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果進了府跟了鄭老爺最為疼寵的小姐,而他跟了不學無術的闊氣少爺。平日里見得面少了,感情自然生疏不少。可是,在這深宅大院里,她始終是他的念想。想盡了辦法保護她,卻換不來她決絕的背影…
「于詩…」
青果猛地一頓,單薄的身影微微晃動…
「陳青實,你,不許再說下去,不許再叫我的名字。」她說。
青實苦笑一聲,說道︰「青果,我是不是只有激怒你,才能得到你的一點點回應?」
青果捏著拳頭回頭看他,想要說些什麼,可最終什麼話都沒能說出來。
「算了…走吧。」
青實的心冷如冰窖,那纏繞在心里的藤蔓將他的心髒擠在一起,疼痛讓他凝固。如果青果能像以前一樣笑著叫他哥哥那該多好?他想。
…
彼時的他們都沉浸在傷懷的過去,卻忘了曾經的那些人給予的小溫暖…青果忘了青實給的包容,秀妍忘了時淺給的成長。大家都在遺忘,遺忘別人給予的,卻始終忘不了傷害…
…
此時的鄭秀妍正開心的笑著,白睿宏也沒有那般沉沉的性子。三人的開懷讓懷抱著不甘的青果覺得格外刺眼。
「小姐,公子…」
青實將帶來的吃食一道道擺在石桌上,青果的手在打顫,她將手中的白玉酒瓶落在石桌之上,低著頭,默默退到鄭秀妍身邊。
她偷偷的看著白睿宏,卻不敢放肆的打量他。她怕自己那一腔心思被他瞧了去,也怕鄭秀妍的目光將她凌遲。
「青果,你回去吧…在這里站著怪累的。」
鄭秀妍放下執筷的手,回頭和青果說。
青果不斷的搖著頭,著急的反駁道︰「小姐,青果不累,青果想在這里陪你。」
「這是怎麼了,大哥還能吃了我呀,我的好姐姐,快回去吧…」
青果怕急了,她不顧身份的抱著鄭秀妍的肩膀,哀求道︰「小姐…」眼里竟然含了淚。
鄭秀妍只覺莫名其妙,想了想,還是妥協的說道︰「好吧好吧…」她疑惑的打量著青果,喃喃自語道︰我又沒說啥…
青果見鄭秀妍同意她留在這里,高興的彎了眼楮。
「好了好了,你們也別拘謹,累了就去歇著,不必請示。」鄭秀鑾大掌一揮,落在白睿宏的身上。
白睿宏打掉他的手,罵道︰「你打我作甚?你這賴毛病咋就不知道改改」
鄭秀鑾樂。
「我大哥沒別的本事,就是一激動就拍人,喜歡誰拍誰,討厭誰拍誰,就和拍西瓜似得。」鄭秀妍指著鄭秀鑾打趣道。
鄭秀鑾瞪她。「去去去,別鬧。」羞惱不過一瞬間,過了也就忘了,他像是極開心的注視著白睿宏,又說︰「睿宏好不容易來一次,我們今天不醉不歸怎麼樣?」
「哎呀,哥,喝醉了可別耍些酒瘋,嚇著了貴客。」
鄭秀妍絲毫沒有給鄭秀鑾面子,扯著白睿宏的衣袖,笑弄他。
白睿宏彈了下她的眉心,逗她︰「你別再逗你哥了,一會兒該把你當西瓜拍嘍…」他的尾音落得柔柔的,撓的鄭秀妍的心癢癢的。
「喂,你倆是故意的吧?這一唱一和的…」
「那怎麼會,我要故意可不會這麼簡單讓你過去的…」白睿宏壞笑的瞧著他。
鄭秀妍眼楮一轉就要問。
鄭秀鑾急了,慌慌的跳了起來,雙手一抱,將白睿宏摟的緊緊。
「…」
…
「蓮跡,鄭秀鑾是哪個?」
蓮跡一副你真蠢你咋啥也不知道的樣子,說道。
「他是鄭府嫡長子,相貌姣好,卻生性放蕩…在鄭府沒落的那一年因病去世了。」
蘇霽瑤了然,為難的看了眼蓮跡。
「你想說什麼?」
「我想如廁…」
蓮跡頓時啞口無聲。
蘇霽瑤卻突然笑了。說道︰「逗你的…哎,我只是感慨罷了,曾經輝煌的鄭氏也還是沒落了啊。」
「那一年真是兵荒馬亂的一年,大興安國再一次爆發戰爭,那場大戰擾的民不聊生,災民綿延萬里,縞素一片。安國朝廷佞臣當道,**守著一方重城不欲與之為流,遂遭陷害,株連九族…那時秀妍已經嫁與時淺,時淺廢了不少的勁,才勉強留了秀妍的性命。而鄭秀鑾突患重病,不久人世。」
那場大戰是當時人們的一場陰霾,蓮跡不過一個聰明的稚童,卻真實的見識了那一場慘絕人寰的殺戮,十年過去,那記憶還深藏在他的腦海之中。
「那場戰事與那白睿宏可有關系?」
「領軍的正是白睿宏。」
蓮跡的解說慢慢的解開了蘇霽瑤心中的疑惑,她將掌心正對著陽光,透過手指的縫隙,那陽光眯了她的眼。
「蓮跡,你也許不知道,一個人如若給予你溫暖,那你會很感激,但當這個人再將長長的刀劍刺于你的心髒的時候,那才是最疼的,最傷人的…」
「你是說你的母親嗎?」
蓮跡臉上的表情沒有多少變化,只是盯著蘇霽瑤的眼楮卻帶著明察一切的深意。
蘇霽瑤一愣,第一次沒有笑。
「也許是吧…」她嘆息,無奈的說道︰「你別岔開話題…秀妍受的傷可能正是曾經讓她滿心歡喜的白睿宏帶來的。」
「霽瑤,他們的事太糾結…我們旁人看了,也就只能唏噓嘆惋。而你的,我希望你…」
「蓮跡,謝謝,我很好的。」蘇霽瑤頓時冷了臉,蓮跡看著她倔強的臉,嘆息著搖了搖頭。
…
「秀鑾,秀鑾…」
「我哥醉了…」鄭秀妍掩著嘴偷笑,白睿宏將鄭秀鑾抱了起來,對鄭秀妍說︰「我去把他送進去,你等我一下。」
「好…青果、青實,你倆進去照顧一下大公子。」
青實沒有異議,首先跟了進去。青果猶豫的望著白睿宏的背影,不滿的看了一眼鄭秀妍。
這應該是青果第一次對鄭秀妍露出這樣的表情。
鄭秀妍卻毫不知情。
…
「白宏,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白睿宏出來,坐在鄭秀妍面前,又端了盞杯子。看鄭秀妍秋後算賬的樣子,不禁笑出了聲。
「對不起秀妍,其實我的確是叫白宏,白睿宏這個名字是後來改的。」
鄭秀妍哼了一聲,當做回應。
「想不想出去玩幾天?」白睿宏起了身,站在鄭秀妍身後,將她黑亮的頭發攬了起來。
鄭秀妍因為他的動作悄悄的紅了臉。答了一句︰「當然好啊…我們要到…啊…
白睿宏突然將她抱了起來,猛地飛向天際。
這一次飛翔的感覺多了分甜蜜,這甜蜜,燦爛了鄭秀妍的心。
…」叫我宏哥…「
白睿宏的發絲落在鄭秀妍的臉上,鄭秀妍的鼻頭癢癢,打了個噴嚏。」宏…宏哥…「
白睿宏看著鄭秀妍晶亮的眼楮,眉眼溫柔了歲月。
…
青果推開房門,喘著粗氣的望向天際,那眼中的不甘,心中的憤恨在這黑夜中飄散,深深的刺痛了青實的眼…」不要想望不該是你的東西…「他說。
青果沒有回頭,只說了句︰」那鄭秀妍又憑什麼?一個已經訂婚的老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