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是一室清輝的水藍,在石壁上透出泛著漣漪的幽光。一縷縷仿佛飄帶般的雲彩整齊的排列在洞頂,在沒有狂風吹拂下詭異的急速移動,以人根本想象不到的速度,舞出世間絕無僅有的風華。
石室中間的紫衣銀發男子,靜靜盤坐在離身下寒冰床三尺空中,沉靜如水的臉龐,優雅如蓮。
若有似無的香氣在他身上淡淡散發,清麗孤冷高傲,沉香四溢。
猶記得當初樹間他幽獨空林色,靜隱傾城之姿,單薄孤寂無垠悲傷的身影;猶記得他在莫府水色連天灩,那花間的清淺一笑;
猶記得在他神識之內的憨然良善天真,猶記得在虛空中的定情溫柔眷戀…
這一切的一切,都記得。是真情,是假意?
這一切我都可以不在乎,可是,卻唯獨不能原諒他傷害了自己那麼那麼珍惜的人。
也許我要感謝你,是你,讓我識了情,知了愛,懂了恨。
我單手托著下巴,懶洋洋的靠著虛空看眼前靜靜落著的紫衣人,也就是魔玉精魂,李非墨的最後融合。
不知過了多久,面前之人,緩緩的睜開了眼。深濃如水。
「御…」好半晌,才艱難的吐出了一個字。他莫不是在做夢?竟然見到御對他笑得如此溫柔?她不怪他麼?她不恨他麼?
「嗯。」我點點頭,算是應了。
「我…」
「什麼也別說。」我冰涼的手指輕觸他唇,制止住他要說的話,銀眸中仿佛水光流轉,動人心魄,微笑著道,「我們,去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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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冷冰冰的色調,無天,無地,一面面散發出淡淡藍光的繁古銅鏡,倒映在其中的是一張世間根本不可能出現的臉。無法形容的絕美,哪怕一根眉毛都無法更改的面容,暗昧幽深的眸中,閃過的是能動人心魂的淡銀水光。額際屬于混沌天尊的印記,神秘醒目。身上在藍色幽光下散發出淡淡銀輝的錦鍛長袍籠罩在身體上,有一種無法言喻奠地萬物都無法動其心的尊貴。
「這地方,你該沒有忘記吧!」
「請問你到底有什麼事?也許以前我們認識,但是你既然身為這個世界的□□神,那麼就應該知曉我乃魔玉精魂,我有我的責任與使命,不可能再與你有任何糾葛。♀」
看著非墨沉靜冷峻的臉龐,前後完全不一憚度,我仍然保持著微笑。
非墨不耐的撇過臉,冷冷道,「汝乃此界□□神,應知此次神魔之戰的重要性,不是爾等可與之干涉的,勿要妄加參與。」
「當然。神魔之戰,我懶得參與,也沒興趣參與。」我贊同道。
非墨深深看了我一眼。「那就好。」說完便轉身打算離開。
「慢著。」
看著他停下的背影,我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我與他的視線交織,嘴角的笑意逐漸隱沒,眼中,換上的是毫不掩飾的恨意,彌天覆地。
我一個字一個字的道,「你知道,我有多恨你麼?」
被極度壓抑的恨,這一刻,被瞬間釋放,全部涌向了非墨,驚的他,竟踉蹌後退了一步。
我冷眼瞧著他可笑的反應,伸手從懷里取出一方布帕。
紫色的布,血色的字,觸目驚心。
只塵寰二字,入了眼,定了心,疼的沒了知覺。
「這,是你最後的良知?還是,應該說是對我最後的情義?」問句,卻是陳述的語氣。
他唇白的幾乎透明,拳頭在身側握得死緊。我嘲諷的再次勾起了唇角,他是沒想到,我是真的這麼恨他麼。
接近他煞白卻依然沉靜冷然面無一絲動容的臉,我很輕很輕的說,「現在,你可以放心了。」
話音落,帕子已碎成千萬,飄逝而去。
最後的一點,情,消失!
周圍,沉默了一陣。
非墨呆呆的看著飛散的碎布,手指微動,似乎是壓抑著莫大的痛苦,似乎是,想做些什麼,最後,卻仍然成拳狀在原位,只是,握得緊的泛起了突起的青筋。
瞬間我遠離了他,保持了禮貌的距離。剛剛的一切,仿佛從生。
「身為一個被你們挑中作為戰場的世界的□□神,在沒有你們那麼強大的力量之時又豈敢違逆什麼。♀不過,我現在是身為御弄影的身份,我想,我絕對應該有資格說些什麼。」
「我是否說過,你是我的東西。而我,最是討厭我的東西背叛。」
非墨不語,只是鄒著眉頭看著我。
「希望你不要我動手。自刎吧。」
清冷的藍光灑滿整個空間,一面面銅鏡邊緣泛出鑽石一樣的迷人銀色光彩,整個天地似乎都是透明的,看起來有著一種不真實的虛無感。
死一樣的沉寂。
半晌,非墨冷哼一聲,「荒謬。」說完即走。
我挑眉,似乎是我接下來的話會有多麼有趣般。「走什麼,你現在去也晚了。」
非墨眉頭一緊,轉過身,「你說什麼?」
我挑眉道,「你難道不知道這個空間與那里有著所謂的‘時差’麼?」
我抬手輕輕的晃了晃,「我呢,剛剛忘記告訴你了,這個虛空被我更改了時間,嗯,與我們來的地方,大概相差七天的樣子。換句話說,你就算現在趕回去,因為你的缺席,神魔大戰也已爆發」
似乎是看著非墨一臉震驚的樣子格外有趣,我繼續慢悠悠的說,「哦是了,你大概覺得區區一個小星球的□□神哪來的本事更改時間的規則是麼?而我能改,那麼這意味著什麼?嗯?你以為呢?或是,我是比□□神更高的存在?」
我稍稍歪了下頭,滿意的看著非墨的隨著我說話從冷漠到疑惑到不解到震驚的表情變化,道,「你是在對我的身份感到好奇了麼?想知道我到底是誰?嗯?可是,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呢?反正你就快死了,不是麼?!」
非墨面色古怪的看著我,沉聲說,「能更改時間的除了暗黑魔王與光明神王,只有其座下的四大主魔與四大主神,而其中屬于女性的只有四大主魔中的莉莉絲大人,難道你是…」
呵,莉莉絲,我有些好笑,他不會以為我是莉莉絲那個小家伙了吧。
見我沒有回答,非墨竟然以為我默認了。
隨即在我微微彎子稟告道,「莉莉絲大人,大戰一旦爆發,必生靈涂炭無數,當初若不是怕波及無辜生靈才命魔玉下界的麼?現在,因缺屬下而不能與神玉精魂者決戰,到時眾生…」
我長長的哦了一聲,打斷了非墨的秉述,「原來你是為了挽救無數生靈才不惜犧牲你自己。」我搖頭嘆道,「沒想到世人如此對你,你還為眾生著想,真是好偉大!」
「莉莉絲大人…」非墨抬頭,卻看見了我一點感情都沒有的雙眼,不禁一愣。
「為了眾生,該犧牲的人當然要犧牲了,你連自己都舍得,所以,為引起我注意你終于下定決心殺了你的雙胞姐姐,為防事跡敗露區區一個塵寰一條命,為了示好區區一只小狐狸的千年內膽,為了達到目的區區一個御弄影的感情,這有什麼?」
不理非墨慘白如死灰的臉色,我繼續一字字清晰的道,「你使計拜入玄玉門,不就是冀尋到神玉精魂者好將其除之,挑起神魔大戰麼?莫祁寒,你有真心待他吧!呵,可卻被急欲得到力量的他將自己作為禮物送給了禮人,嗯,真是一筆好交易不是麼!」
「別說了!」非墨大聲嚷吼出聲。
「所以你恨,恨得明知了我身份還叫他來送死。可是愚蠢的莫祁寒,在將自己心愛之人送與人獲得力量之後,才知曉了自己的身世,乃西方魔王的私生子,權勢力量唾手可得,當即後悔不殊,欲與你贖罪,奈何你最後一點感情已被其泯盡,原本想與他隱居在小竹峰的念頭也算了斷。所以,接下來,一個個局,都繼續照著你的計劃執行,不出任何紕漏啊,完美,非常完美,包括我的出現。你既與禮人關系如此親密,我的行蹤,自是瞞不過,想必我下凡插手塵寰的第一件事,你就已知曉了吧。」
「呵呵…哈哈哈哈哈…」非墨低低的笑了起來,邊笑邊站起了身子。「莉莉絲大人,這真是我這輩子听過的最好笑的笑話了。既然只要我不在這神魔大戰便能爆發,那我直接到了決戰之日藏起來,不就行了,何必處心積慮要進玄玉門除了神玉精魂者呢?豈不是多此一舉。」
「所以,你的目的,不是大戰爆發,而是坐收漁翁之利。若我沒料錯,這次四大主魔與四大主神都已現身了吧?而暗黑魔王與光明神王都已失蹤,依慣例,只要是神魔大戰上出的事,魔王與神王兩人是絕對不會插手的,所以若這八人出了事,剩下力量最強的,當然就是你了!」
是了,非墨的力量,除去那八人後,自是最強的了,其實就算是他現在,匯聚了千萬年的錘煉與無數人的功力,只會比主魔與主神只強不弱。
大片的黑色,淡淡的水藍,纏繞飄渺的紫色,清輝的銀。
其中最閃亮,也最幽深的,是非墨的眼。
他長長長長的吐了口氣,微笑著,露出了以前面對御的表情,「果然不愧是御,哦不,莉莉絲大人。端是聰慧無比。」
他忽然鄒起了好看的雙眉,帶著一點撒嬌,「我不喜歡叫你莉莉絲大人,以後還是叫你御,好麼!」完全不是在征詢的語氣。
「你全部猜對了。」隨著話語他一下掠到我身旁,沉柔如水的眸對望上我的,唇輕觸上我臉,一股他身上特有的清香襲來,還是與從前一樣令人感覺舒服。「不過,這最後一點猜錯了。」
他曖昧的舉動,我沒有拒絕也沒有任何反應。但是,有時候沒有任何反應,既意味著拒絕。
所以他似乎是極孩子氣的不滿的撇了下嘴,說出了一句十分噴汗的話。
「我的目的,是世界和平!」
(作者也跟著噴汗,小墨同志真是太偉大了。)
「一次次的轉世,一次次的封印記憶,一次次的舍情棄愛,一次次看生命升起隕落,一次次的看那些所謂高貴的神魔的丑惡嘴臉…真是很厭煩的一件事,所有的一切災難,瘟疫,不幸都是由這些高貴的神魔們在背後操控的,所以,只有一切都毀滅了,這個世界才會安寧。」非墨的眼波越過我,似乎看到他憧憬的,臉上帶著絕望奠真。
「一切都毀滅了,那麼你呢?」
非墨摟住了我,露出一抹如風如月般虛幻的笑,「原本也是想一起毀滅的,但是現在不想了,我要和御,一起幸福的生活下去,和御一起,永遠的幸福的生活下去。就只有我們兩個人。好麼?」
幸福麼?呵!
厭煩一切,所以毀滅,而當所有的一切都毀滅之後,才發現自己剩下的只有空廖孤寂。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我也…
「御,和我一起生活,好麼?」
我看著他,突然覺得什麼都說不出來。
非墨笑的開心極了,緊緊的摟住我。像得到了世間最珍貴的禮物。
「神魔大戰,你不想旁觀一下麼?」我輕聲在非墨耳際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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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回去之時,非墨沒有再回頭看這個空間一眼。
虛空中,仿佛留下了我最後的一笑,冷清的微笑沒有任何溫度。
隨著我與非墨的離開,整個空間分崩離析。
一切從哪里開始,一切就從哪里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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