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清看著伏秋蓮笑嫣如花,清麗的眉眼,他搖搖頭,心里卻是長松了口氣,無奈而寵溺,「娘子,你都多大了,當娘的人了呢,還哄為夫玩。」
「怎麼,因為我當了娘,成了黃臉婆,沒有外頭那些小姑娘漂亮,年輕,所以,相公你就嫌棄為妻我了嗎?」
敢說是或是遲疑一下,要你好看!
好在,似乎是听到了伏秋蓮的月復誹,也或是連清覺察到伏秋蓮眸底深處那一抹‘凶’氣,不等伏秋蓮的話音落地呢,他立馬果斷的搖頭,「怎麼可能呢,外頭那些人怎麼能和娘子你比?」
「這還差不多。」伏秋蓮瞪他一眼,自己先撐不住笑了起來,半響收了笑,抬頭對上連清溫柔的眉眼,她眼底盡是狡黠,「我可告訴你啊,劉大人這段時間會請你去吃酒吧,要是你敢背著我在外頭胡鬧,你就別再給我回來了。」
「為夫都听娘子的。」
「嗯,乖。」伏秋蓮似哄辰哥兒般的語氣和輕輕拍他的動作,讓連清額前浮起一排的黑線——他家娘子把他當成辰哥兒了麼?
「娘子,我不是辰哥兒。」
「嗯,你是大一號的辰哥兒啊。」伏秋蓮眨了眼,眸光流轉,一片波光瀲灩中,她嫵媚一笑,看的連清心頭跟著一跳,他抿抿唇,「娘子。」
伏秋蓮卻是不理他,抿唇一笑,扭頭出了屋子,「我去看看劉媽媽燒好水了沒,外頭天寒地凍的,又黑著天兒,可別滑了腳。」
「哪里要你去,坐下,我去。」
連清趕緊把她攔下,雙手按著她坐在榻上,皺了眉,「你啊,只想著怕劉媽媽跌了腳,就不怕你自己個兒跌了腳?」
「我不是年輕嘛。呵呵。」
鬼使神差的,連清伸手在她左邊臉頰上捏了一下!指尖觸到伏秋蓮臉頰上溫潤,細女敕的肌膚,連清的手如同觸電一般,唰的收了回來!
抬頭,有些慌亂的眼神接觸到伏秋蓮似笑非笑的眸子,連楮的眼神更不自然了,臉上一慌,起身奪步向外走,「娘,娘子你且坐著,我去看看劉媽媽。」
站在門外,夜空中繁星點點。
連清抬頭看去,入眼,那閃爍星子似紛紛化為一雙眼,清麗帶笑的臉——似嗔似羞,似歡喜似生惱的看著他。那是伏秋蓮的臉,是他家娘子的臉。
「姑爺,這天兒這麼冷,您怎麼在這?」劉媽媽提了壺熱水走進來,看到連清站在夜下,抬頭望天,不禁心頭一沉——姑娘和姑爺這是鬧別扭了?
不然,為什麼好好的站在院子里?
她不自然的便提了心,只輕聲勸道,「天兒冷,這雪才停沒多入,姑爺您又穿的少,有什麼事不能在屋子里想,非得站在這,若是著了寒氣可不好。」
「我沒事,媽媽把水給我吧。」連清伸手去接,卻被劉媽媽給閃身避開,「這怎麼成,不過是些雜事,怎麼能讓姑爺您動手,還是老奴來吧。」
連清也沒堅持,點點頭,「那有勞媽媽。」劉媽媽進去,他也隨後跟了進去,卻在外屋想起什麼事,轉身去了一角的書櫃旁,里屋,劉媽媽把湯婆子灌好,給伏秋蓮放到被窩里仔細的捂好,被角掖好,劉媽媽幾次欲言又止,卻在轉身要走時,終于對著伏秋蓮小聲開口道,「姑娘您可不許再鬧了,姑爺都被您給趕出了屋子,若是傳出去,姑爺可是個男人,男人的臉哪里能這麼好打?還有啊,這會姑爺即是回了屋,那便是先服軟了,一會姑爺進來,您好歹說兩句軟和話兒,可不許再像以前那般沒頭沒腦的鬧騰了,知道嗎?」
「媽媽你說什麼呢?」她啥時趕連清出門,啥時又不給他臉了?這些蠢事,自打她過來之後就沒干過了吧?
「還說沒有,要是沒有,剛才好好的,姑爺怎的在外頭院子里站著也不進來?可不是被你給趕出去的?」
「媽媽,您說什麼呢。」伏秋蓮又好氣又好笑,可她心里清楚,劉媽媽是真的一心一意為著自己好,不然,換個老媽子,婆子之類,誰會管你這些?你們夫妻兩口子打破了頭,又不礙我什麼事,她想著,語氣便輕柔幾分,「媽媽,真不關我的事,是我不放心你,要出去接你,他自己說要出去看看你的,哪里管我的事?」
「真是這樣?」
伏秋蓮哭笑不得的迎上劉媽媽一臉的懷疑,心里又有幾分賭氣,自己在劉媽媽心里這麼不靠譜?便輕輕一哼,「媽媽要是不信,我發誓給媽媽听可好?」她這就是帶了幾分任性了,心里多少帶出種小孩子吃醋的心思——
劉媽媽最疼我,可現在,竟然為了連清開始懷疑她說的話了。如同小孩子手里的玩具,哪怕我不樂意玩了,可我卻絕不會松手給別人滴……
雖然伏秋蓮知道,劉媽媽這些話的前提和動機還是為她好,可她還是覺得委屈,劉媽媽是最疼她的啊,怎麼可以為著別人也著想了?
盡管這個她嘴里的別人是連清。
是她一輩子的良人。
是她孩子的爹。
可她還是心里犯酸吶。
劉媽媽這會也看出了伏秋蓮的幾分心思,忍不住又好氣又好笑,伸手在伏秋蓮的額頭上點了一下,「我的好姑娘,您這也犯酸,老婆子最疼的可不是您?我的蓮姐兒啊,是天下最好的姑娘,誰若是敢欺負我的蓮姐兒,老婆子和他們拼命。」以前,是她不知道,偶爾來一趟連家,看到的也都是自家姑娘囂張任性的一面,再有那個時侯連老爺出海了一段時間,家里離不得她。
不然,她早就不放心的跟過來了。
如今看著伏秋蓮,她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寵起來,可劉媽媽卻也不得不認同伏老爺的那番話——
蓮姐兒現在是嫁人了。
娘家護著她,可能護她一輩子?
劉媽媽再心疼可也得承認,如今的伏秋蓮,想要過的好,除了需要娘家的幫助,可她靠的卻是連清!
「媽媽,你放心吧,我以後會很好很好的,很好到誰也不能欺負我。」伏秋蓮輕輕的抱了下劉媽媽,一下子松開,她對著有些沒反應過來的劉媽媽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以後,就讓我來護著媽媽。」
「好好,讓姑娘護著老奴。」
劉媽媽滿臉的感激,看著伏秋蓮,眉眼里全是慈愛的笑,甚至還拿了袖子揩了下微紅的眼圈,「姑娘,老奴,老奴這輩子幸好遇到了您,您,您和老爺,還有大爺都是個好的。」
「媽媽這是做什麼?」伏秋蓮親自扶了她,又喚冬雪,「天兒晚上,你去給劉媽媽打些水洗把臉,順便扶劉發媽去歇息。記得把屋子里的炭盆燒的旺一些。」
「好 ,太太你放心吧,奴婢會好好服侍劉媽媽的。」冬雪乖巧的笑,上前替下伏秋蓮,扶了劉媽媽,「媽媽,咱們走吧。」
「不用,你這丫頭,媽媽我又沒老成七老八十,還能動的。」劉媽媽笑著想推冬雪的手,冬雪哪里能讓她推動?
「媽媽,外頭天寒地凍,又黑,我不放心,你就讓冬雪送你回屋吧。我也好放心不是?」
「成,老奴這就走。」
等到劉媽媽走後,伏秋蓮換好睡袍,和著辰哥兒一塊靠在了榻上,她伸手拽著辰哥兒的小手,看著他胖呼呼的小手,她低頭湊過去,在他的藕節似的小胳膊上咬了一口,「兒子哦,你說你這小家伙,你怎麼可以長這麼胖呢?」
「娘子,你說什麼?」
「啊,沒什麼。」伏秋蓮搖搖頭,沖著連清咧嘴一笑,里頭帶著幾分心虛,「相公,你回來了?這會要睡麼?」
「嗯,再看會書。你先睡。」連清坐在榻側逗著兒子,想了想看向伏秋蓮,「你之前想和我說什麼來著?」
「啊,你不說我都忘記了,我還真的有事要和你說。」伏秋蓮之前被劉媽媽那一打岔,差點忘了她要說的話,這會連清一提起來,她猛的想了起來,卻在開口前先瞪了連清一眼,「看看看看,都怪你,我差點都忘了正事。」
「嗯,都怪我,娘子你說。」
「我是想和你說,你看看哪天找個時間,咱們把大哥家的寶兒接過來吧。」伏秋蓮的話听的連清怔了一下,他不禁有幾分懷疑自己听錯,「你說什麼,接寶兒?」
「是啊,把寶兒接過來吧。」即然已經做了這個決定,伏秋蓮索性便大大方方了起來,只對著連清笑道,「接過來也好和毛豆做個伴,你上次不是說還在學館里有些事毛豆一個人忙不過來嗎,正好讓寶兒過來,也能幫你跑跑腿什麼的。」
「娘子說的,是真心話?」他不可想因為別的什麼人而和自家娘子起沖突。不都說什麼唯女人與小人難養麼,雖然他不認為自家娘子是這種人,但萬一自家娘子心里不樂意呢?
這樣的話,他把人接過來。
豈不是他自己和自己過不去?
瞪了連清一眼,伏秋蓮從鼻子里哼哼兩聲,「你覺得我這麼喜歡說反話?還是,你打心眼里就是覺得我是個小肚雞腸,喜歡把話反著說,沒有風度的女人?」
連清,「……」
夫妻兩人又說了幾句話,最後兩人達成共識,笑著把連寶的事訂下來,連清和伏秋蓮打算,等到過幾天連清稍閑了便去把連寶帶過來。
一夜無話,次日醒過來,伏秋蓮還沒起身呢,就覺得被窩外頭一股子的冷氣嗖嗖的到處亂竄。她對著窗外忍不住就嘆了口氣——下雪不冷化雪冷。
今天,外頭肯定會很冷啊。
看了眼外頭,再看看身側眨著眼望著屋頂不知道自己想啥,但明顯自得其樂的辰哥兒,伏秋蓮最後縮了子,又鑽回了被窩。
她決定了。
今個兒她要在被窩里能窩多久就多久。因此,對于外頭冬雪听到動靜,問她是否要起床的話,伏秋蓮立馬搖了頭,「不要,你和劉媽媽說一聲,你們幾個先用早飯吧,別管我。」
「可是太太,要不,您起來吃些早飯,再睡?」冬雪的話換來伏秋蓮堅決的否定,「我不要吃,你們去吧。」
才不起呢,被窩里多暖和。
起來再睡下,哪里還有熱活氣兒?
簾子一掀,劉媽媽虎著臉走了進來,「姑娘,好好的怎麼不起來用早飯了,可是身子不舒服?您可別嚇老奴,您哪里不舒服,頭疼麼,要不要老奴去請大夫?」
「媽媽,我沒有不舒服。」伏秋蓮把頭從被子里鑽出來,沖上劉媽媽滿臉的擔憂,她咧開嘴一笑,吐出一口白牙,「媽媽,我怕冷,想睡懶覺。」
「……」劉媽媽好笑之余,不禁也松了口氣,沒有生病就好,睡懶覺呀,那就睡唄,她笑著點了點頭,「好,我把早飯給姑娘您放到灶上焐著,您啥時醒了啥時吃。」
「嗯,媽媽快去用早飯吧。」雖然知道有辰哥兒在,自己也肯定是睡不了多久的,但伏秋蓮覺得她這會惰性上身,所以,她是多睡一會是一會兒!
劉媽媽自是心疼伏秋蓮的,而且,在她心里根本就沒啥,不就是晚起那麼一會嘛,有什麼?
「姑娘您睡,辰哥兒若是鬧起來,老奴看著呢。」看看,劉媽媽這就是無條件的寵溺,在她眼里,自家姑娘那就是千般好萬般好的。
伏秋蓮打發了劉媽媽,便窩在被窩里和辰哥兒玩鬧,小家伙老想扯她頭發,夠不著,又扁嘴又揮手的,看的伏秋蓮吧唧一聲,抱著小家伙的臉蛋就親了一口,「乖兒子,媽媽疼你哦。」
巳時正,伏秋蓮被辰哥兒折騰的再也窩不住,直接穿衣起床,外頭劉媽媽倒是要抱過來,可惜小家伙不知怎的,突然不買起賬來。被劉媽媽抱在懷里,踢腿蹬腳的哇哇的哭。
哭的小臉通紅,小身子直打挺。
這樣的情況之下,伏秋蓮哪里還睡的下?再說,她也不是睡,只是想睡個懶覺罷了。兒子在一旁哭的昏天暈地的,她這個當娘的要是還能那麼心安理得的窩在被窩里,只能說明一種情況。
就是她這個媽是個後的!
說也奇怪,她起身之後抱在懷里,辰哥兒突然就不哭了,睜著水汪汪烏黑的大眼看著她,伏秋蓮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軟成了一汪湖水。
用過了早飯,伏秋蓮覺得今個兒怪了,懷里的這臭小子就不能松手了,以往劉媽媽抱過去還能玩半天,可今個兒好了,只要伏秋蓮一松手。
得,你就听吧。
這孩子扯了嗓子拼命的哭。
只要你不抱他,他哭的上不來氣。
小臉更理憋的通紅。
頗有種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氣勢。
伏秋蓮看著覺得可氣,把小家伙抱在懷里,自己卻黑了臉,「媽媽,你說他還這麼小,難道說,這臭小子能認人了不成?」
「姑娘這話可不是說對了?這小孩子啊,你可別看他小,聰明著呢。」劉媽媽很是一臉的與有榮焉,「再說,咱們辰哥兒啊,可是最聰明的。」
「……」
連清是下午回來的,未時多一點回來的,伏秋蓮笑著迎上去,「相公回來了,怎個兒怎的這麼早?」
「我一會回一趟村子里,順便把連寶帶過來,娘子覺得這樣的安排可好?」對上連清的眼神,伏秋蓮眸子輕輕挑了下,不是說後天去村子麼?
不過她沒把這話說出來。
只笑著點點頭,「好啊,那我晚會讓冬雪去收拾一個房間,就住在毛豆隔壁,相公覺得如何?」
「娘子安排就好。」對于這一點,連清是真的很信任伏秋蓮的,毛豆都能安排的很好,自家娘子又怎會愧待得了連寶?而且,他很信任自己的娘子。
她就不是那種愧待孩子的人!
三里屯。連清還是沒有進連家,直接在劉里長家落的腳,他當著連夏夫妻的面,直接開口道,「大哥,大嫂,我這次來,是想著帶小寶去鎮上的。」
「啊,三弟,你說真的?」周氏滿臉的激動,她看著連清,因為激動出口的話都帶了幾分的顫音兒,「咱們小寶你真的能帶出去?」
「嗯,我這次來,就是想把他帶走的。」連清對于這位大嫂還是很尊敬的,听到周氏的話,他點佔頭,一臉的正色,「嫂子,你們放心,毛豆也在我那,他們兩個在那也能做個伴,還能進學館,真的挺好的。」
「嫂子知道。只是,只是。」
周氏即高興,又心酸,而且,開心過後,和兒子分離的難過瞬間就涌了起來,眼圈就紅了,她擦了下眼淚,才想說什麼,旁邊,連夏卻是突然開了口,「成,你一會就回是吧?我讓你嫂子給小寶收拾點行禮,一會你就帶他走。」
「當家的,可,可是——」
要不怎麼說,終究男人還是男人,這個時侯連夏這個男人的作用就顯了出來,他看向連清,「別理你嫂子的,她婦道人家,頭發長見識短,你是舉人,你覺得好就是好的。」說著話連夏憨憨一笑,「你是寶兒親叔,你不會害他這個親佷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