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不見,太子可好?見信如人,殊此行,終不負所托。
大興亂,哭蓮者哀慟萬分,帝憂心忡忡,卻無法力挽狂瀾。齊世家沉郁,家主不堪重負,終日閉門不見。殊又見左相,未知其考量,但見榮光不少。
言語乏,殊覺難堪。換言道之,不乏錯意。但,殊卻可言明︰興,氣不久矣,太子之計可大成也。殊嘆,只求得幸,以垂垂之軀助您大業有成。至此,殊筆落。感恩垂詢,望太子安好。」
蓮跡手中的信件在他閱完的那一瞬間瞬時化為灰燼。他將灰燼一揚,面容頗為沉靜。
雲竹立于一旁,開口問道︰「主子是何見解?大興的線已經放的很長了…」
「我還真想看看大興的狀況呢…」蓮跡沒有回答雲竹的問題,只是思慮深深的說道。
「這有什麼難得…主子,我讓您看…」
雲竹修長的手指在空中一揚,一絲淺藍色的光亮劃過眼跡。光亮形成一小塊鏡子,鏡子里不知是哪里來的影像…
只見人聲鼎沸,聲討聲此起彼伏。
「我不是說這個…」蓮跡很是無奈。
雲竹眨眨大大的眼楮,疑惑的看著蓮跡…
蓮跡嘆息,說道︰「霽瑤的家人…」他並未說完,墨色的眼眸望向洞外,蘇霽瑤正在那里修習,因為她不願讓他知道修習的事,所以他便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看不清的天幕沉沉的,蘇霽瑤一無所知,忙碌的做著自己的事情。
雲竹了解,手指一點。那鏡中的畫面瞬間一轉…
…
「二公子,此事已定,您別沖動…」
一家僕模樣的少年拉著一個月白色長袍的男子,訴說著什麼。那男子急切著就要睜開他的手,眼里是抹不開的難過,還有深深的不敢相信。
「二弟,你這是作何?」
齊允禮信步而來,樣子很是清爽,嘲諷般的看著齊允懷,就是那位月白色長袍的男子。
齊允懷甩開家僕的手,忽然滿含怒意,指著齊允禮叫罵道︰「齊允禮,允安好歹是你妹妹,如今她生死不明,你還攛掇著你的手下不讓我去一探究竟,好生歹毒的心思…」
齊允禮听完,哈哈一笑。旋即冷了臉色,他將齊允懷指著自己的手按了下去,說道︰「她已經死了…二弟你就死心吧。或許…她沒死又能怎麼樣?」
齊允禮冷笑著,吐著他的毒信子。「我不會讓她好過,哪怕是死了,她也絕對不能入我齊家的棺,落我齊家的墓…」
「…大哥…你…如何能這麼恨她?!」齊允懷晃著身子,眼里滿滿的傷心失落…
「我恨她?二弟說笑了…她是不是我們的妹妹你不是很清楚嘛!」
齊允懷紅著眼楮,顫抖著雙手垂在身體兩側。
「你如何能知道…」
仿佛是听了笑話,齊允禮笑彎了腰,他笑了好久,就像是一輩子都沒能見過這麼好笑的事一般。
「二弟,只許你躲在屋外偷听,難道就不許我了?!」笑的眼淚直流,齊允禮接過家僕遞來的手帕,抹了抹…
「罷罷…大哥,即便如此,活在同一個屋檐之下,你難道半分感情就不能給嗎?」
「那憑什麼?二弟,不要太天真…這麼些年如果不是她為父親所用,你以為她能活到幾時?這麼也好,一了百了…父親的大業自有我來幫。」
齊允懷不願再听下去,他的眼里仿佛有一種情感在瀕臨破滅,那份感傷,那份無與倫比的決絕突然讓他哀慟,默默的跪了下去。狠狠的,沒有半分余地…
「允安…恕二哥無能…無論如何,我都是你的哥哥,哪怕背叛一切,傾我所有,也要彌補這麼些年你所受的委屈…我會為我齊府贖罪…」
齊允禮木然的看著他,忽的發出一聲刺耳的冷笑。
齊允懷抬頭看他,齊允禮嘴唇移動,說道︰「二弟,你倒叫人無法小覷…」
「來啊…二公子病了,快去扶公子回去,以免寒風入體,傷了身…」
「不用,我自己走…」
齊允懷站了起來,俊朗的面容之下,那份堅定在漸漸成長…他拜托僕人的攙扶,沒有再看齊允禮一眼,默默的走向自己的小院。
「愚蠢…」齊允禮冷笑著吐出兩個字…轉了身,自顧自的離開了…
…
蓮跡默默的看了這一切,眼中的情感看不出所以…他雙手背後,站在鏡前一言不發。
「主子…還要看嗎?」雲竹將他的神色看在眼里,試探的問道。
「看吧…」「蓮跡將手中的茶盞一擲,瞬間摔得的粉碎。
…」死了?「
美麗的貴婦慵懶的靠在靠枕之上,艷紅的指甲勾了勾,小丫頭很快的遞上一紙書信。她輕輕將紙張展開,看著書信的眼神有些意外的欣喜。」夫人…外面鬧翻了都。「
貴婦一笑,將書信撇開了去。說道︰」我這女兒命硬的很…別是什麼誤會啊…「」不會的…「丫頭諂媚的笑著,講書信又折了回去,揣在懷里,又說︰」奴婢兄長在前線,這事啊…假不了的。「」這樣當然最好了…我這多年的恨啊,總算得以洗清嘍。「貴婦笑的好不暢快,將戴在手上的鐲子取了下來,遞給丫頭。
那小丫頭心生歡喜,將鐲子接了過去。」煙湖,你也辛苦…這是獎賞你的,上回金絲雀之事也多虧了你。「」夫人說這作甚,做這些都是應當的,為了您,煙湖可是在所不惜啊…「
貴婦便是慕流。
…」喵…「
…
蓮跡猛然回頭,卻見他的拳頭握的很緊,臉上還殘余著冰冷的殺意。」霽瑤…「他怔怔的看著那個站的筆直的少女,終于,所有的不安都化作一聲濃重的嘆息。」我沒事…「蘇霽瑤淺笑一聲,又說︰」這還真是一出華麗麗的大戲呢…「
蓮跡默默的看著她,片刻之後只說」…沒事的…「
蘇霽瑤攤開手,無奈的笑了笑,轉了身。
…」怎麼就被看見了呢…「雲竹滿臉的懊惱,揮揮手。那一片光亮消散在他的手指邊。」該知道的總是該知道的…這家人…我高估了他們…「蓮跡閉著眼楮,緊緊攥著拳頭。所有情緒都落在指尖,冰涼涼的淡化了殺機…
歷史的滾輪淹沒了多少被人渾然不知的暗恨。恨的無人所知,害的無力阻擋。傷了多少,滅了無數。誰人又能知道,也許只是一個細如米粒的錯誤,就能成為無限放大的一個個毒計。
蘇霽瑤還在這苦海中掙扎,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錯誤能讓她在齊府步履維艱…也許未來的走走停停會讓她在這苦海中回望過去,那些至死方休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