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就自欺欺人了?」聞言的蘇霽瑤立時停下腳步,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反問了這麼一句。
而說話的淳于晉也是後悔了,現在把這樣的話說出來,他真的很害怕他和蘇霽瑤好不容易好一點的關系又回到當初那種互相提防的狀態。
听到她的反問,淳于晉有些呆住了,生平第一次有一種叫做無力的感覺在他的胸懷之中蔓延開來。
見他久久不答,蘇霽瑤激烈跳動的心髒漸漸回暖,慢慢的平靜下來。
「明明害怕卻裝的不害怕,明明在意卻裝的不在意,明明討厭卻裝的喜歡。蘇霽瑤這不是自欺欺人,那是什麼?」
淳于晉沒有接口的話卻從隋玉口中說出,蘇霽瑤剛剛平靜下來的心髒再一次鋪天蓋地般的涌上了一股蓬勃的海嘯。
四肢漸漸變涼,淳于晉眸子越來越深,幾乎是一瞬不瞬的看著隋玉。
這還是陪在他身旁的那個莽撞的冷面少年嗎?從何時起他也變得這麼敏銳,從何時起他將她看的這麼明白?
忽然覺得有些害怕,他竟然怕了,而且怕的人不是旁的,而是他哪怕是面臨重重困難幾度命懸一線卻深深信任著的少年。這是一種多麼詭異、怪誕的情緒,淳于晉覺得自己卑鄙極了。
「我不會害怕的,你知道的,隋玉,我很…我很很…很…」蘇霽瑤的話幾乎是斷在那里成不了完整的句子,而奇異的隋玉卻听懂了她的話。
「好吧…也許你是對的。」默默的調整了一下呼吸,蘇霽瑤緩緩的將她不願意承認的話說出口,可心里卻沒有一點點說出秘密之後的放松感,她的心里裝滿了難堪,被人看穿之後的難堪。
說罷,長腿一邁,決絕的離開了這個地方。轉瞬之間,她的背影就消失在了密道深處,再也望不見了。
淳于晉忽然覺得,這樣的話這樣而不留情的揭穿,是不是讓他們的關系真真正正的走到了盡頭。
「已經鬧成這樣了…我們走吧,那雅…蘇霽瑤小姐…我們快些跟著她過去。」
烏日塔那順看著頹然的氣氛,默默的接過了話題。而周圍的人卻各自沉沉的,一句話也不說。
「走吧…走吧…」
布特親眼見識了這些,看大家都呆呆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可無論如何他也是旁人,此刻保命還是最重要的,所以,當下他就邁開了步子,走的時候也不忘招呼招呼這些個前輩。
聞言,巴雅爾第一個跟了上去,其次是阿里馬斯,烏日塔那順看了眼淳于晉,又說了句︰「保重。」才僵硬的走了過去。
大家都走了,淳于晉卻是何隋玉站在原地,身影說不出的哀婉清絕。
隋玉抬頭,目光平和的和淳于晉對視一會兒,終于手起刀落,將背著的淳于慶抹了脖子。
「留著他…真是浪費。」
說罷,將淳于慶的尸體扔在原地,輕快卻沉重的朝著蘇霽瑤曾走過的地方走了出去。
也罷,有什麼看不開的,不過是…心疼她罷了。
淳于晉毫不留情的端看了眼氣絕的淳于慶,亦是走了出去,跟在隋玉身後。
…
「晉世子…晉世子,你先別過來,這里出事了。」
走到出口盡頭的時候,烏日塔那順焦急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仔細辨認,他的聲音中似乎還包含了滿腔的慌張和害怕。
怎麼回事?
淳于晉第一反應不是躲,而是往前探了探想要看清那邊的情況。
而這一看不要緊,原來是蘇霽瑤不知為何守在了口子上,和那巴雅爾大打出手了。
眼見著蘇霽瑤似乎要落下風,淳于晉想都不想就要沖過去幫忙。
豈料他快隋玉更快,在他過去還沒落在戰場中央之時,隋玉竟然已是揮拳出發了,他一向知道隋玉厲害,竟不想厲害到如此令人發指的地步。
蘇霽瑤手中沒有武器,巴雅爾揮舞著大刀竟也不避嫌,絲毫沒有顧忌與他大打出手的是個姑娘。
而且巴雅爾畢竟是生長在草原的男兒,力量技巧都是十足十的厲害,此刻一瞧…咦,剛才還落了下風的蘇霽瑤怎麼突然就輕巧的牽制住巴雅爾這個難纏的家伙了?
不待淳于晉思考,那邊蘇霽瑤就開始喊了。
「淳于晉你個大頭鬼,呆站著干什麼,還不快給老子把兵器,這老家伙忒纏人。」
听著她如狼似虎的吼叫時,他晦暗的心情霎時間如雨後春筍,樂的冒泡了。
來不及多想,他沖上前去將烏日塔那順綁在身上的大斧頭朝蘇霽瑤扔過去,斧頭十分的重,揮過去的時候還帶著一道勁風。
蘇霽瑤接的的時候還閃了一下,惹得她有些惱。
「我去,想要我的命啊…」
說罷,也不在分心,專注的同巴雅爾打了。
要說隋玉加入戰局真是如虎添翼,淳于晉此刻心情很好,一時間倒不急著上前躺著個渾水了。
剛才,淳于晉和隋玉一唱一和的說中了蘇霽瑤的心思讓她很不舒服,可慪氣歸慪氣,她也不能放著他們不管,所以幾乎是剛走出去她就後悔了。
尤其是想到巴雅爾這人,她就總覺得有問題。
所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堵在出口,打算悄悄的解決了他。
結果阿里馬斯這貨忒不地道,看到她在那里躲著也不知道瞞著居然大吼大叫出來了,這下好,是個人都能看出蘇霽瑤心懷不軌了,她幾乎都懷疑阿里馬斯是故意的了。
好吧,現在打起來也不一定就敗,蘇霽瑤覺得她是個無私奉獻的人,所以干脆的打了再說。
如此就是他們這場莫名其妙卻有跡可循的戰斗的起因。
而巴雅爾早就知道蘇霽瑤不簡單,而且也知道這姑娘看他不順眼,這麼突然上來纏斗,雖說很詫異,但也能接受的了。不過他從心底來說是看不起這個身量雖高卻十分瘦弱的女子,而且這姑娘長得那麼白淨,一看就是個吃不了苦的,既然吃不了苦,能力能大到哪里去。
所以他也到放放心心的同她打了起來,可這架打得憋屈,空間小完全施展不開不說,這女子體軟,到處鑽來鑽去,讓他無從下手,你說一個大老爺們總能比的過滑若蚯蚓的縴細妹子。
這麼打來打去就是捉不到她,自己身上反倒多了不少新置的傷口,雖說不大,但是都是些極疼的部位。
好嘛,這姑娘敢情是耍著自己玩兒來的。
周圍人光看著熱鬧卻不搭手,巴雅爾怒極,打起來更是不要命。
好不容易佔了點上風,隋玉那小子卻來幫了,這麼一來,他這個老家伙這命遲早的玩兒在這倒霉女人手里。
忍不住,巴雅爾怒罵︰「兩個打一個算什麼英雄好漢?!」
蘇霽瑤嘴角噙笑,一條長腿毫不猶豫的踹向巴雅爾。聞言說道︰「誰和你英雄好漢,有架不打又不是傻子!」
當真是無恥加猥瑣,天下無敵了就。
巴雅爾氣的的吐血,可周圍人根本沒人幫他。看一眼阿里馬斯,這家伙摳指甲呢;再看一眼烏日塔那順,這老不休的正幫著阿里馬斯順毛了。
而僅剩的一個年輕人,居然樂呵呵的看著他,滿臉調笑。
靠,一口老血咽不下去,就那麼地吐了阿里馬斯一身。
莫名其妙受了攻擊的阿里馬斯氣的跳腳,本欲幫他的那點心思全部煙消雲散了。
「啦啦啦…」
隨口哼了個調子,蘇霽瑤覺得有些累了,隨手將隋玉的利刺取了過來,還不待巴雅爾反應就刺穿了他的喉嚨。
天。這難道不是打著玩兒玩兒的?
太狠了,巴雅爾的喉嚨貫了個血洞,瞪大的雙眼駭氣逼人,蘇霽瑤極為淡定的在巴雅爾衣袖上將稜刺上的血液擦干淨遞給隋玉。
巴雅爾被她的動作氣的死不瞑目。
「好了好了…沒事了各位,咱們該出去了。」
殺了不峰這麼大的勢力主還如此淡定,在場的人就只能用非人哉來形容她的。
可這姑娘別的不行,無恥絕對算的上天下第一,不…是第二,第一是蓮跡來著。
如果讓她知道了周圍人此刻的心思,她一定會躬身行禮,道一句︰承讓承讓的。
淳于晉和隋玉都松了口氣,見她不是那種別扭的姿態,也就放了心。
烏日塔那順經歷了剛剛被蘇霽瑤的冷喝,此刻也不敢多嘴,乖乖的站在原地等著這位姑女乃女乃的指令。
倒是布特初生牛犢不怕虎,提出了自己的疑問,當然這個疑問也是在場眾位的心聲。
他問的是︰蘇小姐為什麼殺他。
蘇霽瑤也不惱,笑呵呵的將巴雅爾怒瞪的雙眼合上,回答道︰「嗨…這老家伙要謀反,咱們是替天行道,也不過分哈?!」
不過分?真是玩笑…人家巴雅爾忠心耿耿的來著,怎麼就造反了?布特心中忍不住月復誹道。
仿佛看出他的想法,蘇霽瑤又笑了,這笑倒是清淡沒有別的意味。
「待回去之後,你們新王晉王大人自會給你們個交代,到時候還得解釋一遍,不用在你這兒浪費一遍口舌了吧?!」
「好了好了,眾位,在這里呆了這麼久難道就不覺得疲累嗎?大家還是感覺出去,旁的事情一會兒再說如何?」
淳于晉順利說通了其他人,可憐的巴雅爾便被留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