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契的代價是,海蘭晚上在小黑屋里關到後半夜兩點多才睡覺,寫了一萬八千字,累慘了。
秦海玲看她盯著屏幕聚精會神的樣子,有些想說的話到嘴邊硬是給憋了回去。她想,還是先不要打擾海蘭為妙,至少在這個時候不要,起碼等到第二天海蘭睡醒了再說。
然而海蘭記著和程諾有約,一早上沒到七點就爬起來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痛快。
她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洗漱過後給秦海玲寫了張紙條貼門上,這才背著包出門。
時間差不多是七點二十,程諾卻已經站在了門口。見她出來他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笑了笑,然後朝某個方向信步走起來。
海蘭跟上去問道︰「程諾,用不用先去吃早飯?」
程諾聞言道︰「先走一會兒吧。吃的我帶了,一會兒餓了再吃。」
海蘭「哦」了一聲,突然想起這幾次吃飯都是程諾負責的,不由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便道︰「今天晚上我請你還有趙耀和海玲一起吃飯吧,行嗎?」
「為什麼要帶上他們?」程諾似乎有些不以為然,「明明這幾天給你買吃喝,帶你四處玩的好像都是我吧?」
「呃,人多熱鬧不是麼。再說我明天就要回去了,也該謝謝你們這次的款待。」趙耀給打了折,秦海玲花了錢,程諾當了向導還連飯都管了,她總要表示一下不是麼?
「沒成意。」程諾說罷想了想,「秦小姐的車送修一半會兒不可能送回來。她可能還要在這里住幾天。明天我回去,你要是也回的話屆時大概需要坐我的順風車。」
「倒,那我豈不是又要欠你一次人情?」海蘭撓撓頭,「要不這樣吧,我今晚請你們吃飯,等回到淮江再單獨請你一個人。當然,前提是如果你肯賞光的話。」
「我考慮考慮。」程諾沒把話說死,只因為回去之後還有很多事情要忙,他自己也不確定到底有沒有時間和海蘭見面。♀
「對了,那次去錦上新園小區,你說是送車給你弟弟,就是趙耀麼?」
「不是,那邊住的是我堂弟,趙耀是我表弟。」
「原來如此。」海蘭說完整個人倒抽一口冷氣,只因為在她的前方約二十米處,是一座由鐵鏈和木板組成的吊橋!這種在電視里才見過的東西居然活生生出現在眼前,簡直太不可思議了。橋長約有四十米,寬不到兩米,而橋面離底下的河面起碼得有五十米高!風一吹橋身直晃蕩啊!太恐怖了有沒有啊!
「怕了?」程諾笑吟吟地看著海蘭,「其實挺刺激的。」
「有別的路麼?」如果可以她真的一點也不想走到這上頭!她能說她的心此刻晃得比那橋還要凶殘麼?
「也有,但是這個起碼腳踏實木,那個麼……基本是被吊著到目的地。你可以考慮一下選擇哪種。」
「糟糕,我突然發現我壓根兒沒買過保險呢。」海蘭整張臉都變得很是嚴肅。她不是開玩笑,是很認真來說這個問題的。萬一哪天她出什麼事情重傷,甚至死亡怎麼辦?那海清不是一點依靠都沒有了?這實在是大問題,「看來回去之後要好好了解一下才行,我要給自己和海清買一份保險,這樣的話起碼我不在了也能保海清以後衣食無憂的那種。對對,必需買!」說到後面基本就是自言自語了。
「……」程諾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看海蘭。這姑娘這思維未免太跳躍了。
「呃,抱歉抱歉,我是不是有點烏鴉嘴?呸呸呸,剛才的事情揭過揭過!」海蘭說完看了看吊橋,「程諾,能問問這橋上一次走人是什麼時候麼?」
「每天都有人走,所以具體什麼時間我也說不清。」程諾微微彎起嘴角,連眼里都是滿滿的安撫意味,「你放心,不論你有什麼危險,我總有辦法救你。」
「暈,你這麼說我更害怕了好麼。」海蘭說是這麼說,卻仍是深吸一口氣,壯了壯膽子一步步接近。
程諾隨後跟上,就跟她一前一後走在橋上。
海蘭發現走這種地方不能低頭瞅,因為越是低頭瞅心里就越是懸得慌。所以如果確定腳底的木板沒有遺漏,那只要看著前方一直走下去就好,這樣總有走到地方的時候。
然而天不隨人願,就在她走到三分之二的時候,橋身突然忽悠一下,來了個超大幅度的擺動!
海蘭嚇得全身僵硬,站在原地再不敢動彈一下。所幸程諾就在後頭,拍了拍她,「只是後面有人跟上來罷了,沒什麼,繼續走你的。」
「真的不是要壞了麼……」海蘭的聲音忽高忽低的,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樣,起伏不定。不過她仍是繼續往前走起來。
她終于明白什麼叫心髒要跳出嗓子口的感覺了。
程諾朝後看了一眼,見那後頭是兩個年輕男人,便沒再說什麼,繼續跟在海蘭後頭走著。只不過與海蘭的距離由一米變成了三十公分,是那種一搭手就能扶住海蘭的距離。
等海蘭終于走到地面上,她差點兒一下子跪在地上。腿發軟的程度超乎她想象,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很多年後當她再想起這一天的時候,她才知道,當時支撐她的其實就是程諾似輕卻重的保證。那句「你放心,不論你有什麼危險,我總有辦法救你」就像一粒溫暖的種子一樣,埋進她心里,然後生根發芽,漸漸溫暖她整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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