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有時候我真不懂你對寇仲是怎麼想的。」雷雅在邊上,邊往嘴里塞糕點,邊注視著陸離問道。
躲在屋外的寇仲忙豎起耳朵,借著長生訣的便利,他清楚地看到……陸離嘴角綻放的那朵孤寂之花,仿佛與這個世間毫不相容,如同毫無感情的天神一樣,那雙眼里有大愛卻唯獨沒有他想要的,寇仲不由捂住刺痛的心髒。
「……姐,你要不跟我走算了,跟我回去我把我一百零二哥介紹給你!他只比我大五十歲,是個大帥哥哦。」雷雅說著,咧開嘴,豎起了拇指,一副逗趣的模樣。
陸離被逗笑了,她刮了刮雷雅的鼻子,本還想吐槽雷雅的媽媽太能生,可是轉念卻眼眸黯淡了下來,「我回不去了,小雅,我早已經走上了一條望不盡盡頭也無法回溯的道路了。」
雷雅聞言,眼眸中的尖銳一閃而過,「姐姐,是誰?」她的語氣里更多的是氣憤。
陸離模了模雷雅柔順的頭發,似乎從她記事起,她便失去了無憂無慮快樂的日子了,還真是……懷念啊。
雷雅見陸離不肯說,忙拉著陸離的衣袖,撅著嘴道,「也許姐姐你覺得我幫不上忙,可我好歹也是我們那數一數二的天才,你不說怎麼知道我辦不到呢。」
「如果,要和神抗爭呢?」陸離輕輕吐出了一句話,她收回了手,慵懶地倚在幾上,沒多久,笑道,「我說笑的,你這也信?」
雷雅一听,連道「不依」的撒嬌著,然而包括听壁腳的寇仲在內,他們都把這句話記在了心里,同時也已經有了想法要商量著如何讓她吐露真情。
然而連寇仲也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天居然來得如此之快,他在竹林里見到了一個跟阿離對峙的男子,他一身玄色長袍,面容冷峻,看著阿離的目光如同看向一只螻蟻一樣,寇仲使出了十成的功力躲在不遠處竹林小屋的背後偷听著,只听到……
「到我的身邊來吧,至少我會待你比她更好。♀」那男子如是說道。
陸離冷笑著,動也不動,「蒼冥,你想也不用想,身為她的棋子我已經沒什麼利用價值了,這也多得你啊,要不是你,我也不會死上這麼多次,也不會鬧得魂魄不全,人不人鬼不鬼,連身體都沒有辦法完全掌控,試問,我又怎麼會去你那里,你們姐弟倆,高高在上,自然不在意棋子如何,然而我還想活,我還不想死,尤其是死在你們這種無聊的爭斗之中。」
「你撒謊。」被稱作蒼冥的男子沉默半晌,笑了,任誰看到他的笑容都會動容的,因為那是如同神靈一樣包容一切大愛的笑容,「你如果不想死,蒼穹也不會選你作棋子了。」
陸離沒有忍住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她也就小打小鬧,騙一騙人頂多騙一騙人心而已,這兩姐弟卻是憑著自身良好的模樣騙了無數個世界,「蒼冥,你真幼稚,無論你再做什麼,蒼穹都不會把注意力放在你的身上的,我們有句話,叫活人永遠也爭不過死人,而現在這句話,同樣適合你用,活著的神永遠爭不過死了的神。」
「你閉嘴!」蒼冥眼中仿佛醞釀了無窮風暴,這一瞬間洛陽的上空驟然黑了下來,以二人身處的位置畫了一個大圈,圈外則是無盡的被風席卷的枯枝落葉,一時間迷了別人的眼楮。
當寇仲感覺到勁風吹來,他下意識閉上了眼楮,再一睜眼卻已經被一掌擊中了肺腑,倒在了地上。
「凡人,有些事情,並不是你能參與的。」蒼冥懸浮在空中,臉上布滿了青紫的符咒,顯得格外可怖。♀
「我和你之間的事情,與此人無關。」陸離根本沒有去看地上的寇仲一眼,她強自鎮定,冷漠地說著,顯然是誤會蒼冥把人從城主府給攝了過來。
「棋子,你動搖了?」蒼冥卻咧嘴一笑,紅唇白牙,格外滲人。
「在這里,你並不能解放你的法力。」陸離表現得淡定從容地說著。
「但要殺一個凡人,易如反掌。」
「我再說一次,跟此人無關。」陸離眼觀鼻鼻觀心地回復著,思緒放空,不讓對方有一絲一毫讀取自己心思的可能。
「我想也是,你應該也不會希望此人得到花滿樓的結局。」蒼冥毫不猶豫地試探著陸離的底線,他在此刻提起花滿樓明顯是不懷好意。
而他……也成功了。
陸離嘴唇顫抖了一下,恰巧在此刻就听見寇仲呼喚自己的聲音,下意識回過頭,連喊一聲「糟糕」都來不及,她突破了自己的極限,擋在了寇仲的身前,「你不可以對寇仲下手,你沒有辦法殺他的!」她的眼眸深處還有一絲不確定,心髒卻在此刻微縮,很疼。
「十年之後,我就可以了。」蒼冥惡意滿滿地笑著,「你知道,對我來說,不過是付出些微代價就可以改天換日,說不準下一秒就十年後了。」十年之後就是大唐世界劇情的結局,結局之後雙龍再也不是天命之子,死後世界也不會崩潰。
「我答應你,只要你以神靈之心起誓放過寇仲。」陸離滿嘴苦澀。
「嘖嘖,棋子你何必呢,為了一個凡人,為了一個任務,不過也虧得你這個性子,不然我還真是不好下手呢,放心,我不會讓蒼穹知道的。」蒼冥見好就收,起誓過後也不見他做什麼,寇仲就覺得自己好全了,能蹦能跳而且能自由說話了。
「阿離,你答應了他什麼?」寇仲直覺那是不好的東西,他是希望阿離能表現出對他的感情,但絕不是在此時此刻此種情況,他不需要她為自己來犧牲。
陸離望著寇仲熟悉的那張臉,嘴唇微微顫抖,露出了一個寂寥的笑容,貪婪地看著寇仲的樣子,嘴里無意識地應著,「啊,沒什麼的。」
「凡人,那可是成為本神神侍的寶貴機會,你就偷笑吧。」蒼冥高傲地說著,「棋子,你最好對我抱有信心,因為此刻的你與我同氣連枝,我若不好過了,你也不會好到哪里去。」他已經收起了臉上的符咒,而天空一瞬間也轉晴了。「看在你投誠的份上,我給你一條活路,你不是擔心寇仲會得到花滿樓的結局嗎?只要寇仲肯把靈魂給你,你沒事他也不會有事。」蒼冥很隨意地說著,卻引起了陸離的極力反對。
「不可以!無論如何不可以,靈魂是不能分割的,分割了的靈魂還是一個人嗎!」陸離臉頰通紅,心髒一梗,仿佛得了重病一樣喘息著。
「你不是經常干嗎?」蒼冥仿佛好奇寶寶一樣看了過來,「你本就失去一魄,為了不交出花滿樓的心,你任務失敗,被剝除了一魄,而為了花滿樓的靈魂不被蒼穹所利用,你主動交出一魄作為交換,而宋青書的任務失敗,你也失去了一魄,要知道,人有三魂七魄,你已經失去了四魄了,我還以為你真那麼大方呢。」蒼冥嘲笑地看著陸離。
寇仲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一時間听到這麼多詭秘,明顯讓他腦子有點不夠用,然而听對方口氣,這還只是冰山一角,而在這個男人的映襯下,寇仲頭一回感覺到自己的弱小,連保護都做不到,談何說愛。
「我願意。」寇仲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握住陸離的手說道,這一步很不容易,他不知道以後會遇到什麼,他只知道現在不能讓陸離自由地離開,因為那是神,對上神,他毫無勝算,陸離若是走了的話,他有預感他此生便再也沒有辦法遇到陸離了。對上陸離那雙驚詫的眼眸,他突然笑了,「我願意把靈魂給你,如果你不肯收我的靈魂的話,那就拿走我的心吧。」阿離,你終有一天會知道我是真的愛你的。
陸離頭一回被震撼到,為什麼有人可以為了她不要命,連靈魂都可以丟棄,眼淚跟不要錢一樣一個勁往下掉,她不想這樣的,不應該這樣的,她緊緊抓住寇仲的雙手,拼命搖頭,「我的世界你不能夠進來!」她喝道,這樣悲慘的泥沼有她一個就夠了,寇仲身為這世界的天命之子是瘋了還是傻了要跟她湊合在一塊。
寇仲卻前所未有地明白了她的心,懂得了她所有的顧忌,她並不是不愛,而是不能愛,不敢愛,也怯于愛,這個發現,讓寇仲對她多了幾分憐愛之余,也振作了精神,「上仙,請開始吧。」他肅容對蒼冥拱手作揖,語氣里有了恭敬之意,他從之前的對話里,就已經分析出來了,那位蒼穹遠在天邊,而對阿離有威脅的卻近在眼前,傻子也知道該如何選擇,而且這個選擇對他也有好處,他何樂而不為。
「不可……!」陸離話還沒說完,便受了一指,當初受的那靈魂灼燒之感從記憶里翻涌了起來,她全身顫抖著,卻等不到那灼燒的感覺,反而是寇仲那邊傳來了一聲巨痛的嘶吼,「寇仲!」她跌跌撞撞地爬了過去,視網膜內,似乎有些模糊了,她只來得及抓住寇仲的手臂,耳邊听到蒼冥說著「以後有事我會讓凡人傳達給你的,棋子,我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在意識墜入了黑暗之前,陸離想到了寇仲也許就是蒼冥為她加的一個安全鎖,有寇仲束縛著她,蒼冥才能對她放心,才能用的安心,而陸離也無法否認在意識到靈魂相融之後,她為從此以後有人陪伴而產生過一絲竊喜……
作者有話要說︰突然覺得我家女兒扭曲了(喂……
嗯,下一章如果沒意外的估計會是大唐卷最後一章,總得交代後事嘛……
我似乎越來越賦予了寇仲奇奇怪怪的屬性了~腦補到後面幾卷,咳咳咳~可憐的寇仲,為你點蠟(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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