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以為爸爸說帶一個書法家回去拉拉場什麼的只是在開玩笑,沒想到幾天後等我們離開上海的時候,真的跟著一個有潛力的書法家。♀
那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女孩,自稱阮青青,武漢人出生。因為要追求書法上的至高境界,才到上海來闖蕩,也把婚事給耽擱下來,現在到了這個年紀也就慢慢的把男女之事看淡了。這次是不想放過這樣一個可以給自己的作品辦展覽的機會,才和我們去杭州,順便也要在杭州拜訪一位老師。
人是爸爸找來的,媽媽挑剔的看了她好一會兒,又仔細問了她的家庭情況,才答應帶上她,在介紹給我的時候當著爸爸的面讓我叫她「姐姐」。
「人家這比你有追求多了!不像你只是玩玩。在書法上她比你有經驗,可是你的前輩!要虛心好好向人家學學!」她食指點點我的腦袋,盯著她的眼神有些凶惡。
順便再把辦展覽的事交給了哥哥全權負責。
事後爸爸向我嘟囔︰「你媽也太較真了,我是那種‘得隴望蜀’的人麼?這麼多年還不放心!」語氣里有點美滋滋的。
不過還是免不了被媽媽踹到客房住了一個星期。
人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確實是沒有錯的。
上輩子到杭州也就是隨旅游團大概的參觀參觀了一下園林、蘇堤,這輩子出生沒多久就被爸爸媽媽帶到美國去了,也沒怎麼玩過。
游家在杭州的家還是爸爸沒發跡時娶媽媽的老房子,當時爸爸還不算特別富有,房子自然不是特別大;等到有錢的時候又想著出國,也沒有再擴大房產。方伯找人修整了一下老房子,再買下左右的房子打通牆壁,建成一個大花園。
這時房子的大小已經有原來三個大了,不過在他回想參照一下我們在美國的房子的大小,覺得還是不夠。
方伯埋怨的說,要不是我們回來但早,他還打算買下隔壁的煙雨樓,改造擴建成我們在美國的家的樣子!爸爸抹著冷汗把方伯又讓回去歇息。從爸爸剛創業時他就跟著爸爸,即使是我們也不會跟他擺架子。
我在心里狂汗不已。中|國的人均面積和美國完全沒有可比性啊!現在這個房子已經夠大了!
爸爸看著菲利普到杭州這幾天收集來的資料,也是一陣受不了︰「杭州房價調查表?煙雨樓房價估計值?菲利普,你也覺得我們家還要擴大?」
菲利普一彎腰︰「這只是必要的事前調查而已,請不用在意。」
爸爸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菲利普管家先我們一步到杭州,不僅是為了整理行李、處理瑣事,還有杭州的人際交往,社交活動,人品道德等等方方面面的調查。
爸爸媽媽搬到美國十幾年,經歷了西方開放思想的徹底洗禮,又有女權解放運動的沖擊,思想自是比國人開放了不少,自然地也帶有些西方式的冷淡。
菲利普先說了一下目前杭州幾大商賈,再講講各家的社交關系,最後講的是那些八卦消息。他主要講的還是我在顧家听到過的杜家小姐的事。
「這事我听說過了。」媽媽皺著眉說,「說是和一個窮畫家私定終生,為愛獻身什麼的。」
「嘿!又是個千金小姐和窮小子的故事。」爸爸轉向媽媽,「要對孩子們寬容些嘛!」再看看我,「游游,如果你看上哪家小子直接告訴爸爸沒關系!爸爸不但不會阻攔你,還會直接送你嫁妝三牛車!」
我扭曲著臉轉過頭,不忍看爸爸的一臉傻樣。
事實上爸爸和媽媽就是典型的千金小姐和窮小子的愛情故事。媽媽的娘家都是北京從政的高官,那時候帶著媽媽到杭州來玩就和窮爸爸遇上了。
媽媽的娘家自是不肯答應兩人交往,要帶著她回去。爸爸追到北京說等闖出名堂來再來娶她,讓媽耐心等著!媽媽也是個 脾氣,偷偷跟著爸跑到杭州創業,等到小有了產業再和爸爸回去求娘家的原諒,再舉行了婚禮。
媽媽的娘家人看爸爸確實是個有能耐的;女兒跟他單獨相處這麼多年也遵守禮教,沒有壞了她的清白,確實是有心;女兒又一心向著他,也就勉勉強強的答應了。
所以爸爸心里不但對這些窮小子不反感,反而有些感同身受的感覺。不過——
「這個梅若鴻也太沒用了,連個小公司都管不好,還要靠自己女人過活!」
——他對沒擔當的窮小子的反感就不止一點半點了。
菲利普又說了一下那個梅若鴻所在的醉馬畫會,畫會里的各人的情況,還有報紙上調查除了八卦消息。醉馬畫會的人做事大大咧咧的,也不遮掩一下,事實上報紙上早就把他們的那些破事打听清楚了,看起來——
「像爛俗的愛情小說一樣!」飛利浦用詠嘆調一樣的語調做總結。
「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關系。」哥哥莫名其妙的直揉頭發,「男女關系真夠復雜的!你們藝術家真難搞!明說不就行了!」
媽媽也是听得直皺眉。
爸爸倒是略作沉吟︰「總這麼說隔壁的煙雨樓就是醉馬畫會的大本營了?……小游、游游,你們沒事別往那邊走!還是遠著些好。」
我覺得爸爸想太多了,腦子正常的人那個願意接近他們啊!
「其他人倒也罷了,主要是那個姓梅的畫家和那個杜家的。真是不知廉恥,還住在杭州呢,鄉里鄉親的,就不顧父母住一起!」
媽媽即使是那年和爸爸獨自在外出來闖蕩,也是時刻謹守禮教,直到得到父母的同意,兩人結婚才住在一起。
爸爸看媽媽一臉厭惡的樣子,也不再談論這個話題,轉而開始訊問菲利普國內產業的發展情況。
雖然說是不要接近煙雨樓,不過方伯把臨近的房子買下來後,這一片也就相思園和煙雨樓兩個園林,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幸好听說醉馬畫會的其他人和煙雨樓的主人汪子默鬧翻了,最近也不往這里來,反而常去一個叫做水雲間的地方。經常撞見的也就只有汪子默一個人,看起來形單影只的,頗為落寞。
我也懶得管閑事,不過是點頭之交罷了。
「喲!又是你呀!」
對面專恤顏料的的男子怔了一下,轉過頭,看見我微微點點頭,溫溫潤潤的笑著,又轉過身去。
我一挑眉,也不再搭理他,直接一巴掌拍在櫃台上,抱怨道︰「我要的東西到了沒有啊!這麼多天了,時間不等人啊!」
一身長衫的老板作了個揖︰「游小姐,對不住了,這就來了!」
他邊把一堆筆墨紙硯拿出來,邊解釋道︰「前一陣子杜家把我們這兒的存貨搬走了一大半,溧陽又暴動,實在是來不及進貨。……你看看對不對?」
我蹲子一件一件的數︰「杜家不是搞航運的,要改行做文房生意了?」
「嗤!」他不屑的低笑一聲,「還不是給他家的上門女婿準備的!說是搞個展,畫的什麼東西,連個看的人都沒有!幸好他以前拿畫佘錢的時候沒答應,不然還不虧死!听說最後還是他朋友花大價錢把他的畫買下來的。」
我抬眼向旁邊看了一眼,汪子默低著頭,卻有些不安的樣子。我挑起眉︰「那他這個朋友還不錯嘛!」
「不錯呢!」他又嗤笑,「人家是復仇去的!當著杜家的面,把買的畫全燒了!」
我再瞟過去,汪子默的臉垂得更低了。
反應可真有趣啊!我抿了抿唇︰「復仇?是被搶了女朋友麼?這事我倒依稀听說過。不過要我說這事他這朋友可做的不對。」
「那您看?」
「這種事一個巴掌拍不響,要是杜家那位沒點意思,姓梅的畫家能娶到她?說到底,那個畫家雖然搶朋友女友,固然可惡,那位小姐個不是什麼好的!再說了光燒人家畫有什麼用,要讓他難受就要下狠心!」
「哦?是什麼?」
我握掌成拳,壓低音量︰「廢了他的手。」
他倒抽一口冷氣︰「姑娘家的你也忒惡毒了,這是可不能亂說。」
「惡毒麼?我可不覺得。沒回國之前,在美國的工廠里不知道多少人收廢掉了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的,看多了也就習慣了。」我不以為意。
資本主義社會那兒有多黑暗,你們是不會了解的啊!
「那是你們那兒是這樣,這里可不行。听說光是被燒了畫,梅若鴻就快瘋了!要廢了他的手,還不直接撞死!」
「好不容易能做上門女婿,他舍得撞死?」
「這事誰說的準呢?搞藝術的大腦回路和我們都不一樣。……你買那麼多宣紙筆墨,不會也是搞藝術的吧!」
我把東西抱在懷里,站起來︰「我是學書法的,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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