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溪在門口失笑。
看到葉小溪已經站在門口,杜少煜趕緊走了過去,「快進來吧。」
「你們倆真可愛,」葉小溪說著,坐到歡歡的旁邊,跟小姑娘聊天。
「葉阿姨好,」杜歡歡有禮貌地說,「阿姨是想歡歡了嗎?」
「是啊,」葉小溪忍俊不禁。
「那歡歡就給阿姨抱抱好了。」小大人似的撲到葉小溪的懷里,親昵地蹭著她的臉頰。
不一會兒,沈涼清也走了進來,抬眼望見了坐在沙發上,逗著歡歡的葉小溪。
「沈叔叔」說著,歡歡大叫一聲,從葉小溪身上跳下來,向他跑了過去。
沈涼清蹲,張開雙臂,笑著對她說,「歡歡有幾天沒見叔叔了呢?」
歡歡的小鼻尖蹭著沈涼清的臉頰,「感覺好久好久了呢。」
他將歡歡抱起來,寵溺地親了她一下,「歡歡又長高了。」
「我家今天來了個漂亮阿姨哦,」歡歡在他的耳邊小聲說,然後指了指葉小溪。
「叔叔看到了。」模了模歡歡的小腦袋。
「吃飯啦!」阿花在廚房招呼了一聲。
餐桌上。
望著一桌子的好菜,杜少煜拿著筷子,慢慢地說,「我們幾個有好久沒有這樣聚一聚了。今天是我和桃兒安排的,從我們結婚以來,從來沒有這樣正式請你們吃過飯,在這兒,我向你們賠罪。」說完,端起酒杯,高高舉起。
其余三人也將杯子舉了起來,玻璃杯子撞到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
「我是希望從此以後,我們四人依舊是好朋友,無論發生什麼,都要信任彼此。」他繼續說道,「我們都是一起從小玩到大的朋友,沒有什麼心結是打不開的,你說呢?」眼楮望向沈涼清。
「這就是今天非要讓我來你家的目的?」他轉著手中的杯子,今天的杜氏夫妻扮演了和事佬的角色。是想讓他與葉小溪重歸于好吧。
「涼清,你就給我點面子,各自後退一步,好不好?」
沈涼清淡哂,「不是我不給你面子,而是她根本就當我是陌生人。」
「我什麼時候……」葉小溪皺著眉頭,後面的話沒有說出口。
「您真是貴人多忘事。」他冷笑一聲,想起那天在包廂里,她將他當作陌生人就一陣不愉快。
「是你先說我們回不去從前了,」葉小溪據理力爭。
「那你為什麼要跟安然訂婚?」他像個小孩子一樣,跟她爭吵著。
「我……」葉小溪咬了咬嘴唇,是啊,當時為什麼腦子一熱,答應了安然的求婚呢。
「不提這件事情了,好不好?」杜少煜圓場,「我們先吃飯。吃飯……」
杜歡歡拿著筷子,噘著嘴,看來叔叔阿姨好像認識呢。
——
飯後,沈涼清答應杜氏夫婦送葉小溪回家。
今天的他穿著一件灰色V領毛衣,一條黑色休閑褲,簡單的搭配。
路燈下,一大一小的身影,安靜而緩慢地前進著。
「我自己可以走,」葉小溪說,「你回去吧。」
「非要這樣嗎?」他皺著眉頭,停了下來。好像三年後,他們踫面後,幾乎沒有不吵架過。
「我哪樣?」明明是你不相信我,明明是你拒我于千里之外,明明是你討厭我,現在為什麼又來主動找我。
「沒什麼,」沈涼清嘆了一口氣,沉吟了一會兒,說道,「我想忘記三年前的事情了。」
「嗯?」葉小溪抬頭望著他。
「我想選擇相信你。」我希望我的判斷是正確的,我希望,三年後的我們,可以依舊在一起。我不想再恨了,那樣真的好累。所以,重新在一起吧,好不好?
重新在一起吧,葉小溪。
「你不覺得,現在說太晚了嗎?」當說出這句話後,她發現她的聲音幾乎是顫抖的,甚至于不敢相信這是現實。日日夜夜希望他能說出這句話,當他真的注視著她,認真地說,我選擇相信你。
她發現,其實她是恨的,那麼那麼的恨,他讓她滾的時候,當他開始對她冷淡地時候,當他以為是她害死了父母的時候,那種揪心的痛苦,他是否了解。
所以,現在簡單的一句話,我就要和你在一起了,是嗎?
未免,太簡單了吧。
「我不會說太多的情話,但是,我真心希望你能回來。」
葉小溪將包拍到他身上,用力地打著他,大聲嘶吼著,「你懂什麼啊?當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里?當我可憐兮兮的找你時,你只會冷淡地將我生硬的推開,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難過?知不知道我有多痛心!」她大口喘著粗氣,將自己脖子上的戒指拽下來,扔給他,「這個還給你。」
沈涼清拿著那枚被銀鏈子串著的戒指,原來它一直都陪在她身邊,「不要恨我了,我選擇相信你,所以,你也原諒我一次。」
「不可能!」她說,「涼清你,太自私了。」
「怎樣才肯原諒我?」路燈下的他,神色悲傷地望著葉小溪。
「怎樣都不肯原諒涼清你。」她說完,甩開沈涼清,大步向前邁去。
他走上前去,抓住她的手腕,低下頭,「小溪,你是否又知道,在沒有你們的孤單夜里,我一個人坐在電腦前編制軟件,喝著提神的苦澀咖啡,有多難過。你是否知道,創立公司之初,在風起雲涌的商場上,我又是走的多麼提心吊膽,步步維艱。你是否知道我每當深夜,睡不著的時候,我抽著一支又一支的香煙,想著你們一個個離我而去,又是怎麼樣的感受。你知道嗎?」
葉小溪使勁搖頭,「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就是要讓你知道,我也是無依無靠的人,一個跟你一樣孤單的人。」
「想要,跟我重新在一起嗎?」她抬起淚眼朦朧的雙眼,問道。
「想。」
「那就追我吧。」
「好。」
「我不一定會答應。」
「……」可是,葉小溪,除了我,你還能愛上誰。不是我自信,而是,我比了解自己還要了解你。
「我送你回去吧。」他說。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葉小溪把眼角的淚水擦干,沒有涼清的日子里,我走了無數次夜路。
沈涼清沒有過多的挽留,現在的她與以前是不一樣的,她有不受別人控制的獨立思維,有自己的堅持,所以,他停下腳步,駐足。只是說,「你路上小心。」
「我知道了。」她轉過頭,在路燈下,往前方走去。那個削瘦、單薄的身影仿佛要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堅強呢。
可是,還是不放心,于是在她的身影慢慢變小後,跟了上去,慢慢在後面走著,直到看她上了樓,打開了燈。
他注視了一會兒溫暖的乳白色燈光,才回了自己家。
——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葉小溪一打開窗簾,看到自己樓下的奔馳。
剛睡醒,意識朦朦朧朧的她揉了揉腦袋,不知道是誰家的車停到自己的樓下。打了個呵欠,到浴室洗臉刷牙。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她突然瞪大了眼楮,好像沈涼清的車就是奔馳吧……
然後急匆匆地沖下了樓,連睡衣都沒有換,看到她下樓後,車上的沈涼清走了下來,沖著她微笑,一身西裝革履,就如同時裝周刊走下來的平面模特,刀削般的臉頰英俊的不真實。
「早,早上好……」葉小溪愣道。
「好。」
「你吃早飯了嗎?」她問。
他點了點頭,說,「你呢?」
「我還沒。」
「剛好,」他輕輕一笑,從車上拿出來包裝好的早餐,「給你的。」
葉小溪瞬間石化,沈涼清居然是會干這種事的人?太暖男了點吧,不是他風格。
「怎麼?怕下毒?」他打量著眼楮嘰里咕嚕亂轉的葉小溪問道。
「啊,不,不是,」她趕忙擺了擺手,「沒想到你會來送早餐。」
「你要吃嗎?」
「要,干嘛不要,」葉小溪說,接過早餐,「要去樓上坐坐嗎?」
「不必了,你趕緊吃完下來吧,我在這里等會兒你。」
「干,干嘛?」有點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
「送你上班啊,」說得很輕松,很自然,很順理成章,就好像本來就是他一直送她上班一樣。
「為什麼?」
「因為你沒有汽車,我有,」他轉動著手中的車鑰匙,彎著眼角,似乎她提問了一個很容易回答的問題。
「哦。」好像他說的是這麼回事。
葉小溪鬼使神差地走上樓,鬼使神差地吃了他送的早餐,鬼使神差地換了衣服走下樓,鬼使神差地坐上了他的車。
好像這一切都是在做夢。
「想听什麼音樂?」他隨口問道。
「鋼琴曲。」
《Riverflowsinyou》,還是那麼熟悉的旋律,縈繞在車內,早晨是上班高峰期,車輛偏多。
葉小溪望著前面一長串的汽車,發著愁,「B市真是人多。還好今天比較早。」
「是啊。」
「不過說實話,有一輛車,真還是一件不錯的事。」
沈涼清淡淡地說,「你也不需要。」
「什麼。」
「反正每天都有人接送。」
「誰說的。」
「之前是安然,以後是我。」他慢悠悠地說。
「誰答應讓你接送我了,」葉小溪翻了個小白眼,「不過……你怎麼知道之前是安然接送我。」
「我……」喉嚨里發出這樣一個字眼。
「你調查我!」
「更確切的說,是關心。」
「狡辯,」盡管葉小溪現在的表情很忿忿,內心卻是特別的溫暖。不管他嘴上如何說,心里都是在乎的吧。
沈涼清縱了縱肩膀,沒再說話。
「所以,」過了一會兒,葉小溪說道,「你現在是在追我。」
他的俊臉扭了過來,玩味地說,「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
「看來還不夠明顯,」他若有所思。
「呃……」
「馮麗紅死了,」他說。
「她……死了?」葉小溪難以置信地問道。
「是,午夜,一家三口被人割破了喉嚨,直接導致了死亡,」他平靜地說。
「報警了嗎?」
「警方已經著手調查了。」
「知道是誰殺的嗎?」盡管她與後媽沒什麼感情,但,她終究是她名義上的母親,就算是陌生人死亡,她也應該默哀。
「若是知道自然也就不必調查了。」
說的也對,葉小溪想。
「我前一段時間去見過她了,」沈涼清說。
「是嗎?」葉小溪咬了咬嘴唇,忐忑地問道,「她有提起三年前的事情嗎?」
「問這個做什麼?」
「她有沒有說起,那筆錢不是我放到沈家的,或者……」
「沒有,」沈涼清直接打斷她。
「哦,」葉小溪再想問些什麼。
「還不下車嗎?已經到了。」他提醒她。
「我先走了。」她微笑。
「再見。」將她送到學校後,沈涼清才將車開往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