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麼說倒是可以考慮。」淳于晉煞有介事的點點頭,饒是阿里馬斯臉皮子厚,也沒想到他能答得這麼隨意,仿佛這個念頭深埋已久一般。
隋玉不在,卻叫淳于晉沒由來的在意,如果他听到這番話的時候會有什麼表情呢?淳于晉現在心心念念的都是他的樣子。
其實他真的想當著隋玉的面說出這番話,他想看到他臉上那股毫不在意的樣子,而不是悵然若失的難堪。
「唉這麼說來那可就得好好合計合計了,咱們新王登基連帶著後位都立上了,可不能規格小了。」
阿里馬斯笑著打哈哈,臉皮賊厚了。
「這是自然。」
淳于晉不理會他一臉的促狹,甚至連一絲不耐都沒有。
布特想著那位姑女乃女乃,突然覺得晉世子這情路啊,真是任重而道遠
休息許久,蘇霽瑤覺得一身酸痛的爬了起來。不知何時送來一套嶄新的衣物,是當地的特色服飾,她看著還不錯,就換了上去,反正這些東西她向來不在意。
換好之後,哈庫的門被人從外推開,蘇霽瑤瞥了眼來人,忍不住哈哈一笑。
原來是包弩若。
蘇霽瑤見她表情沒有一開始的親昵,卻也一派和諧,對此她沒什麼可說的,卻是覺得之前心中的芥蒂還是在烏日塔那順講完那個故事之後消弭不少。
哈哈一笑是她能想到的表達善意的唯一方式。
「那雅你醒了啊」包弩若也是如此,見這位被丈夫稱作蘇霽瑤的女子如此朝她笑,心中涌上了許多柔軟。
的確是很喜歡她,不僅僅是長得像年輕是的自己,更多的則是因為她那一身的明亮氣質,讓她心中的陰霾像是見到了干淨的蓮花,頗有些守得雲開見月明的頓悟。
人類的很多情感是由心而動的,而心往往又不能完全受人的控制,如此說來,她們之間的感情就來源于這一顰一笑之間,雖說還不深,卻值得深入的相交下去。
「弩若姐,真是不好意思。」既然決定相處,蘇霽瑤覺得有些話還是說清楚比較好,秘密埋在心里遲早會成為隱形的炸彈。「之前欺騙了你,是我的錯,我在此向你道歉,希望你能接受。」
「哎呦這是說什麼,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包弩若的心也像是明鏡一樣,她很明白有些事情不是說一個人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很多時候面對權力的爭奪,做任何事情都要考慮很多,就像是她一個鄉女做了這個場主夫人一樣,很多事情都無力解決,很多事情都需朝著指定的地方走,根本容不下半分的自己的想法。
但是明白歸明白,眼下親耳听到蘇霽瑤如此直白的道歉,她的心里還真是動了一下,她突然明白她自己為什麼一眼就喜歡上這個姑娘了。
因為她敞亮,對對錯錯錯錯對對在她的心中以一桿秤,不會因為抹不開面子而選擇隱藏自己的缺點、自己的錯誤。這種人往往是簡單的,而她把她的簡單擺在面上,細膩的將那份真摯原原本本的展示給她想展示的人。
而她包弩若或許是幸運的,得到一句如此真摯的道歉是她一直以來的希望。對,她真的很希望有個人能夠和她真摯的做朋友,而不是帶有目的的接近。
蘇霽瑤明顯看到包弩若有想哭的意味,這心中就閃過一絲好笑,好笑過後就有了不少的頓悟,也許道歉真的是沒那麼難,或許說開一切,很多誤會就不會存在了,但是好像有很多人做不到這一點。
「弩若姐,別的不說了,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但是現在我餓了,可不可以給我些吃的。」
將感悟撇開,蘇霽瑤怕極了眼淚,當下岔開話題。
包弩若正在醞釀感情的呢,突然听她這麼說,真是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行,我知道了,我去叫人給你做,現在這里還有些女乃食,你先墊補幾口。」
蘇霽瑤哈哈一笑,接過包弩若遞來的女乃糕,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包弩若看她吃的香忍不住叨念幾句就出去了。
蘇霽瑤在她出去的一瞬間將沒吃完女乃糕扔在小碟里,眼神有些虛弱。
她將手放到胸口上,感受著那 跳動之下感受到的不為人知的刺痛感,很快,額上就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
自從遇到陰煞之後,這具軀體就已經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了,她不知道該怎麼解決,再這麼下去似乎真的得將命交代在這里了。
「蓮跡你如果在,或許能不能幫幫我呢?」
她的心中涌上了無線的愁思,卻是將那份愁思原原本本的寄托在了蓮跡身上,不知從何時起,那人就已經植入了她的骨血,再也無法剔除。
她向來不願麻煩別人,但此刻她真想不到還有誰能夠為她撐起一片天,或許她的骨子里也是一個小女人吧。
蘇霽瑤苦笑,撫著胸口的手用力按下去,想要減緩內里的那股痛苦
遠在大興的蓮跡正在一眾人之間周旋,此刻的他已經連續七日未曾合眼,苦悶的生活越見難熬,他突然想見那個會調戲他也會被他的調戲臉紅的女子,不知此刻的她在做什麼呢?
他面前,以齊遠山為首的大興權臣正在若有若無的和他討要些好處,目的很明確,他也應對有理,可連日來的高強度工作讓他幾欲無奈離席,可理智告訴他任何的痛苦都需要再忍耐一些,再忍耐一些。
不僅回想起之前,當日離開安國去到大興,他本想帶著蘇霽瑤一起,可那般驕傲的女子說什麼也不願跟著他。
說來可笑,他知道她只是怕拖累他,可是沒由來的他願意讓她拖累,即便她從不肯軟弱的靠在他身上。
給予她驕傲,讓她的翅膀自己茁壯,讓她的茁壯帶著她的驕傲高傲飛翔,這是他想為他做的最無私的事。
她是怎麼想的呢?
她會不會面紅脖子粗的喝道︰太子殿下好生不要臉,竟敢如此調戲良家女子,該打該打。
想到這兒,他忍不住笑出了聲。
坐下的人看著向來清淺的芙蕖太子,臉上不由得露出了詫異之色。
此刻的他面色柔和,仿佛蕩了一汪的清泉,碎了一地的星辰。面頰上的微紅像是才露出的蓮花一角,美的令人沉醉。
他們都不知道,向來溫潤的公子,此刻竟然因為一個女子溜了神,而這一段期間,除了那女子的音容笑貌,他的腦海中什麼都沒想。
中毒了啊
他中了她的毒啊
雲竹輕輕敲了下主子的肩膀,忍不住輕咳一聲。
蓮跡如夢初醒,面上自然地仿佛剛才溜神的不是他,他看著眾人詫異的眼神,笑容化了春風。「幾位表達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會好好考慮之後再給各位答復的。」
你听了什麼就給答復,雲竹心里都要抓狂了,這個主子呀,自從遇上了那個煞神就不省心了。
以齊遠山為首的幾個權臣站了起來,面上笑容不斷,一聲聲恭敬、諂媚的寡淡的笑話慢慢退了場。
就像是一場荒誕的笑話,蓮跡的臉上漸漸散去了那股疏離的笑,像是看小丑一樣的,不帶任何感情的說了一句︰「看來這里的事情要加快一些了。」
早該如此了不是麼雲竹月復誹,也告了退。
只剩蓮跡一人,寂寞的情緒涌上,卻很快被繁重的雜事困住了。
也許誰都不知道蓮跡此刻的想法,他唯一的念想就是快些結束這一切,快些去見她。
結束這一切的方式就是,徹徹底底的將大興收歸囊下,徹徹底底的將這一攤子死水握在手中。
齊遠山根本不知道,他的滅亡之日來的那麼快。
左相宋灕然早已失蹤,朝廷已經因此失了一位大將,無論白睿紳如何尋找,他就是不在了。從那以後白睿紳所有的仰仗就都是他。
可他不甘于如此,那個三王子也不靠譜,自從去了安國之後就再沒有動靜,此刻他只能來尋找更大的靠山來一圓自己的皇帝夢。
可夢做得久了總是該醒了,見過蓮跡之後的第二天,他就被白睿紳的一道徹查令打的措手不及。
他也不知道白睿紳為什麼會突然來查,直到他被押解到皇宮的時候才見到了蓮跡那淡笑的卻洞察一切的眸子。
仿佛明白了什麼,他漸漸的絕望籠罩。
左相失蹤,右相又被查出謀反,大興如此風雨欲來的態勢已經徹底亂了民心。
蓮跡一手拎著從齊遠山家里搜出來的明晃晃的龍袍,笑的毫不諷刺。就是這樣的你來害霽瑤的?那我便送你個死,身首異處的死
從那一天開始,大興的官員一個又一個的栽,像是拔蘿卜一樣,白睿紳拔了一個又一個,拔到最後拔無可拔的時候,蓮跡一道斬殺令終于下來,可憐白睿紳在蓮跡不費一兵一卒的情況下滅了天下大勢的大興。
是的,一早就開始算計,蓮跡慢慢的將自己的親信滲透在大興朝堂,一個個官員落馬,一個個官員被舉薦,這期間大興經歷了一場所謂革新,可這革新都是在有心人操控之下的計謀。
白睿紳該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