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才相處了幾天時間,但伏秋蓮很喜歡伏家的這些人——如老雞護小雞般的伏老爺,性子耿直,卻偶爾帶著狡黠和狠厲,但卻從不會對自己這個妹妹說上半句重話的伏展強。舒愨鵡
打小服侍著她,一腔忠心的劉媽媽。
她是真的喜歡這些人。
不摻半點雜質的。
單純的喜歡這些人的性子。
喜歡這個家的氛圍。
如今,即將離開這里,伏秋蓮心里也是不舍,可不舍歸不舍,她卻是看的清楚,自己是一定要回連家的,不然,就是等同于放棄和連清的這段婚姻。
為什麼要放棄?
她暫時找不到自己要放棄的理由啊。
連清那麼好——
這麼想著,伏秋蓮的嘴角就微微翹了起來,鏡子里,她看到一張春意洋溢的臉,不禁抿了唇,嬌羞一笑,抬頭,對上劉媽媽滿含期盼的眼,很有幾分內疚,「劉媽媽,您這話以後可萬萬不能再說,嫁雞隨雞,我即是已經嫁給了相公,自然是要隨著他一起生活的。哪有出嫁女帶了夫君一塊住在娘家的道理?」
「正是這個道理,劉媽媽,日後可不許再在姑娘耳邊說這些有的沒有的。」門口,傳來伏老爺響亮的嗓門,劉媽媽趕緊轉身,「老爺,都是老奴的錯。」
「嗯,你是錯了,我知道你心疼這丫頭,可她如今已經是加家婦,豈能住在咱們家?你是想讓她和連小子好好過日子,還是想著讓連小子厭棄了她,讓她日後天天以淚洗面?下半輩子不得安生?」
「連家的人敢。」
「有什麼不敢的,你以為,那加小子是池中之物?他啊,早晚會有出息的。」伏老爺自嘆了這麼一句,看著劉媽媽一臉的不解,失笑揮手,「和你說這些做什麼,你又听不懂,你下去吧,中午你親自去廚房,煮些姑娘愛吃的飯菜,去吧。」
「爹爹,您喝茶。」
「一大早的喝什麼茶,你收拾好沒有?走,陪爹去用早飯。」伏老爺大手一揮,命令似的話里卻盡是寵溺和疼惜,而且,他那氣勢在伏秋蓮看來怎麼看怎麼覺得都有幾分是虛張聲勢,伏秋蓮抿唇一笑,「好啊,爹爹慢走,女兒扶您。」
「扶什麼扶,你以為爹爹七老八十走不動了啊。」伏老爺雖然話是這樣說,可卻還是在伏秋蓮的手伸出來,攙到他手臂上時,雙眸深處一抹笑意掠過,順勢由著伏秋蓮扶著他,父女兩人笑著向外行去。
屋子外頭,迎面撞上連清,他拱手為禮,「岳父早,娘子早。」
「嗯,一塊去和早飯吧。」
「是,小婿遵命。岳父請,娘子請。」
伏家人喜歡在小花廳里用飯,這會也不例外,早早擺滿了一桌子,米粥,煎蛋,烙餅,甚至是果汁,千層糕,水晶餃,蝦球——
一桌子擺的滿滿當當的。
全都是伏秋蓮素日里愛吃的。
這哪是菜?滿滿都是伏老爺對女兒的疼愛呵,眼圈紅了下,她快速收斂去眼底的情緒,親自扶了伏老爺入坐,「爹爹您坐在這,您想吃什麼,兒給您夾。」
「哪里用得到你,爹爹自己來。」夾了個蝦球慢慢的吃著,伏老爺眼角余光就看到連清時不時的幫著伏秋蓮夾菜,拿她愛吃的糕點,旦凡是伏秋蓮的筷子才略動動,他必是早先一步的把那菜夾了過來……
伏老爺拈須而笑,這個女婿,好啊!
再好,再不舍,隨著時間一點點的到來,過了中午,連清和伏秋蓮攜手和伏老爺告辭,老爺子差點沒落下淚來。
自己寶貝疙瘩般養大的女兒啊。
卻便宜了這個臭小子!
雖然伏秋蓮出嫁時伏老爺的情緒低落過一回,但伏老爺愛女如命啊,自然是見一回難過一回,難過一回就會對連清這個佔了便宜的臭小子心生不滿,這小子,上輩子燒什麼高香了啊,能娶到自家寶貝女兒?
「爹爹,您過幾天想女兒了,便去看女兒嘛,女兒一個人在家好無聊的,您過去也能陪女兒說說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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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嗯嗯,好,乖女兒說的是,老爹過幾天就去看你。放心吧,你愛吃什麼爹心里都有數,不會忘記的。」伏老爺朝著伏秋蓮一臉疼愛的笑,看的伏秋蓮卻是牙疼,她沒想要吃的,她不想再吃什麼了好不。
如今已是七月的身子,寶寶該長的,發育的也都齊全了,如今這肚子里的小家伙要長的不過就是肉,嗯,為了自己的身子著想,她最好是控制飲食,不要讓肚子里的孩子太大。
不然,十月分娩,這孩子若是因為太大而出點什麼差子,這個世界可沒啥剖月復產。
她倒是能做這個手術。
可是,難道讓她自己給自己剖不成?
「多謝爹爹。不過,您自己個兒來就是了,女兒看到您就很開心了,哪里還要什麼吃的,是女兒給爹爹買東西才是。」
伏老爺一擺手,示意這個話題不用再談,他給女兒買些吃食怎麼了,誰看不順眼?伏老爺很是囂張的擺擺手,有本事過來咬他啊!
「女兒啊,你這身子回去了爹爹也不放心,昨晚我想了一夜,讓劉媽媽隨你回去吧。」伏老爺一語定音,不容伏秋蓮反駁的,直接點名,把劉媽媽往前一推,最後方扭頭朝著加連清極是誠懇的一笑,「賢婿,你不會怪我這個老頭子自作主張,沒和你說一聲,就往你家里塞個人吧?」
「怎麼會,小婿還要多謝岳父,有劉媽媽在,娘子會輕松很多,小婿也能多放幾分心了。」這話倒是出自連清的肺腑之言,雖然吧,他是多少有幾分不滿——
伏老爺想要娘子把劉媽媽帶回去。
怎麼也得和他這個大活人先說一聲吧?
這樣提都沒提,直接就把人給推了過來,他若是駁了岳父的話,豈不是失禮?而且,他敢肯定,要是他開口說不,回家之後自家娘子那里絕對會有無數個‘驚喜’等著他呢。
他現在最不想的就是惹自家娘子生氣。
帶就帶吧,反正就是多張嘴唄。
多大點子事兒?
劉媽媽又驚又喜,「老,老爺,您真讓老奴去服侍姑娘去?」這下,她可不用擔心自家姑娘沒人服侍了,她去!待到過了兩個月,姑娘待產時,自己還可以幫著姑娘做對月。
保準把自家姑娘和小主子養的白白胖胖。
如是,來時輕車簡從,不過是兩個人,幾包袱行李,回去的時侯卻是大包小包的足足裝了大半輛馬車!
這還是伏秋蓮再三攔阻,又在伏老爺面前很是保證了一番,說自己過些天再回來,這些東西便先放在家里,待她下次來時再拿雲雲,伏老爺才罷休,大手一揮,放行!
馬車穩穩當當的行駛在通往三里屯的小路上,趕車的是伏展強,用伏家老爺的話就是,別人趕車他不放心,也就這小子趕車技術還算可以,剛好送伏秋蓮回家。
伏展強听的一臉黑線——
敢情,自己在自家老爹眼里,就這麼一個有用的,那就是趕車?
車子緩緩駛進三里屯,連清早早就下了車子,不時笑著和村人打招呼,有那兩家關系相近些的,還被人拉住親熱的寒喧幾句,不知不覺的,半柱香不到的路程就能走到連家門口的,結果硬是被連清用了一柱半香的功夫!
馬車停在連家門口,伏展強把馬栓好,挑起車簾,「妹子,哥扶你下來。」
「謝謝哥哥。」
劉媽媽也跳了下來,在旁擔心的看著,「姑娘您慢點,腳底下可踩結實了,別磕到踫到。」一邊又念叨,「大爺您可扶穩了,別跌了姑娘,可不得了——」
等到連清終于走到家門口,伏秋蓮幾個已經進了家!把伏秋蓮放在院中的凳子上坐下,劉媽媽便挽起袖子打掃屋子,心里卻是越看越涼。
自己打小千嬌百寵的姑娘啊。
就是在這樣的地方生活了這麼兩年多?
再看看這簡簡單單的一個廂房,屋子里有什麼啊,除了一張桌,一張桌子,兩張椅子的其中一個還是斷了一條腿的……
說是家徒四壁也不為過吧?
邊收拾著,劉媽媽一邊便落了淚。
>心疼自家姑娘啊。
伏展強擰著眉走進來,看著在那里擦擦洗洗,一邊擦地抹桌子一邊落眼淚的劉媽媽,腳步頓了下,在心里嘆口氣,終究還是開了口,「媽媽你放心吧,妹妹沒受什麼委屈,這家是才分的家,沒什麼正經能用的東西卻是真的,你放心,過幾天我休假,該買的都去買回來,絕不能短了妹妹的花用就是。」
「大爺可別。」劉媽媽抬頭,一臉焦急的喚住已經一只腳萬到門外去的伏展強,「大爺,您這樣豈不是要陷姑娘于不義?」
「這話怎麼說?」
劉媽媽揉揉眉心,瞅著伏展強嘆口氣,「大爺,這男人啊,都是極要自尊心的。老奴這幾天冷眼瞧著,姑爺本身就是秀才,又有能力,眼看著就要下場考舉人,他會高興看到家里全都是岳家買的東西?大爺您想想看,換成您,您樂意這樣嗎?」劉媽媽還有一句話存在肚子里沒說,若是令的姑爺生氣,到時侯不得安寧的不還是她家姑娘,大爺您的寶貝妹妹?
伏展強濃眉一掀,「他敢。」
小白臉要是敢給他妹臉色看,看他怎麼收拾他。可想歸想,伏展強卻還是在心里立馬打斷了要買東西的想法,只是臉色有些難看,「那就只能委屈我妹子?」
「您放心吧,除了沒有家里舒服,其他還有我呢,老奴在這里,怎麼舍得讓姑娘受委屈?」劉媽媽笑著往外推伏展強,「天兒不早了,大爺快回吧,您若是不放心,過幾天再來看就是。」
院子外頭,連清也是一臉的歉意,「娘子,讓你受委屈了。」若是不去伏家也就罷了,可才從伏家回來,再看看自家這院子,連清覺得很是內疚,他輕輕握了伏秋蓮的手,眼底盡是憐惜,「娘子你且忍上兩年,待為夫高中,為夫定把娘子受的這些委屈都補回來。」
「好,我可就等著夫君高中,然後,我當個官太太使威風呢。」
「好,為夫定早日高中,讓娘子早日當上官太太。」
夫妻兩人各自揚眉一笑,眼底盡是歡喜。
「喲,三弟,弟妹,你們終于回來了。呵呵,短短幾天功夫,二嫂覺得好像過了幾個月沒見弟妹,三弟似的。」
「二嫂好。」雖然很不想看到這個人,但人家即然先打了招呼,俗話說的好,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臉上笑成了一朵花。
難道,你要惡聲惡氣的還回去不成?
「好,好著呢。」站在東廂房門口,錢氏滿臉帶笑,手里拿了個洗菜的盆走出來,邊走邊扯了嗓子咯咯的笑,只是話沒說兩句正常的,轉眼就變成了諷刺,「喲,三弟妹和三弟感情倒是好,呵呵,我還以為你們會在伏家多住上一段時間,怎的這會就回了,難道,哎喲三弟,難道說,是伏家把你趕了出來不成?」
「二嫂您說笑了,我爹爹可是巴不得夫君把那里當成家。都不舍得讓我家夫君回來呢。」伏秋蓮挑了下眉,不動聲色的把心里早早想好的某些話語傳了出去。
希望籍著錢氏,能讓話傳到連老爹耳中。
伏秋蓮雖然也知道連清之前幾天的舉動是無奈之舉,不過是想著給連老爹個警告,哪里有真的住進岳家的道理?只是饒是如此,她還是想著用自己的話告訴連老爹——
你要是再偏心眼的心疼那邊母子三個,而對她,對連清她們這一房坐視不管,又還破天慌的想著日後連清有了出息,跟著她們這一房過好日子,指望著連清光宗耀祖,那就給我收斂點,不然,連清不是沒地兒可去。
我們伏家可是巴不得的他住過去呢。
果然,連老爹听到這些話的時侯,正在飯桌上吃飯,一口苞米面的餅子才咬到嘴里,一個怒火,差點就噎了過去。
「爹,爹你怎麼樣了。」
「當家的,你可不能這個時侯有事。」
連非正在幫著連老爹拍背順氣,連甜兒自打這次回家之後就沉默了不少,整個人坐在那里一動不動的,你讓她吃飯她便吃,你讓她坐就坐的,沒有人讓她做事,她就坐在那里雙眼盯著自己的腳尖發呆,眼神空洞而茫然的很。
這會听到屋子里的動靜也只是略動了動眼珠,隨意的掃了眼嗆的老臉通紅,連連咳嗽的連老爹,又把眼皮垂下去,繼續對著她的腳尖發起了呆,連非又氣又惱,「連甜兒,你還不
趕緊倒杯水來?」
「哦,就去。」只是轉身的當,連甜兒卻又拿了個苞米面的餅子,小心冀冀的遞給連非,「給,我不吃,你吃吧,都給你吃——」
「你——」連非用力的閉了下眼,眼底痛楚滑過,眼瞼輕閡間,卻有一抹恨意自他的眸底深處如同流星一樣閃過去。
旁邊,李氏已經抱著甜兒哭起來,「我的心肝,我苦命的女兒,這要是還不好,你這一輩子可怎麼辦啊,那些個黑了心的玩意——」
好半響,連老爹緩過這口氣,看著抱頭痛哭的母女,心頭也不好受,可想起連清之前說的那些話,要是不嫁甜兒,不把三媳婦的租子還清,以後,這事怕是還沒完吧?
「哭什麼哭,先吃飯吧。明個兒這小麥都熟了,該收了,我和他們幾個去田里,你和甜兒她們幾個在家,中午的飯就送吧,緊著忙活兩天,咱們也好趕緊把小麥收回家,免得老天爺不憐惜人,落了雨。」
「當,當家的,讓老三也去,這都分家了,憑什麼他不去?」李氏收了哭聲,臉上還帶著淚花兒,眼底猙獰一閃而過,語氣尖銳,「以前沒分家也就罷了,可現在家都分了,憑什麼還讓他白吃白喝,給老大老二幾個給他扛活?」
「可老三從來沒干過這些活計——」連老爹心里還是帶著幾分猶豫的,不能和這個三兒子鬧翻啊,日後自己這好日子還指望著三兒呢。
「各家收各家的,誰愛怎麼滴就怎麼滴,我是不伺侯了。」李氏瞪了眼,氣勢洶洶的看向連老爹,「我兒子不是給人扛活的長工,你要巴結你三兒子你自己巴結去,連非你要是敢去幫著他們收小麥,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娘,我听您的。」
「還有這家里的飯,我今個兒就告訴你了,只要是我煮,我在這個家里還有一天,他們三房就甭想在這里吃飯,喝口水都沒有,老娘不伺侯那白眼狼。」
「這個家里有我沒他們,有他們沒有。你自己看著辦吧。」丟下這麼一句話,李氏牽了甜兒的手扭身進了里頭的屋子。
連非想了想,還是沒出聲。
坐在炕上,連老爹良久後一聲長嘆。
他還能說什麼?
如是,往年一大家子人湊在一塊收小麥,今年連家卻是分成了四伙——老家一份,余下的三房各自一份,李氏似笑非笑的站在院子里,「如今這家也都分了,我可就伺侯你們的爹了,你們啊,就安心過你們的小日子吧。」
周氏眉頭緊皺,「當家的,這可怎麼辦?」以往收小麥的工具可都是一套,如今分出來單過,李氏肯定是要把那些東西都留下的,本以為可以大家伙一塊把今年的麥子收好,然後還有一年的時間再去弄一些家什兒,待到明年收小麥也就剛好能用,可現在倒好,人家上下牙一張,立馬把他們掃地出門了。
這鐮刀,牛車之類的都是個大麻煩。
家家戶戶都在緊著收小麥,去哪里借?
這不是明擺著欺負人嗎?
「再看看吧。」連夏悶悶的蹲在地下,眉頭緊皺,也很是好愁。他們夫妻在這里小聲嘀咕著,旁邊錢氏卻是不干了,「娘,您這是什麼意思,之前不是說好小麥一起收的,您不能因為自己倒霉被人弄到大牢里頭去,你心情不好,就故意可著勁的折騰咱們吧?娘,做人可得講點良心,您現在讓我們自己去下田,您讓我們怎麼去,難道空口白牙的一說,那麥子就能收回家里了不成?」
「那是你們自己的事,分了家,難道,你們事事還要靠著我和你爹不成?」李氏冷笑著,眼神卻是刀子似的狠挖了眼錢氏——被關的那幾天就是她的恥辱,如今錢氏竟然敢拿這個說她。
這個不知死活的蠢婦,以後給我等著。
錢氏才不理她,瞪我?再瞪,再再瞪啊,你看我是少塊肉還是怎麼著,即然啥都不管用,你愛瞪就瞪,把你眼瞪瞎才好呢,撇撇嘴,錢氏吃笑一聲,「那娘你們把家什活計給我們,待我們用完了,再還給你們就是。」
李氏翻個白眼,做夢呢吧。
轉身回了屋,「都自己想辦法去吧,你爹可是說了,麥子得趁早往家里收,一日不到家,一日就得提著個心,老天爺可不是個會憐惜人的。可別到時侯都泡了水湯。」
院子里,錢
氏氣的直跳腳,一扯身邊連午的袖子,「你看看你看看,這就是後娘,要不然,誰會這樣害你們?」
「二弟妹小點聲。」周氏也擰了眉頭,想了想,看向在場的幾人,「二弟,三弟,你們可有什麼好法子?」即然李氏說了話,連老爹又沒出來阻制,那就是把他們三個踢出家門了。
可不管怎樣,小麥一定要收。
不然,來年就等著餓死吧。
「大嫂,不能和村子里的人借一下嗎?」
對上伏秋蓮疑惑的表情,周氏苦笑著搖搖頭,「三弟妹你不懂這些,如今都是緊著收小麥,哪里有閑余的家活什兒借你?再說,」她眼底澀意一閃,「咱們家要甚沒甚,拿啥去借人家的車子?」農村人實在,借東西雖然不用花錢,但也講究個你來我往,因此便形成了一個不成文的俗定——以物換物。
你家借我幾個雞蛋,我還你幾個餅,你家菜地摘幾顆蔥,改天我就還你一把青菜之類,偶爾有吃虧的一方,也不甚在意。
大家都是一個村子的,親不親一村人嘛。
可現在這是麥收啊,車子可是最貴重的玩意,而且,以後要用的東西還多的很,小麥拉回家,你得碾壓出來吧?碾好了麥粒,你得曬吧,曬好得揚去里頭的麥桿之類……
然後還要去犁地,翻種玉米。
這一連串的家活什兒在哪?
周氏越想越頭疼,不禁想哭了。
這老屋里的人是想逼死他們不成?
「有什麼好擔心的,車到山前必有路,我就不信咱們收不了麥子。」
「也只能是這樣了,當家的,咱們先去田里看看吧?」周氏嘆了口氣,覺得這一刻愁的頭發都要白了,暗恨,果然是後娘要不得!
二房夫妻也憤憤的走了出去。
伏秋蓮看著皺了眉頭站在原地沒出聲的連清,想了想,她看向連清,溫聲道,「相公可是覺得為難?不急,咱們再想想其他的法子,實在不成,我,我去找我大哥幫幫忙——」
「不可,為夫能應付。不可勞煩大舅兄。」
「好,我听相公的。」到了連清真的撐不住時再說吧。連清回到屋子里坐了會,放下手里的書,「我也去田里看看。」現在他得把這個家給撐起來,不能讓娘子和孩子覺得委屈才成。
伏秋蓮在屋子里翻箱倒櫃的找了一番,拿出個荷包,里頭是半兩銀子的碎錢,掂了掂,心里想著實在不成,也只能用這些去鎮上買些家活什了。只是不知道能買多少,夠不夠用。
大響午,連清皺著眉回來,接過伏秋蓮手里的茶,「這些哪里用得到你來端,我又不是沒手沒腳的,自己來就好。」
「我不累,餓了罷,我去給你打水洗臉,回頭就可以吃飯了。知道你喜歡吃清淡的,天兒又熱,我就抓了把綠豆煮了湯,烙了兩面餅,用昨個兒的小蔥煎了兩個雞蛋,還調了個小黃瓜,你看可行?」
「已經很好了,娘子辛苦。」連清哪里用伏秋蓮去端水,自己出去兩步到了水盆邊,打水把臉洗了,回頭夫妻兩個加上劉媽媽坐在炕沿邊上吃飯,綠豆湯煮的早,溫溫的,剛好喝,連清咕咚咚的一氣連著喝了兩碗,一抹嘴巴,似是想起什麼般看向伏秋蓮,「對了,我和大哥二哥說好了,咱們三家合伙收。」
「那,先收大哥的?」伏秋蓮不動聲色的端了杯茶,笑著看向連清,「都說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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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之前有二更…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