是干脆連女兒都不要了,扔下他們跟別的男人跑了。
因為學校里的家長會她家里從來沒有人參加過,甚至也沒有任何同學去過她家,所以同學們對這件謠言可以說是深信無疑。他們都以為她母親是沒臉來參加家長會,她更是沒臉請同學去家里玩兒。
她沒有辯解,也不想辯解,因為她和海清雖然不是私生子女,但他們的媽媽不要他們離開是事實。而且她父親確實跟人家另組家庭,現在人家才是美滿的一家,她和海清在家里只不過是累贅,是多余的。
因為她一直努力學習,所以老師對此倒也沒說什麼,只問她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她明白老師的意思,可是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來得罪了誰。如果說有誰看她最不順眼,那應該是她的後媽吧。但她的後媽是比較要面子的那種人,按理說也不該鬧到學校。而且她那一對同父異母的弟妹也還比較小,心里再陰暗也應該沒到那種程度。
她想來想去也沒搞明白,直到有一次無意中听同學們說起來,才知道是石妍。
打那之後她再也沒跟石妍說過話,即使面對石妍蹩腳的解釋她也只是左耳進右耳出罷了。後來石妍似乎也明白她已經鐵了心跟她絕交,也就沒再來找過她。
期末考試的時候,她的作文得了全年級最高的分數,也是她人生中的最高分。
一直以來她都是理科比較好的,文科只能算是還不錯,所以她自己也挺意外。
那次語文老師還特別把她的作文在全年級讀了一遍。她至今記得清楚,老師念完的時候,石妍看著她的目光仿佛要吃了她似的,因為她用的題目叫《人心如棉亦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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