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清掃了眼伏秋蓮,伏秋蓮靜靜含笑不語,再回眸,連清已是笑著點頭,「就是大哥說的那樣。」
連夏有心還想再勸幾句,可想到之前自家媳婦說的那些話,再加上他自己嘴拙,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憨厚的點點頭,「成,我和你大嫂這就去辦。你放心吧。」他起身後又想起一事,「那哥明個兒早上和你嫂子去鎮上?」
「嗯,劉媽媽和你們去,有勞大哥。」連清滿臉的笑,親自送著連夏出去,回到屋子里,他想了想看向伏秋蓮,「家里的銀子還夠麼?若是不夠,我那里還有塊硯台,應該能當些銀子——」
「這樣的酒席花不了幾個錢的,足夠了。」伏秋蓮朝著連清微微一笑,似是怕連清不相信,對著他眨眨眼,笑道,「咱們席上用的青菜,甚至豆角,茄子之類,我都和大嫂商量過的,盡量從咱們村子里的人家買呢。」
「這樣可以?」連清很是疑惑,從村子里鄰居家買?
伏秋蓮點點頭,盈盈淺笑,「自然是可以的,有自家菜畔里種了吃不完的,送過來,咱們多少給些銀錢。甚至還有一些干貨,這樣算起來很便宜的哦。」當然,菜和干貨都不是鎮上鋪子里賣的最好的,不過伏秋蓮也不會選最差的就是。
連清笑,「這些事為夫也不懂,就依娘子的就是。」他頓了下,端起手邊的茶輕啜一口,看似神情自然,可伏秋蓮卻怎麼看怎麼覺得他這舉動有種掩飾,伏秋蓮眨眨眼,「相公?」
「大嫂這人,平時的小事也罷,只是若一些事關自身利益的事,嗯,還是,你自己心里多掂量掂量的好。」連清這話一說完,自己趕緊拿起旁邊的水杯又喝了幾口。
這下,伏秋蓮哪里還能猜不出,連清分明是覺得自己是書生,可卻背後言了她人是非,所以,覺得有些心虛……
低頭喝茶,是覺得不自在吧。
伏秋蓮心里偷笑了下,可卻涌起幾分感動,連清不顧自己心里的底線,也要和自己說,讓她防著些大嫂,別傻呼呼的什麼事都相信對方,這樣的連清,讓她很高興。
想來,是這段時間連清看自己和大房走的近,又擔心周氏在自己生辰哥兒時出手幫忙,他怕自己心頭感動,所以便毫無底線的相信和信任周氏吧?
這麼一想,伏秋蓮眼底的笑意似是水般溢出來,她對著連清輕快的點點頭,「我曉得的,相公放心吧。」
對于連清來言,雖然是短短幾句話,可畢竟是君子不道人是非,特別是這‘是非’還是在背後。對上伏秋蓮眉眼彎彎的笑臉,他心頭一窒果斷結束這個話題,「這幾天就辛苦娘子,待得這里的事了,咱們便搬去鎮上。日後,」他頓了下,朝著伏秋蓮一笑,只是那笑里卻帶著幾分的澀意,「日後,若是沒事,咱們便再不用回來了。」
「嗯,我都听相公的。」
對于這種事,伏秋蓮還是想的很通透的。不管如何,這里有連清親爹,自己能完全舍,連清能嗎?
比如說他親爹真的出現生命危險,他真能放手不管?再比如,大房出事,而且需要幫忙,他們能不理會?
不過這些都是以後的事。
現在嘛,伏秋蓮笑笑,她需要的是過好自己眼前的生活,然後,和眼前的這一家子人遠遠的離開,哪怕他們狗咬狗呢。
旦凡萬事別牽扯到自己就成。
伏秋蓮前後兩世沒什麼野心,若說前世有那麼一丁點,那也不過是年少輕狂,想著憑自己的努力當個院長,可到了後來,她也就把這個心思放下了。如今到了這個世道,別說什麼女人出去闖了,旦凡有啥大的拋頭露面都得被人鄙夷,白眼的。
辰哥兒的哭聲打斷她的思緒,夫妻兩人都走了過去,連清手腳快,先把小家伙抱了起來,只是估計是沒聞到自家娘親熟悉的味道,小家伙怔了一下之後,立馬又扯起嗓子哭了起來,哇哇的,哭的小臉都紅了。
倒是把隨後趕過來的伏秋蓮唬了一跳,「這是怎麼了?」趕緊把小家伙接在手里,頭放在手臂一側半托了,輕輕的在室內踱著步子,嘴里哼著不知名的調子,沒一會,小家伙便安靜下來,只是偶爾還小小的抽泣一下,因為哭,小臉通紅,鼻冀也是紅的。
心疼的伏秋蓮不得了,手里輕拍的動作愈發的溫柔,看的旁邊的連清直搖頭,「娘子,慈母多敗兒。」
「他才多大啊,相公說這些可是早了。」伏秋蓮不滿的嗔他一眼,小家伙估計是哭了一陣累壞了,直接就窩在伏秋蓮懷里輕輕的睡了過去。
把小娃放在炕上,夫妻兩人又互相說了會子話,看了看外頭的天色,已經是快酉時,想了想,連清起身,「娘子你在家陪大舅兄,我且去趟劉叔家。」
「好,你快去吧,一會早些回來吃飯。」之前劉里長幫她們的忙她也記在心上,而且,劉里長臨走時再三的說要連清去一趟,估計是有什麼事不好當著外人的面開口,連清去一趟也是應該的。
外頭,伏展強晃悠著走進來,和連清擦肩而過,連清拱手為禮,「大舅兄。」伏展強暗自翻個白眼,點點頭,從鼻孔里輕輕的發了個‘唔’聲,連清也不以為意,笑著點點頭離去,伏展強進了屋子,坐在一側的椅子上,看到自家妹子正在旁邊喝茶,不禁皺了下眉,「那小子又去哪了?」
「哥哥,他是你妹夫,而且,現在是舉人,你不能這樣小子小子的叫他了。」
「別說是個小小的舉人,他就是當再大的官,他也是你女婿,是我妹夫,我喊他聲小子怎麼了,難道還要我給他跪拜磕頭不成?」伏展強對著自家妹子晃晃拳頭, 牙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他敢!」
伏秋蓮揉揉眉心,看著自家這個某些方面甚是頑固的哥哥,很是無奈,「哥,咱們自家人這樣也就罷了,連清也不是那種斤捭計較的性子,可外頭人面前,您可不許這樣,不然,我可真要翻臉了啊。」
「好了好了,哥知道。」伏展強渾不在意的擺下手,一看就知道沒把伏秋蓮的話听在心里,事實上他心里還就是真的沒在意。
別說連清是個舉人,他就是當了官老爺。難道就能忘恩負義的把前事給拋開不認?自家可是在他最貧窮時把妹子嫁給他,還給他生了個大胖小子,他要是敢翻臉,那就是不仁不義,是王八犢子!
知道伏展強的性子就是這樣,一時間也是說不通他的,伏秋蓮便作罷,看了看外頭的天兒,連清已經去了小半個時辰,這會算起來應該是前世的七點左右,尋思著伏展強一會還要回鎮上,伏秋蓮便看向伏展強,「不知道劉里長是不是留飯,要不,咱們先用?」這麼一說,她便喊在里頭收東西的劉媽媽,「媽媽你把飯給相公留一些,咱們先用吧,一會好讓哥哥早些回家,天兒晚了我不放心。」
「必啥,這一帶啊,只有哥哥打人的份,還沒有敢對著你哥我撒野的。」伏展強眼底戾氣一閃,對著伏秋蓮 牙一笑,眉眼里閃過的霸氣令的伏秋蓮都是心頭一跳。
看來,這伏展強應該也不是那麼簡單的呵。三個人用完飯,連清還沒有回來,伏展強很不滿,可在伏秋蓮的連聲催促下也沒再說啥,卻只是坐在椅子上喝茶,「你和劉媽去睡,我等他回來再說。」家里沒個男人像什麼樣,天兒這麼晚,萬一出點事呢?
伏秋蓮很想和他說,連清去趕考的三天,我和劉媽媽不也這樣過來了?可話到嘴邊,她又咽了下去,卻堅決的趕人,「哥哥快回,天兒已經很晚了,你還要趕去鎮上,你擔心我,妹子我何嘗不擔心你?」
「哥沒事——」
「再不走我要生氣了啊。」伏秋蓮做勢板了臉,竟是起身,伸手去推伏展強,「快走快走,明個兒你若是有事也不用過來。左不過就是那些事,有劉媽媽幫我呢。還請了那麼些個人,我用不著忙什麼的。」
「哥知道了,你自己小心。」
叮囑了伏秋蓮兩句,伏展強方極是不放心的往外走,在院門口和連清撞個頭頂頭,連清一退,看清是伏展強笑著拱手,「大舅兄,可是要回去?」
「哼,你這是舉人老爺當的過癮,所以,連家里的妻子兒子都忘記了吧?」雖然答應伏秋蓮不和連清針鋒相對,可看到連清的樣子,伏展強還是忍不住刺他,「怎麼,沒請你吃酒麼?」
「大舅兄,我只是和劉叔談正事,娘子一人在家,我哪里有心思吃酒?」這話說的伏展強還算滿意,點點頭,輕輕一哼,「我走了,你快回家吧,這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沒個男人晚上哪里可以?你不擔心她們我還擔心我妹子和我那大外甥呢。」
「舅兄說的是。」連清苦笑,聰明的他是半字不提別的,除了點頭就是點頭,他敢肯定,自己要是多說幾個字,自家這位舅兄保準一大通道理等著他。
並且,個個都是歪理。
能一路從東歪到西的那種。
偏他說時還能一臉的理直氣壯。
親自送了伏展強出去,連清趕緊回屋,伏秋蓮正在給辰哥兒換尿布,听到動靜,看到是連清揚眉一笑,「相公回來了?用飯沒,劉媽留了飯,要不要再吃些?」
連清點頭,「剛才倒是真的沒吃飽,給我來個餅就好。」劉媽媽已經朝外頭走去,沒一會轉身回來,手里端了一碟子豆角炒肉,一碟香蔥煎蛋,這都是給連清留下的,另一碟里兩張烙的大餅,湯是大骨熬出來的濃湯,還帶著溫氣兒。
連清看的胃口大開,沒一會兩張餅就進了肚子,又把湯喝完,方咂了下嘴,「娘子,劉媽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我吃的肚子都撐起來了。」
「姑爺您愛吃,明個兒老奴再煮給您吃。」劉媽笑著去收拾東西,屋子里,連清自己倒了杯茶,坐在椅子上邊啜了一口邊看向伏秋蓮,「娘子,劉叔和我說了個事。」
「嗯。」伏秋蓮只顧著幫辰哥兒擺弄好襁褓,頭也沒抬——連清即然開了這個口,那就一定是能和她說的,自己听著就是。
果然,連清清了清嗓,繼續道,「劉叔想讓他們的孫子毛豆跟著咱們去鎮上,他說,哪怕是給我當個書童呢,只要能隨在我身邊就成。」
伏秋蓮沒想到竟然是這事,不由的便蹙了下眉,給人養孩子可不是件簡單事,特別是那孩子可是劉家的單根獨苗,萬一有點什麼事?她揉揉眉心,放下帷幔看向在連清,「這事,你答應劉叔了?」
「我,我沒有,我和劉叔說,回家和娘子你商量一下。」連清放下手里的茶盅,滿臉凝重的看向伏秋蓮,「若是帶他在身邊,自然就是要隨咱們生活在一起的,所以,我總是要和娘子你商量好的,你若是不肯,我自是不能應他的。」
「那,相公你心里是願意的吧?」伏秋蓮對于連清的態度很是高興,能在心里想著回家和自己這個妻子商量,而不是有事自己乾坤獨斷,一意孤行,覺得自己是男人,是一家之主張口就應下來。
這個態度,很好
她很喜歡。值得嘉獎和表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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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不說了,明個兒七月,萬更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