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展強自然是沒去的,直接被伏老爺一眼瞪了過去,「臭小子你添什麼亂?還不趕緊給你妹找鋪子去?」
「爹,兒子這不就去嘛。舒愨鵡」伏展強嘿嘿笑著往外走,身後,傳來伏老爺中氣十足的聲音兒,「得了,這事你去我不放心,干脆你回來,我自己去。」
伏展強黑了下臉,「爹,我能辦好這事。」伏老爺瞪他一眼,「這可是你妹子要常住的地方,他們又要做鋪子,手里又沒幾個錢,你去我能放心?」
「爹,我有的是錢——」
「你的錢是你的,難道以後你妹子年年讓你出錢養活著?」伏老爺的話听的伏展強瞪眼,「爹,我養著就我養著,難道我還養不起自家妹妹不成?」便是多了那個小白臉,他們伏家又不缺這個錢!
「傻小子。」伏老爺被他這話氣的笑了,又看伏展強梗著脖子一臉理所應當的樣子,伸手往他腦袋上招呼了一下,「你妹子可是嫁了人的,難道讓她拖家帶口的還生活在娘家不成?」
「那又怎樣?那小白臉敢說啥,看我不捶他。」伏老爺氣的胡子都抖了,恨恨的瞪著自家兒子,想再一巴掌招呼過去時,伏展強已經眼疾腳快的躲過去,嘴里哇哇叫,「爹,你又打我,把我打傻了你就更抱不上孫子了。」
「就你這樣,不傻我也不知道猴年馬月抱的上,還不如把你打傻了,隨便娶個媳婦回家,你老子我養著你。」
伏展強都要哭了,「爹,不待您這樣的啊,我可是您親兒子。親兒子啊。」地位不如自家妹子也就認了,那可是自家寶貝的妹子,可他竟連個不知在哪角落里蹲藏著不知是男還是女的女圭女圭都不如?
「爹,您確定您是我親爹,我不是您撿來的?」伏展強瞪著眼,努力想從伏老爺臉下找出點什麼不同,可惜,下一刻卻被伏老爺一巴掌拍的眼前金星直冒,「滾,你去找幾個人,和他們說好了,等咱們這邊的鋪子一定下來,你妹子若是要搬家,你便帶人過去。」
「好嘍,爹您放心吧,兒子保證不誤事。」知道他這話是真的可以放心,伏老爺只揮揮手讓他走人,自己則坐在椅子上端起旁邊的茶喝了兩口,才看向旁邊的管家,「劉媽媽這會還沒走吧?你讓她過來,我有事要問問她。」
「老爺,您找我?」
「姑娘可好?那小子我听說叫辰哥兒?你一直照顧著他們母子,情況如何?」知道伏老爺要問的左不過就是這些,劉媽媽笑盈盈的福了身,事無巨細的向著伏老爺述說一遍,伏老爺先前還笑著,待得听到伏秋蓮動了胎氣竟是連甜兒之過時臉子唰的落下來,再听至連老爹趕人時,他整張臉已是陰沉沉的帶著殺氣。
這個該死的老頭子。
直真是可惡!
他一拍桌子,怒瞪向劉媽媽,「不是讓你好好照顧姑娘的,你自己個看看,這都照顧成什麼樣了?」
「老奴知錯。」
半響,伏老爺的怒意平復,他揮揮手,帶著幾分歉意的看向劉媽媽,「你起來吧,剛才是我太著急,這事不怪你。」
「多謝老爺。」劉媽媽站起來,對著伏老爺道了謝,福了福身,「老爺若是沒其他的吩咐,老奴可就回了?家里姑娘和哥兒都沒人照顧呢。」
伏老爺听的額頭跳了跳,揮手,「去吧去吧,快點回,別讓你家姑娘等久了。」
「老爺說的是,老奴這就告辭。」伏老爺點點頭,揮手讓她趕緊回去,「你回去只管著和姑娘說,她說的事我定幫她辦好,後天,不,明個兒吧,明個兒我親自過去看她。」
「老爺明天要過去?」
「是啊,過去。」伏老爺點點頭,心里是憋了口氣,這連家也太像樣子了吧,就為了個兒子沒中舉人,竟然直接趕出家門去?雖然知曉連清是在繼母手下討生活,伏老爺也清楚繼母不會對繼子女有多好,所以,當初他怕委屈了這一雙兒女,直接選擇不續弦,可他卻也沒想到,李氏這個繼母竟然存著這樣的黑心肝。
而且,在他看來,這個女人也真真就是個蠢到家的。難道她就不知道,這一年的落榜,不代表三年後還是會落榜?
什麼叫虎落平陽被犬欺?
依著他的眼光來看,連清雖不是什麼大才,可卻也絕非一般的農家人能比的!對于這一點,伏老
爺可是堅信的很。
不然,他做甚非要把女兒嫁給他?
這樣也好,你們連家不是趕嗎?
你們不要是吧,我們伏家要!
眼看著劉媽媽走出去,坐上了伏家的馬車駛回三里屯,伏老爺一拍桌子,喚了兩名小廝,「走,咱們找屋子去。」
連家,連清看著面前的人,面色淡淡,看不出他心頭的半點情緒波動,「你剛才說什麼?」
「你給我簽個字據,以後永遠不回這個家,我,我就不去告你欺負親妹,苛待繼母,不然,不然我就告你去。」
「你——」連清直接被連氏這話給氣的笑了,他手指著李氏,一臉的鄙夷,「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個女人這樣的無恥?」
「不管怎麼說,你不敬我,欺負你繼妹,若是傳出去這可都是頂天的罪名,我看你如何有臉面再在這附近行去。」李氏也發了狠,面色猙獰,「你笑什麼笑,你也不過是個落了榜的秀才老爺罷了,我呸,我可不怕你。」
「這是我們寫好的字據,你簽字畫押,咱們去請里長做保,日後,你不能再踏進這個家半步——」
「為什麼?」對于李氏的這種行為,連清的情緒波動過去之後,理智回歸,很快就覺得不對勁起來——
李氏雖然看他不順眼。
可這樣的針對他,好像也不對吧?
把自己趕出去,對她有什麼好處?
李氏雖然蠢,但卻不會蠢到不清楚這一次落榜,三年之後還可以再考,那樣,雖然自己不會幫他們什麼,可連非和連甜兒有著自己這個兄長,他們的日子也會過的好些,可現在,看李氏這樣子,好像根本就不在意這些……
「你想什麼呢,我可告訴你,我只給你一柱香功夫,你要是不簽,我可就真的去找里長了。」李氏的話令的連清心頭一動,他在心里略一斟酌,正想出聲,旁邊和他有著同樣心思的伏秋蓮卻已是搶先一步開了口,「你覺得,我和相公會受你這些話的要挾?我只知道,若是我相公要回來,那麼,我自是會陪著他。可若是他以後不想再回來,那絕不會是因為你這一番話,這一次的要挾,他不回來,那是因為他不樂意回,因為這個家沒有讓他牽掛的人,不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
「娘子。」連清眸光微閃,心頭一抹激動浮起,因著這份激動,他臉頰兩側甚至涌起幾分的潮紅,他看著伏秋蓮,深吸一口氣,「知我者,娘子也。」
伏秋蓮抿唇一笑,卻是眸光微轉,美眸落在李氏身上時,帶著幾分寒霜般的冷,「剛才,我家相公問你為何非要執意趕我們出去,我也覺得有些疑惑,不如,你幫我和相公解解疑?」
「我只是看你們不順眼,這個家里憑什麼就你才是個特殊的?你如今連榜都落了,你哪里有什麼才華,有那些讀書的錢,還不如給我的非兒成親。」
李氏的話雖然說的是義憤填膺,可伏秋蓮卻是愈發不解,可卻也沒多說什麼,只是看向李氏,「我們會走,但不會簽你所說的什麼字據,你要去里長那里告盡管告,我和相公不會害怕的。」
連清也點了點頭,卻再沒看李氏一眼,身後,李氏黑臉,恨恨的看著夫妻兩人,「你們一定會後悔的。」
屋子里,連清喝了杯茶,緩了下自己的情緒,抬頭看向正在旁邊捏著辰哥兒腳丫逗他玩的伏秋蓮,眸光微閃,「娘子也覺得她的做法有些不對勁?」
「可止是不對勁,這里頭肯定有咱們不知道的事。不然,她以前也是討厭你,為何以前沒見這麼多的小動作?」伏秋蓮笑著拽拽辰哥兒的小腳丫,頭也不抬,「難道就為了這次的落榜?我可不信,她也就拿這話哄哄三歲小孩子吧。」
連清失笑,不過眸微微閃,面上卻是掠過一抹若有所思,再抬頭,他已經平復了情緒,「不管如何,反正咱們就要搬出去了,日後,再不會有什麼瓜葛就是。」
「嗯,相公說的也是。」伏秋蓮微微一笑,想了想,又道,「相公可想好咱們搬出去之後的事?」
「搬出去之後?娘子是指日後的過活麼?」連清眸底涌起幾分歉意,他看向伏秋蓮,「我前兩天找了兩個人家,他們家里有意向請坐館的先生,一月二兩束修,咱們略緊緊,應該是還可以的。」
頓
了下,他看向伏秋蓮,「不過你放心,不會總是這樣的,我會邊坐館邊溫書,三年後再去試上一回,我就不信過不了這一關。」
「相公說的是。」伏秋蓮溫柔的一笑,對于連清的計劃她並沒多說什麼,他一介書生,能有這樣的想法已經是很好,再讓他做其他的,是等于逼他。
而且,不是還有她呢麼?
搬到鎮上去,她可沒打算閑著。
哪怕純是為了消磨時間,也得另弄些事情來做啊,這些天她人雖然在家閑著,可腦子卻沒半刻的閑著,已經想了幾個法子,單等著去到鎮上安頓好之後就去實地考察,然後再落實。
她也沒甚野心,賺個溫飽,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吃穿不用愁,特別是不會在日後一遇到事情需要用錢時要急的焦頭爛額,或是必須找娘家救助就好。
未時中,劉媽媽趕了回來。伏秋蓮母子都躺在里頭的炕上睡著了,倒是連清坐在外頭的椅子上溫書,看到她回來,放下了書抬頭,「媽媽回來了?」
「姑爺好。」劉媽媽行了禮,想了想又開口道,「回姑爺話,我家老爺說,明個兒他會過來探看姑娘和哥兒。」
「我知道了,娘子和辰哥兒還在睡,媽媽動作輕些,別吵了她們。」連清語氣溫柔,又叮囑劉媽媽兩句,自己便又把頭埋到了面前的書里,旁邊,劉媽媽看的心頭直嘆——你說姑爺這麼用功,怎的就落了榜呢?
劉里長家的兒媳婦姓王,王氏一臉靦腆的走進院子里,遠遠的聲音就響起來,「伏家妹子,伏家妹子在家嗎?」
「在呢,原來是劉家嫂子啊,快請屋里頭坐。」天色已將黃昏,申時末,伏秋蓮正窩在屋子里和劉媽媽說話,便听到外頭的聲音,听著話音兒有點熟悉,可一時間又想不起是哪個,她趕緊打了簾子走出來,看到竟是王氏,不禁心頭浮起幾分的詫異,她怎的來了?
「伏家妹子,我過來和你拿個做鞋的花樣,前些天你不是說教我剪的麼,我這會子有空了,剛好過來拿——」
這話听的伏秋蓮一頭的霧水,可卻也不好多說什麼,只笑著往屋子里讓人,「劉家嫂子你請進。」
王氏是劉里長家的兒媳婦,劉里長只有一個兒子,前幾年執意和一個外鄉人出去做什麼生意,如今一去五年,沒有半點的音信,家里只余下毛豆一根獨苗苗。
所以,整個老劉家對于這根獨苗那真真是看的比眼珠子還要重,所以,上次伏秋蓮從黃婆子手里救下毛豆,老劉家的人雖面上沒說什麼,可個個心里卻都是感激的很——當然,他們感激的人不是伏秋蓮,而是連清!
「嫂子,你坐。我給你倒水去。」
「伏家妹子你別忙,我和你說兩句話就走。」王氏拉下伏秋蓮,看了眼不遠處一直拿眼神打量她的劉媽媽,幾番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劉媽媽看的眼角疼,起身一笑,「我去灶間看看火去。」
待得屋子里只余伏秋蓮和王氏兩人,她唰的站起來,一臉緊張的看向伏秋蓮道,「伏家妹子,俺,俺是來給你送個信的,你和三兄弟最近可要小心著些,要,要人要對付你們呢。」
誒,誒,這話是何意?伏秋蓮怔了下,飛快的回過神,「嫂子,你這話是听誰說的?可是你親耳听到的嗎?」
「不,不是俺,是,俺公公听到的,在,在鎮上——大妹子你要小心啊。俺走了。」王氏這番話一說完,直接起身扭頭向外就走,腳步生風,甚至在出屋門的時侯都差點和劉媽媽撞個頭對頭。
看著她腳步匆忙的走遠,劉媽媽還奇怪呢,進到屋子里便嘟囔,「這是那個劉里長家的兒媳婦吧,怎麼這麼毛毛燥燥的,差點撞人都不停下來看上一眼的。」
「媽媽別怪她了,她素來膽子小,而且,這次的事她也是受人之托。」在劉媽媽詫異的眼神里,伏秋蓮把王氏的來意說了一遍,劉媽媽一听就黑了臉,咬牙切齒的,「這還用說嘛,肯定就是老屋的那幾個人,嗯,要我說,估計二房也有份。」
听著劉媽媽的話,伏秋蓮雖然心頭也是贊成,能對連清不利的,除了這幾個人,怕還真的找不出別人來。
可不知怎的,伏秋蓮心頭就是隱隱有了幾分不對勁——不知怎的,她總是覺得李氏的所為充滿著別扭,好像很急躁的想把連清趕出去,更甚者,她好像要弄污連清的名聲似的……微微一頓,伏秋蓮後背上涌起一片的冷汗。
難道,李氏目的真是如此?
是要把連清的名聲毀了。
讓他別說下次。
甚至這一輩子都被排除在功名之外。
那以,她這麼樣的結果出來,連清會有什麼下場?怕是這一輩子還真就無緣科考了。變相的,也就能真的毀掉了連清?
伏秋蓮打個冷顫,頭一回對李氏的狠毒手段涌起幾分的懼意,同時,她心頭很是不解,這樣做,對李氏有什麼好?
要知道連清並沒有真正的危險到連非什麼,就是李氏等人,按著道理她也該只是要把落魄時侯的連清趕出去罷了。
可這樣大張旗鼓的反臉?
次日一早,伏秋蓮怎麼想都覺得不放心,苦思一晚上之後,她終是有所決定,喚來劉媽媽,「媽媽你去幫我跑一趟鎮的,到保和堂去取些藥回來,記得最好是悄悄的,我回來有用。」
「姑娘放心吧,老奴這就去。」
看著劉媽媽簡單的把手里的事情做好,收拾兩下出了院子,伏秋蓮眸光微閃,想了想,竟然輕輕一笑。
希望,只是她的未雨綢繆啊。
劉里長家,看著兒媳婦匆忙而來,劉里長的眉頭就皺了起來,看到她拘束的站在自己身前,他臉黑幾分,「可把我的話傳到了?」
「傳,傳到了。」
「嗯,我知道了,你去看毛豆吧。」對于這個兒媳婦,劉里長很不滿意,但再不滿意,兒子都沒了,他還能如何?直到劉氏的腳步走遠,他才黑著臉把頭扭向旁邊,「毛豆今年七歲了吧?」
「可不是來著,過了年就八歲了呢。」劉里長家的也嘆了口氣,眼神從院子里跑的歡快的孫子身上掃過去,想起失蹤不知下落的兒子,眼圈就紅了,「你說,咱們兒子他,他還能回來嗎?」
「能的,咱們等著那臭小子回來,好好收拾他。」劉里長這話自己說的都沒什麼力氣,哪里能安慰得了身旁的老妻?
可劉里長家的卻是紅了紅眼圈,徑自點了下頭,「是啊,我也覺得咱兒子一定能回來的。他啊,就是在外頭很遠的地方做事,還沒回來呢。」
夫妻兩人又說了幾句閑話,劉里長突然開口道,「我听說,連家那三小子要搬到鎮上去了?」
「我也听陳家的說過。不過沒個準信兒——」劉里長家的微微一怔,不解的看向劉里長,「你問這個做什麼?」
「若是他真的去鎮上,我就豁出去這張老臉,求著他把咱們毛豆帶在身邊去。」劉里長的話音兒才落,劉里長家的一聲驚呼,「這怎麼可以,咱們毛豆才七歲,而且,好好的家不待著,做什麼要跟著他啊。」
「你懂什麼,毛豆跟著他,才會有出息,你也不想咱們這唯一的孫子長大之後什麼都不會,你不想他光宗耀祖,有個好前程?」
「可那個連清自己兒個都落了榜——」劉里長家的語氣帶著幾分輕視,看向自家男人,「他自己個兒都沒什麼出息了,還能教咱們毛豆?這鎮上的先生可不止他一個,咱們若真想毛豆好,另請一個好的就是。」
劉里長家的一番話說的劉里長啥啥大笑,半響,他收了笑,搖頭看向自家老妻,「說你們婦道人家頭發長見識短還偏不信,一時的落榜算個啥,和連三郎鬧到現在,那是他們連家的蠢,你且看著吧,這個連三郎啊,早晚會有出息的。」
「真的?」
「我何時騙過你?」
劉里長家的想了想,這話倒也是,只是,想起時刻隨在自己身邊的孫子要離開自己,隨在外人身邊生活,她還是舍不得,「要不,咱們等毛豆大大,過了年再說?」
「不能再等了,毛豆不小了,我明個兒就去和連家那小子說。」劉里長撫了撫須,笑的極是自信,「想來,他不會拒絕我的話。」
連家,連清听到伏秋蓮轉來的王氏的話,眉頭微蹙,很是不解,「劉家嫂子的話竟是這樣說的?難道是——」他的話在這里頓下,眸光和伏秋蓮在半空中撞在一起,默契的各自收回。
兩個人都覺得應該是老屋的人。
想起昨天李
氏的話,連清氣的臉色鐵青,「這麼說,是李氏去里長那里說了些什麼,劉里長念著某些情份,特特前來和咱們提了個醒?」
連清的話伏秋蓮听了沒出聲。
在她心里也是這樣想的。
只是,她又皺了下眉,「可劉家嫂子說,是劉里長在鎮上听到的——」她看向連清,「若說是老屋,這鎮上又怎麼解釋?」
「我去劉叔家看看去。」
連清起身要往外走,卻被伏秋蓮給攔下,對著他搖搖頭,眉眼微彎,淺淺的笑,「不急在這一會,我爹爹馬上就過來了,相公還是先和我爹爹見了面,問問他咱們鎮上房子的事再去也不遲啊。」
「啊,我都忘了岳父要過來的話。是為夫不好。」連清對著伏秋蓮拱手,「是為夫的不是,還望娘子勿怪。」
「那,就罰相公去把辰哥兒抱過來吧。」屋子里,辰哥兒已經醒了過來,在哼唧,倒沒大哭,連清听到伏秋蓮的話,微微一笑,「好啊,為夫這就認罰。」
抱兒子抱在懷里,伏秋蓮眼底盡是溫柔,輕輕的戳著他的小臉,「辰哥兒乖啊,咱們一會見姥爺嘍。姥爺可疼辰哥兒啦,我們辰哥兒最可愛,是不是?」
小家伙似是在回應著她的話,不時的轉兩下眼珠,嘟著的小嘴吐兩個泡泡,粉女敕女敕的小臉紅撲撲的,看的伏秋蓮恨不得上手去狠搓兩下。
可惜,也只是想想罷了。
且不說她舍不得,若是她這樣做了,估計旁邊的連清頭一個就得和她翻臉。
「老爺,姑娘,姑爺,老爺來了。」劉媽媽驚喜的聲音在外頭響起,一道有力的腳步聲緊接著走來,伏秋蓮和連清兩人已經起身去迎,才到門口,伏老爺大笑著走進來,「快讓我看看我寶貝孫子,哈哈,胖了,長的真好,像我女兒。」
伏秋蓮抿唇笑,「爹,您先坐下說話啊。而且您站著抱辰哥兒也不方便不是?」
「哪有什麼不方便,你快把我孫子抱給我看看。」伏老爺哈哈大笑著接過辰哥兒,突然又想起什麼似的扭頭看向伏秋蓮,「我說寶貝女兒啊,你爹我可是在外頭洗過手,拍過衣裳上灰塵的,不信你問劉媽媽。」他可是听劉媽媽講過,自己這個女兒對于這方面很是堅持。
若是在外頭跑了大半天回家,想要抱辰哥兒,一定要先洗手換衣裳。自家這個女兒性子霸道,若是真為了這事和他翻臉,可是說不準的事兒。
「爹,我知道了,您快坐啊。」
旁邊連清已經雙手捧了茶,「岳父大人,您請用茶。」
「賢婿坐。」
接過茶喝了一口,放在桌子上,伏老爺迫不及待的把辰哥兒接過去,在手里一掂,笑,「果然是沉了不少。看著也長開了,呵呵,你們兩個還別不像,真和連丫頭小時侯一般像呢。」
伏秋蓮笑,「爹,在您眼里哪個孩子都和我一般像。因為您眼里就我一個人。」
伏老爺哈哈笑,可連清卻知道,自家娘子這話是說中了伏老爺的心。旁邊,伏老爺又逗弄辰哥兒一會,直待他睡下,劉媽媽方輕手輕腳的接了過去,屋子里,只余下伏秋蓮夫妻,伏老爺三人,歡快的的氣氛一閃,頓時就多了幾分凝重。
「我說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麼個回事?好好的家里不住著,怎的要跑去鎮上住?」伏老爺率先開口,只是開口卻是直接責備,最後更是看向伏秋蓮,「我說丫頭,可是你又任性了?如今你可是為人母,不能再淘氣。」
「爹爹,我沒有。是——」伏秋蓮的話一頓,後頭的話卻是沒說出來,她可不傻,劉媽媽明明把前因後果都和伏老爺說過的,這會自家老爹卻裝不知道,怕是另有打算吧?她且等等看就是。
「岳父息怒,這事不怪娘子,是,是——」連清用力閉了下眼,他有點說不出口,說自己被親爹趕出家門?
他心里的那點子自尊讓他難以啟口中。可再難以啟口,這事也得說!他深深的吸了口氣,起身朝著伏老爺深深一拜,「是小婿的錯,惹怒家父,導致家父一怒之下趕小婿出去,害的娘子和幼兒迫不得己要隨著我顛簸。」
伏老爺臉上詫異的神色一閃,對著連清擺擺手,「賢婿這話說的,親家老爺怎會把你這個秀才兒子往外走?賢婿可是做錯了什麼?或者,是我女
兒犯下什麼錯事,導致親家老爺不能容,以至于要把你們夫妻趕出去躲個清靜?」
「都不是,是,是小婿的錯。」
連清撲通跪了下去。卻是把頭微垂,一語不發起來,椅子上,伏老爺也是端了茶沉默不語,就那麼靜靜的坐著。
旁邊,伏秋蓮卻是有些清楚了。
感動的不得了,伏老爺這是在明確的告訴連清,是你那個爹糊涂,是他不要你,連帶著我女兒也跟著你一塊受了這份辱,日後,你若是有什麼決定,你可要好好的想想今個兒,想想我女兒隨著你一塊吃的這些苦!
連清是個聰明人,心思電轉半日,哪里還不清楚今個兒伏老爺的心思?可這一跪,他卻是跪的心甘情願,鄭重的給伏老爺磕了個頭,「岳父您放心,只要有小婿一日,小婿絕不會有負娘子半分。」
伏老爺心里滿意,面上卻是打著哈哈,「賢婿這是做什麼,快起來,我不過是隨口問一句,不過,到現在為止,賢婿還沒和我說清楚,親家老爺為何要趕你們出去?這中間若是有什麼誤會,便由著我去勸和勸和?」
「不必了,爹爹他,他誤信人言,覺得我不爭氣,所以,爹爹他老人家一怒之下,便把我趕出了家門——」
啪,伏老爺一拍桌子,臉就沉了下來,「真真是可笑,什麼叫賢婿不爭氣?依著我看,賢婿可是好的很,不然,我可舍不得把我寶貝女兒嫁給你。要依著我說,賢婿搬去鎮上也好,兩家離的近,也好有個照應。」
得,三兩句話後直接把心思給透出來了。伏秋蓮撫額,嘆氣,「爹,時間有點緊,相公又不熟悉鎮上,便想著請爹您或哥哥幫忙看看,您今個兒過來,可是幫我們看了房子嗎?」
「是啊,爹幫你們看了一套,前頭可以做鋪子,後頭是個二進的小院,雖然小了些,可你們住著也足夠了。」伏老爺朝著伏秋蓮笑笑,扭頭看向連清,「地址就在長平街偏東一些,地段不算好但也不算差,賢婿覺得如何?」
「敢問岳父,租金多少?」連清可是打定了主意,若是租金太多或是伏老爺說不用他出錢,他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伏老爺卻是一笑,「每月八兩銀子,一次交齊一年,租期是五年,賢婿若是覺得可以,咱們一會便去看看院子?」
連清略一沉吟,便點頭應下,「那就有勞岳父。」這個地段他知道,不是最好的,但卻也算得上是鎮上繁華的地段。
至于租金,應該是對方看在伏家的份上,給他便宜了的,要知道他之前也問過這一段的地方,可是開口就要十五兩的。
伏老爺是個爽快人,說帶著連清看院子,直接起身就走,在院子里迎頭撞上連老爹,本來連老爹是想避開的,結果伏老爺哈哈大笑著走上去,開口就是道謝,「親家啊,多謝你啊,要不是你,我女兒可是怎麼也不能去鎮上和我做鄰居的,親家這一開口啊,真真的是趕的好。知道我想念女兒,便直接把女兒女婿還有孫子都送到我家門前,嗯,我這里可是多謝親家了。」
連老爹黑了臉,「那是我孫子。」
「嗨,你連兒子都不要了,還掙什麼孫子啊,沒了兒子,哪來的孫子?」伏老爺看著連老爹鐵青的臉,哆嗦的唇,想想也不過份,哈哈一笑,「親家你且歇著,賢婿,走,咱們去看院子去。若是可以,這會就把定金交了,明個兒就搬過去。」
「岳父說的是,岳父您請。」
連清沒看到後頭連老爹陰沉沉的臉?
他看到了。
可他卻只是在腳步一頓之後瞬間就恢復了正常,即然你開口趕我,那麼,這就是你早該想到的場面不是?
你早不能一方面趕我,一方面又讓我對你畢恭畢敬,還如以往般在你面前當那個孝順兒子吧?
他的腳步由慢到快,再到恢復平靜。
前頭,始終在暗自觀看的伏老爺眸光微閃,輕輕的笑起來——他這個親家啊,這次怕是要賠了夫人又蝕米嘍。
房子只看了一眼連清就點了頭,交了租金,契約一式兩份,回到家已經是戌時正,好在這會還是秋天,天黑的沒那麼晚,回到家也才是撐燈罷了。
伏秋蓮和劉媽媽正等著他回來用飯,看到他回來,便把飯菜擺上了桌,伏秋蓮想了想看向連清,「
相公,房子的事可定下來了?」
「嗯,岳父找的房子很好,前頭可以做個小生意,等咱們想好再說,後頭的院子也干淨,正合適咱們家幾口人居住。」
「這就好。我先還想著不合適呢。」伏秋蓮一笑之後就把這個問題拋開,幾個人用過飯,伏秋蓮又給辰哥兒喂了回女乃,夫妻兩人各自洗漱後,便躺在了炕上。
不知過了多久,幾乎伏秋蓮就要睡過去的時侯,連清輕輕的一個轉身,雙手小心的,帶著幾分忐忑的放在了伏秋蓮的腰間,力道很輕,可卻讓沒睡死的伏秋蓮身子一僵,她想躲開來著。
可身子好像僵了一般。
她微喘的氣息讓連清的手一頓,繼爾,連清雙手環在她的腰間,試探般的,小聲的喊著,「娘子,娘子——」
「——睡著了。」
連清失笑,搖頭間卻是去了幾分忐忑,索性笑著把伏秋蓮擁在懷里,「娘子別動,讓我抱一會吧。」
「嗯,好。」
伏秋蓮剛開始的僵硬過後,只余一抹復雜,但不管怎樣,卻是讓她把推開連清的心思給拋開——嬌情啥,孩子都有了,雖然不是她的感受,但兩人在一起可是鐵一般的事實。
這會她若是再推拒,只會顯的可笑。
別說連清只是想抱抱。
哪怕是再進一步,她有何理由推辭?而且,她雖然心里有些抵觸,可也沒想推開,這是夫妻之間的事,不是嗎?
沉默了一會,伏秋蓮只覺得脖頸間一熱,又是一涼,她心頭微驚,這是,連清哭了?她掙了子,卻被連清環的更緊,「娘子別動。」
「相公你——」這聲音都帶著股子悶聲,脖子里一滴滴的淚落下來,伏秋蓮覺得自己一顆心都跳了起來——
她竟然心疼起這樣的連清來!
身子動不了,她猛的抬頭,對上連清的臉,她頭一仰,直接對著連清的唇就吻了過去,輕輕的,溫柔的,一吻即止,她伸手對著連清回抱過去,把身子貼在他懷里,語氣憐惜,「相公,不管發生什麼事,咱們一家人在一起就好,你還有我,還有咱們的辰哥兒,咱們才是一家人,咱們是要過一輩子的夫妻。」
------題外話------
明天來個高一潮吧,本來是今天的,結果又推了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