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鐘後——
櫻桃屈膝跪下,眼神微帶游移,「奴婢見過老太太,給老太太請安。最新更新:風雲小說網」語氣也算是淡定,可曲老太太什麼人吶,瞬間就發現不對勁了,輕輕一哼,「櫻桃,你可知罪?」
「回,回老太太話,奴婢不明白您的意思。」
「不明白?你就沒什麼要和我說的?」曲老太太眉眼豎起,眼底盡是冷意,凌厲如刀的眼神直直盯向櫻桃,「她們幾個都招了,說你在華哥兒的粥里動了手腳——」
「奴婢冤枉,求老太太明查。」
櫻桃跪在地下,一個個的頭磕下去,小臉慘白。
曲老太太深吸了口氣,死死的盯著她,「你沒做過?」
「自然是沒有,奴,奴婢願以性命擔保。」
「不不,我不要你的性命擔保。」老太太微微一笑,厲經人事的滄桑眼底盡顯睿智,她定定的看著櫻桃,驀的,一拍桌子,「我要你以你爹娘,弟弟包括你爺爺女乃女乃的性命起誓,要是你說了假話,你全家不得好死,你發誓——」
「老太太!」櫻桃滿臉的震驚,小臉上盡是驚懼,「您不能這樣。」
「我為什麼不能這樣?你應該清楚華哥兒在我心里是什麼樣,他就是我的命,是我們曲家的根,現在,竟然有人要對她不利,你要是不知道我的性子,那我告訴你,我是寧可錯殺,絕不會漏殺的。」
「不是,奴婢沒有——」
「櫻桃姑娘你就趕快承認了吧,整個過程可是只有你靠近那個粥碗,不是你,難道還是我們不成?」
「不,不是奴婢,老太太您明察。」
曲老太太一拍桌子,明察什麼啊明察,她就不信打的她開不了口,正想張嘴吩咐,彭媽媽卻是走了出來,只看了一眼屋子里的情形,略一遲疑,便上前兩步,湊在曲老太太耳邊低聲嘀咕了幾句,最後道,「連太太說,這樣保準能成。」
「成,那你就去準備吧。」待得彭媽媽走遠,曲老太太看向地下的幾個人,包括櫻桃在內,「我現在也不打你們了,剛才彭媽媽帶來了縣令太太的話,說了,她那里有個匣子,能測出誰說的是真話誰說的是假話,一會你們都去隔壁屋子往匣子里頭模一下就好,到時侯你們各自說的真話還是假話,自然就一清二楚,這樣,也不用擔心冤了你們了。」曲老太太微微一笑,沖著地下跪著的幾人揚揚眉,「都去吧。」
「奴婢們遵命。」
幾個廚娘很是痛快的起身,身側,櫻桃臉色微微泛白,可卻咬了下牙,也跟著起身,對著老太太福了福身,轉身退了出去,屋子里,佳人幫著老太太續了茶,一臉的不解,「老太太,那位連太太真有這麼厲害的東西?」
「誰知道呢,看看不就知道了?」
曲老太太不禁也跟著笑了起來,自己老了老了,竟然跟著一個黃毛丫頭胡鬧起來,不過,想想也奇怪,自己竟然在听到彭媽媽的話之後立馬就選擇了相信她。
真是奇怪!
「娘,兒媳給娘請安。」
「得了,起來吧。」不看到你還安些,看到了眼前這個女人,她本來還安的,被她這麼一請安,再安也不安了!曲老太太的眉毛都沒動一下,「坐吧,不是身子不舒服?你怎的過來了?」
剛才華哥兒出事,她這個親娘可是只派了個人過來,理由是身子不適!曲老太太看著低眉垂眼,一臉不知發生何事的兒媳,心頭冷笑,什麼身子不適,分明就是心虛!
「娘,媳婦剛才進來時,看到櫻桃被帶了出去,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她哪里做錯了嗎?若是,媳婦管教下人不嚴,先在這里給娘賠不是。」
「你對個下人倒是挺管心,你自己的兒子你不擔心?」端起面前的茶輕呷兩口,曲老太太眼角豎起,似笑非笑的瞥了眼自家兒媳,心里嘆了口氣,面上的冷意褪去,多了些許的不耐煩,懶得和她再繞什麼圈子,徑自道,「華哥兒喝的粥被人動了手腳,有人指證這丫頭——」
「娘,這不可能,櫻桃素來忠心耿耿,怎會害華哥兒?」
「我也沒說她害啊,不過有人即是指了出來,總是要查清楚的,話好說不好听,雖然她只是個丫頭,可卻是你貼身服侍的——傳到華哥兒耳中,也有傷你們母子的情份。」
「娘說的是——」
雲氏把手里的帕子緊緊的纂在一起,捏的五指指節都泛起了透明的青白色,嬌弱的眉眼里帶著幾分不安的憐惜,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似是如同受驚的小鹿!
若是男人看了,定是萬般的憐惜,千般的呵護。
可惜,這會在場的只有曲老太太一人!
曲老太太又素來討厭,甚至可以說是憎惡她這份風情,在曲老太太的眼里,這就是狐狸精,勾的她打小听話乖巧的兒子連她這個當娘的話都不听了……
前些天又听到華哥兒是在母體落下的病,老太太是對雲氏更沒好臉子,輕輕一哼,「收起你那副嘴臉,老二現在沒在這里,你做給誰看呢,還有,我們曲家可是正經人家,不是什麼不入流的小門小戶,看看你那樣,丟人現眼。」
「娘——」
老太太才想說什麼呢,外頭的門一下子被人輕輕推開,鼓媽媽竟然帶著冬雪走了進來,她們的身後,是幾名廚娘和櫻桃,不同的是,幾名廚娘一臉的興高采烈,櫻桃卻是臉色慘白,嘴唇都是哆嗦的,看到雲氏和曲老太太,直接就跪在了地下,「老太太,二少女乃女乃救命,奴婢真沒有做——」
「你胡說,你要是沒有做,為什麼不把手伸進去?」
「奴,奴婢有伸手進去——」
「那你看看你的手,再看看她們幾個的手!」冬雪示意那三個廚娘把手伸出來,只一眼,櫻桃便白了小臉,她悄悄的把自己手往袖子里縮。冬雪卻是哪里由得她?
伸手拽出來,眉輕揚,「老太太,二少女乃女乃,您們看,她若不是心虛,為什麼不敢把手伸到匣子里頭,你別說你的手伸進去了,你看看那幾個人手上都是什麼,你手上又是什麼?」
「我——」
櫻桃的身子搖搖欲墜,「你騙我!」
冬雪吃的一聲笑,卻是不再看她,「老太太,我們家太太讓奴婢和她們幾個說,誰若是做過壞事,這匣子便會在誰的手上印一個記號,而奴婢是把她們分開的,所以,她們幾個把手直接就伸了進去,可她去因為心虛……」
「多謝冬雪姑娘幫忙。有勞冬雪姑娘回去轉告你家太太,老婆子把家里頭的事情處理完,就去登門道謝。」曲老太太點點頭,看向彭媽媽,「你幫我送送冬雪姑娘。」
「是,老太太。」
屋子里,只余下曲老太太,雲氏,還有櫻桃三個人,余下的人都被老太太給打發了下去,櫻桃在下面跪著,身子在發抖,只知道一個勁的磕頭,「老太太,老太太,二少女乃女乃救命,二少女乃女乃救命啊。」
「你竟然敢對華哥兒出手,你好大的膽子。」雲氏幾乎要把手里的帕子給擰成麻花,深吸了口氣,憤怒的眸子狠狠的盯了眼櫻桃,她起身,對著老太太福身一禮,「娘,都是媳婦管教無方,這丫頭實在是膽大包天,把她拉下去打五十板子可好?」
「二少女乃女乃,您——」櫻桃心頭一顫,不敢置信的雙眼落在雲氏身上,臉上全是震驚——二少女乃女乃竟然說,打她五十板?十板子打的狠了都能把命送了,五十板子……
二少女乃女乃這是純粹不想她活啊!
「五十板子麼?也好。」老太太點頭,才想著出聲喊人,跪在地下的櫻桃猛不丁的膝行兩步,抱著雲氏的腿喊了起來,「二少女乃女乃,您不能這樣狠心,奴婢都是按著您的吩咐行事的呀,那藥粉,那藥粉也是您給奴婢,讓奴婢放進去的,您還說,事成之後提拔奴婢哥哥,您不能說話不算數呀。」
啪,一聲清脆的聲響,雲氏抬手一巴掌甩在櫻桃的臉上,紙般白的臉上盡是惶恐,她抬眸,緊張帶著幾分驚懼的看向曲老太太,「娘,這個奴婢她在污蔑兒媳,您可不能當真呀。」
曲老太太垂下眸子,半響沒出聲。
屋子里一片死寂,直到彭媽媽回來,曲老太太看了眼鼓媽媽,點點頭,一指櫻桃,「把她給我帶下去,灌一碗啞藥,賣了吧。」
「是,老太太。」
「至于她的家人,發配到莊子上去。誰要是敢有什麼話,賣了。」
「老太太您放心,奴婢曉得。」
櫻桃一臉的驚恐,听著這些話她幾乎要暈過去。下意識的就想尖叫,想去求情,可彭媽媽卻是手腳利落的直接拿了一側的帕子塞在她嘴里,一揮手,「帶下去。」
屋子里再次只余下婆媳兩個人,雲氏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曲老太太凜冽的眼神,不禁又驚又懼,她起身,囁囁的掀唇,「娘,那個,媳婦還有事——我,我去看看華哥兒。」
啪,老太太抬手一巴掌甩在她臉上。
這一掌力道十足,立馬就在雲氏嬌女敕的臉上清晰的浮起五道指印,打的雲氏半邊臉都火辣辣的疼起來。她怔了半天,幾乎不敢相信,她竟然挨打了?
臉上的痛提醒著她,是真的。
「娘,您,您打我——」她是曲家二少爺千纏萬磨娶進家門的,之前她有未婚夫,還是馬上就要議嫁的那種,可一次進香,卻被曲家二少爺看到,威逼利誘,外加金錢作用,令的那家人只能退親,可接下來,她卻被耽擱了兩年!
成了十八歲還沒嫁出去的老姑娘。
就在她幾乎要絕望時,曲家二少爺終于逼的曲老太太點頭,歡天喜地的把她迎進家門,曲老太太雖然對她不滿,可也只是愛答不理,但有曲二少爺在,曲家也沒人敢輕視她。
後來,她生了華哥兒。
這可是曲家兩房唯一的獨苗,老太太如珠似寶的看著,寸步不離身,相反的,她這個親娘卻要靠邊站!可怨歸怨,她心里也清楚,華哥兒跟著老太太是好的。
因著華哥兒,雖然老太太不喜歡她。
可也會在人前人後頗給她留向分的顏面。
但是,這一巴掌卻把雲氏給打蒙了,捂了臉,她尖了嗓子喊,「娘,您,您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
啪,老太太抬手又抽了她一巴掌,語氣里帶著濃濃的憎惡,「虎毒尚不食子,你呢,你是華哥兒的親娘嗎,啊,你把什麼事情都推到那小丫頭身上,你以為我是傻的,你說什麼就信什麼,啊?」
「娘,我,我沒有——」
啪,老太太又是一巴掌,直接打的雲氏沒了半點生氣兒!看著她捂著臉在那里嚶嚶的哭,曲老太太坐在椅子上,一聲怒喝,「給我跪下。」
「娘!」雲氏抬了下頭,撞入曲老太太冷若寒霜般的眸子里,她心頭一顫,死死的咬著唇,慢慢的屈膝跪下,「娘您息怒,媳婦,媳婦知錯了。」
「那你說說,你錯在哪?」
「媳婦,媳婦管教下人無方,致使那丫頭膽大包天,竟然敢生了謀害華哥兒的膽子——」她的話沒說完,猛的,就看到老太太一臉的失望,然後,在她瞪大了雙眼中,曲老太太搖搖頭站了起來,「雲氏,你就在這里跪著吧,什麼時侯想清楚了,曉得自己錯在哪了,就去找我。」
「娘,娘——」
門 當一聲閡上,癱軟在地的雲氏听到外頭老太太森冷的聲音,「彭媽媽你親自守在這里,誰都不許進來,也不許送東西,要是有人敢違背我的命令,直接趕出曲家。」
「是,老太太。」
雲氏委頓在地,雙手捂臉,指縫間滿是淚水……
主屋,老太太第一件事先看華哥兒,佳人笑著迎上來,「老太太您放心,哥兒果然還在睡呢,臉色瞧著好多了,看來,那位連太太果然是個醫術好的。」
「咱們家啊,可是著實欠了她一個人情。」曲老太太坐在榻側,一只手輕輕的撫模著熟睡中華哥兒的頭發,一邊輕輕的嘆了口氣——錢債好還,人情債,難還吶。
佳人笑而不語,只是幫著曲老太太輕輕的捏起了肩。
午飯的時侯華哥兒還在睡,老太太也不忍心叫醒他,自己在外間的屋子匆忙扒了兩口飯便落了筷,佳人親自收拾了,幫著老太太捧了茶,「老太太,大少女乃女乃她們過來給您請安呢。」
「讓她們回去吧,說我累了,要歇著。」
「是,老太太。」
听著在外頭佳人和兒媳婦你來我往的對話,曲老太太輕輕一哼,給她來請安?怕是來看她的笑話,順便再對二房的來點落井下石吧?
看看這個家里頭……
以後她要是走了,這個家誰能撐的起來?
這樣的曲家,她就是走都不能安心!
彭媽媽趁著空當回來,小心的試探著,「老太太,二少女乃女乃那里,說不得真是那丫頭私心動的手呢,二少女乃女乃怎麼可能會害哥兒?」
「你啊,不用幫著她說話。」曲老太太端起面前的茶輕呷一口,眼神微閃,在看到床上的華哥兒時,眼底是濃濃的憐惜和暖意,接著,她吃的一聲冷笑,「她那點子心思我心里清楚的很,她很早就想把華哥兒抱在身邊去養,我卻一直不同意,她這是心里憋著氣呢,之所以沒有堅持不過是她曉得華哥兒在我身邊是好的。」
「是啊,二少女乃女乃看著也是個拎的清的。」
「拎什麼清,我看她是膽大枉為,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你道她為什麼敢在華哥兒吃食里下巴豆粉?」對上彭媽媽疑惑的眉眼,曲老太太冷冷一哼,「她是討厭伏氏,看不起伏氏,現在伏氏又是縣令太太,我偏又答應了把華哥兒給伏氏照顧,看病,一來不信伏氏的醫術,二來吧她是根本沒把伏氏放在眼里,就想著放些巴豆粉,讓我誤會伏氏。這樣,說不定不讓我對伏氏改變印象,再去另找名醫。」
「可,可是華哥兒的身子——」
「這就是她膽大枉為了。」對于自己的這個兒媳婦,曲老太太可了解的清清楚楚,沒那個賊膽,卻滿滿的都是賊心,而且還是那種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那種,她嘆口氣,看向彭媽媽,眼底是哀其不爭恨其不幸的復雜,「她哪里懂得什麼藥理,只以為些許巴豆粉,讓辰哥兒拉上兩回肚子就是,可她卻完全忽略辰哥兒虛弱的身子,她不知道,就是這麼丁點巴豆粉,說不得都能要她兒子的命!」
「這,這——」二少女乃女乃這樣,算不算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彭媽媽也輕輕的嘆了口氣,想了想她看向曲老太太,「那,您這要把二少女乃女乃關到什麼時侯?哥兒醒了若是找不到人——」
「讓她好好的清醒清醒,就讓她在那里跪。」曲老太太手里的拐杖一頓,在地下發出一聲悶響,面上是對于這個兒媳婦全然的不喜,「你去告訴她,若是想不出自己哪里錯,就給我在那里跪吧。」頓了一下又加一句,「你和她說,暈倒了也只能暈在那個屋子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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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到了,有獎勵沒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