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獨孤離真的愛你嗎?別搞笑了,她根本就不會愛任何人,從七歲開始,她就懂得算計,算計人心,算計一切,你以為她真的是獨孤家的女兒嗎?你是不知道她這個義女身份是怎麼來的吧!要不是她把自身所有價值都擺在獨孤老太太面前,她會攀上高枝嗎?」寇仲的記憶里,一直回蕩著一個尖利的女聲,「我告訴你!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她,她做任何事情都有目的,她跟你說被我欺負,天知道我只是在反擊,我不反擊我就會失去一切,所有人都看不穿她的真正面目,到了如今,所有人都說我刁蠻任性,連父皇都被她蒙蔽,她就是個魔鬼!她根本不是人!」喘了一口氣,她繼續說道,「寇仲,你以為她真的愛你?哈哈哈,我告訴你,獨孤家的男丁,除了閥主之外,全部都對她存了別的心思,除了獨孤家,你不知道吧,獨孤離崇拜李世民!曾經一度想要嫁給李世民,要不是被李秀寧擋了一下,她早已經是李家媳婦了,虧你還真以為她愛你,她不過是政治投資罷了,就跟她鄙視過的靜齋仙子一樣的政治投機!不同的只是她根本就不是為了獨孤家,而是為了你本人,為了你的前途。」女人臥在雙目緊閉的男人身邊,吐了一口鮮血,看著寇仲的眼神充滿了惡意,「我跟她,從頭到尾都注定了是敵人,時至今日,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寇仲,你可以不信我說的話,但請你看清楚她吧,她的笑容從來不是真實的,她眼里的情意能給你也能給他人,相信我,不會有人比我更了解她。」
當時的寇仲是怎麼回答她的呢?寇仲已經不記得了,他只記得他一刀砍過去,女人身後的那棵大樹轟然倒下,明明是陽光明媚,他竟覺得心底仿佛結了寒冰,一言不發地轉頭離去,也沒有細看宇文士及是不是死了,也沒有去關注躺在宇文士及身邊那個話嘮的女人死了沒有,也許真的死了吧,不然宇文家也不會辦白事。
寇仲本來是不想听的,但是卻沒有忍住,听了個完全,在等待阿離回來的日子里,他翻來覆去地想著這些話,想相信阿離可是卻發現很多事情一說穿仿佛就是那麼一回事,阿離喜歡他什麼?一想到這里,他便再也睡不著,他可以自欺欺人地說阿離是被他的英雄氣概給俘虜,只是細細一想,阿離對他也不過是比徐子陵更好一分而已。♀
侯希白的到來,讓寇仲吃醋之余想起了南陽臨死前的話,「她眼里的情意能給你也能給他人」,這句話仿佛一條毒蛇游動一樣在他的耳畔「滋、滋」作響,同是愛她,寇仲看得明白侯希白對她存了什麼心,他想試探,可是在听到阿離喊對方小白的時候,他再也無法壓抑心底那叫囂的聲音,為什麼?為什麼要對侯希白特殊?為什麼還叫他寇仲?與他的關系還不如與侯希白那麼自然?明明他才是站在她身邊的人,卻在三人中顯得那麼多余?為什麼?憑什麼?
「畫眉,你不要緊張嘛,小白他人很好,而且他是花間派的弟子呢,根本就不會留戀在一束花上啦,所以反而是跟小白一起輕松一些呢。」寇仲曾經偷听過阿離與畫眉說的話,在給阿離打下記號之後,他便變成了這一幅樣子,借著長生訣的便利,窺視著躲避他的那人的一切,他不知道這個一起是什麼意思,他只知道心里的怒火越燃越烈,而還不等他做什麼,就听到了雷雅詢問阿離要不要一起歸家的對話,他不知道什麼是表里世界,他只知道若是阿離這一去,便可能永遠都不會回來,在這個瞬間,害怕失去她的情緒終于壓倒要‘懲罰’她的心情。
「不要走,好不好?」寇仲顫抖著雙唇,渾身發抖地站在原地,他雙目眨也不眨地緊緊注視著阿離,不允許自己錯過她的每一個情緒變化。
陸離無法面對這個眼神,她微微垂眸避開了,下意識一只手握住了另一手的手肘處。
雷雅頓時覺得自己多余了起來,也終于遲鈍地發現似乎兩人有什麼不對勁,「那什麼,姐姐,仲大哥你們聊,你們聊。」說著,她就腳底抹油了。
「不要離開我……」寇仲終于上前,他對陸離伸出了手,卻又顫抖著縮了回來,很多以前不敢想的事情一瞬間仿佛在眼前清晰了,清晰到他恨不得從來不懂,原來,長生訣的感知是沒有錯的,仿佛在確認對方真的就是送他玉佩的陸離之後,寇仲再也對她無法移開目光,這玉佩陪了他多少年,他便想念了陸離多少年,也許一開始追求獨孤離,也是因為她與陸離長得很像吧,是替代品,或者消遣或者純粹只是想征|服?他一開始目的不純,就不能怪阿離對他用情不深,「那一夜的簫聲,是你吹的吧?」不等陸離說話,他便苦澀地笑著,「我知道我也許沒有資格,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重新回到我的身邊,可是,能再給我一個機會嗎?重新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做回你的仲哥哥。♀」
陸離震驚于這一番話,抬眸對上他的眼神,這個眼神陸離不算陌生,花滿樓有過,宋青書也有過,但都沒有寇仲此刻顯得深情,也許這里面也有此刻的主觀看法吧,陸離知道自己多情又無情,重情又悠游寡斷,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她想要徹底根絕自己的毛病,理智上,她知道此刻應該輕輕點頭或者傲嬌地說幾句話,但感情上,她對自己任務的厭惡,以及害怕攻略對象的深情,交織在一起,她知道,一切都是因為後遺癥。
阿離的沉默仿佛就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寇仲幾欲瘋狂,他不能接受自己失去她,也無法把她綁在自己的身邊,就算打上記號,她還是想走就能走,一想到這里,寇仲便失去了理智,他拼命壓抑住自己,自他得了竟陵,他便信心膨脹,一度認為自己是天之驕子,以為自己是無所不能的,可是……再怎麼樣,他都無法阻擋她的離開嗎?「阿離,如果,如果我這輩子只有你一個,如果我能為你做一切,你可不可以留在我的身邊?陪著我,不要離開我,我不會看別的女人一眼,不會對別的女人起心思,你想要什麼,我都為你取來,你想做什麼我都陪你去做,你是不是就會留下?」他勉強自己冷靜下來,專注地看著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然而陸離的語氣卻很古怪,「哪怕我讓你挖心給我,你也願意?」
而此刻寇仲的目光也變得迷離了起來,他一言不發地取出了井中月對準了自己心髒的位置,正要扎進去的時候,只听得「噗」地一聲,他的阿離彎腰極為痛苦地吐出了一大口鮮血,而他打了個激靈,卻是反應了過來,來不及思考自己剛剛的不妥,他扶起了痛苦的陸離,只听得她倒在他懷里,嘴角微冷,望著他的眼神卻極為平靜,「你……如果要……留在我身邊,以後……這樣的事情……會很多,說不定……什麼時候你就真的挖心而死了。」她吐出了口腔里殘余的鮮血,目光微哂。
「是不死印法?或者類似不死印法?」寇仲第一次見到這麼邪門的事情,若不是陸離反應及時自己拍了自己一掌,說不定他真的就挖心而死了。
陸離推開了他,「所以,離我遠一點。」她的目光銳利了起來,仿佛在一瞬間豎起了全身的尖刺。
寇仲卻笑了,這麼多天以來,第一次笑得如此地開心,「阿離,我很開心,我真的很開心。」
掙扎不出的陸離隨便一想就猜到了寇仲腦補了什麼,只是她打自己的那一下,十成十的功力,雖然不會死,可是也難受,寇仲能在那東西附體的時候挖心,就代表寇仲是真的愛她,至少那個瞬間,寇仲心里是全心全意地愛著她,這讓有精神潔癖的陸離能第一次沒有反感地躺在他懷里,而不是帶著攻略目的地相處。
「我可以不走。」因為我無處可去,陸離在寇仲的懷里低聲說著,除此之外,無論寇仲再說什麼,陸離也不會再說一個字。
只要陸離不走,對寇仲來說已經很足夠了,只要她不走,他就有充足的時間可以把她越留越久。
這一日後,城主府的侍女們放出去了許多,唯一剩下的侍女寥寥無幾,而且都是在未來城主夫人獨孤離身邊伺候,連城主的身邊都換上了小廝,自然會有一些想著攀高枝卻被放出的侍女在外碎嘴,只是無論誰,都不會听信他們的話,因為一個為了全城的人浴血戰斗的城主與一個穩定後方救回士卒無數的城主夫人,老百姓都是實心眼,誰對他們好都記著呢,而寇仲的手下們對于寇仲的後宅也不會多說什麼,甚至因此對寇仲的忠心更勝一層,一個不沉迷于後宅的雄主是誰都想要輔佐的。
也許對此不滿的也只有侯希白了吧,不過侯希白是不會把心思外露的人,他來竟陵也有一段時間了,他並不是能長期呆在一個地方的人,特別是看到陸離對寇仲轉變態度之後。
說實在的,陸離可以說對寇仲的態度很不好,偏偏侯希白卻覺得二人的互動很礙眼,恰巧師門有事,他便借機離開了。
侯希白離開之後的隔天,徐子陵收到了身處瓦崗寨的義姐素素的書信,在與寇仲商量之後,二人就要踏上前往瓦崗之旅。
臨走的時候,寇仲在眾目睽睽之下,握住了陸離的手,細細囑咐著,「吃飯的時候不要吃太飽,不要吃完就睡,要多走走,別出門,外面不安全,真的必須出門買東西的話,就帶上咱府里的護衛們,不要跟陌生人搭訕,不要隨便跟別人跑,夜里早點睡,穿衣穿多點,別涼著了,最重要的是要記得每天給我寫信,我會等你的信,看完信我才會睡……」
眼見著寇仲還要說一大段的長篇大論,陸離一腳踩在寇仲的鞋面上,「有完沒完。」她小聲地說著,在外人看來就像是撒嬌地嬌嗔著什麼一樣,一切做得很隱蔽,除了習練了長生訣的徐子陵以及感知能力特強的雷雅外,沒有別的人發現。
「說完了,說完了。」寇仲傻笑著,握住陸離的手緊緊抓了兩把,「記得一定給我寫信!」
望著寇仲離去的背影,陸離背對眾人偷偷地打了個哈欠,寇仲這貨簡直就是m吧,明明她現在可以說是把偽裝都卸去了,一點也不是愛他的樣子,他還使勁往自己面前湊,陸離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去想了。
作者有話要說︰然後女主真的就一路不可愛下去了(喂
好吧,突然好想寫一個忠犬的寇仲,我會說玉佩是寇仲的心靈支柱,而女主(幼年)在寇仲心里重中之重麼……咳咳
表示之前構想結局的時候,被基友好一段pia,于是這文我只能順其自然了,當然在已經有了章節大綱的現在居然還偏離了章綱我壓力老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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