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啊…」
蘇霽瑤像是做夢一樣被驚醒,仿佛預見了什麼恐怖的事情,她的心髒狂跳不已,額頭上的發早已被汗水打濕。
怎麼會這樣?
蘇霽瑤看向蓮跡,慌忙喚道︰「蓮跡…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怎麼啦?」
蓮跡見蘇霽瑤臉色發白,趕忙走上前去。
蘇霽瑤拍拍胸口,驚恐的說道︰「我不知道,綠珠呢?蓮跡你看到綠珠了嗎?」
都怪她今天逗弄綠珠,把她氣跑了,這要是出了什麼事可怎麼辦?蘇霽瑤隱隱約約的覺得不安。
「我不清楚,不過你別擔心,估計在外面玩兒呢!她剛通人性,貪玩兒是正常的。」
蘇霽瑤努力的想壓下心中的擔憂,可那種擔憂像是滕蔓一樣纏繞著她的心髒,越纏越緊。
「算了…」
她跳下床。
「我還是出去找找吧…」
此刻,外面的雨勢些微小了些,即便如此蘇霽瑤還是覺得冷。
看著陰沉沉的烏雲,蓮跡趕忙拉住蘇霽瑤,說道︰「先等等,天氣不好,等稍微好些了再說,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的。」
「…我剛才好像看到了什麼,蓮跡,它好像很危險,我不放心吶。」
蘇霽瑤腳下一頓,深深覺得此刻留下就是如坐針氈,自己嘴賤,綠珠那家伙是個愛玩兒的她知道,可與她慪氣向來超不過一個時辰,過後自己就好了。
今天想著她通了人性,可能會火氣旺盛一些,豈料這火太大了,這孩子居然到現在還沒有回來,現在都超過三個時辰了,如果再不回來,出了意外也說不定,尤其是她剛剛還迷迷糊糊的听到一聲慘烈的貓叫,這讓她頭皮發麻,心中的擔憂更甚了。
「要不然我出去看看?」
蓮跡征詢她的意見。
蘇霽瑤當即搖頭。打死她都不願再讓他去冒這個險,再掉根頭發神馬的,她就要自裁謝罪了。
然此刻也絕對不是逞能的時候,她有強烈的預感,綠珠那家伙是遇到什麼事兒了。
「這樣吧…」蘇霽瑤當機立斷。「蓮跡,你和我一起去,至少還能有個幫襯。」
「把白光也帶上吧…」蓮跡示意蘇霽瑤,這里留白光一個人太危險。
蘇霽瑤點點頭,轉而輕喚白光。
清醒之後,蘇霽瑤帶著蘇白光先出了門,蓮跡緊隨其後。
雲竹還跪著,眼楮半眯不眯,像是有些困了。蘇霽瑤沒顧上管他,拉著蘇白光就跑。
蓮跡出門時像是忘了還有雲竹這一茬人物,根本沒看他一眼。
「蓮跡…這里很大,我不認路,你帶著我走。」
真是難怪了蘇霽瑤個路痴了,這里是緊挨聖世的一塊原始叢林,他們的位置是蓮跡特意闢下來的一塊櫻花林。
到處是櫻花樹,栽種方式也是經過精密計算的,光憑是蘇霽瑤是根本不可能走出去。
今天也真是糊涂了,光想著不給蓮跡添麻煩,結果還是得用人家。
蘇霽瑤看著這雨打的晶潤的櫻花,卻沒有半分觀賞的心思。
繞過層層疊疊的櫻花林,緊接著是一條不寬的溪流,連一只腳深都沒有。溪下石頭縱橫,要過去,腳丫子得先受難,然後才是密集的原始叢林。
按說以這里的氣候特點來說是不可能有這麼大規模的原始叢林存在的,可大自然巧手,聖世隔絕天地的冰山附近卻有著如此令人震撼的奇景,這也算是蘇霽瑤遇到過的最讓人驚詫的景象了。
蘇霽瑤牽著蘇白光從小溪前過去,擔心打濕褲腿,先將褲子下擺外袍裹了起來。
蓮跡一人殿後,默默的將蘇霽瑤經過的地方施了個冥火訣。
明顯的溫熱蘇霽瑤卻沒有感覺到,不得不說她真的是粗心的。
而蘇白光默默的對蓮跡點了個贊,惹得蓮跡輕笑。
過了小溪,天氣驟然變冷,蓮跡眉頭一皺,拉住蘇霽瑤欲前行的步伐。
蘇霽瑤不解,回頭看他。
蘇白光變了臉色,拉著蘇霽瑤的小手驟然一緊。
「有血腥氣。」
神色說不上好,也絕對沒有不好,蓮跡只是疑惑,這里是到達聖世的必經之地,外人的話是沒那個能耐穿過那麼多陣法的,而聖世的人…按理說不會這麼按捺不住才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霽瑤臉色一變,問道︰「哪個方向?」
「好像集中在那個方向。」
卻是蘇白光小手輕顫,指著左前方位暗自出神。
「你…」蘇霽瑤面色復雜,咬牙看向蓮跡,得到蓮跡肯定的答復,沒有絲毫猶豫,闖了再說。
一路上,血腥氣越來越重,就連蘇霽瑤都敏感的察覺到了。
而蘇白光臉色卻越來越白,加上久病的身體,脆弱的像是一張紙一樣。
「霽瑤…你帶著白光到我身後去。」
蘇霽瑤膽兒慫了,默默的拉著白光走到了蓮跡後面,可她也多了個心眼,「破碎」不敢亂用,可瞬移卻沒什麼,咬咬牙,趁蓮跡不備,將從隋玉那里順來的利刺取了出來,緊緊的握在手中。
行路之中多有斷木,某些枝杈上面還有貓腦過的抓痕。
再走幾步,開始有血泊大塊,顏色都有些發黑了,顯然是纏斗已久的痕跡。
那麼這里…應該就不是散發出濃烈血腥氣的地方了。
蘇霽瑤和蓮跡交換了眼神,繼續向前走去。
「姐姐…我…怕…」
蘇白光聲音喏喏的傳來。
蘇霽瑤猛然一頓,這孩子是從來不會抱怨說自己害怕的,就連見識過的湍水寨爭端大打出手以及血染安國國度的血腥場面都不怕,這種只是聞到血腥氣味就受不住的孩子還是蘇白光嗎?
她當然是蘇白光,蘇霽瑤一點都不懷疑,只是,到底是因為什麼才讓蘇白光如此害怕,蘇霽瑤卻是什麼都不知道,她覺得這孩子肯定還有什麼事沒有和她說。
她蹲子,將蘇白光擁入懷中,輕聲說道︰「別害怕,姐姐在呢,姐姐也是哥哥,不要忘記了。」
蘇白光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淚珠,小手輕輕攀著蘇霽瑤肩膀。
「姐…哥哥,我不想去,娘死的時候,吐了好多血,我們住在…有很多樹…我想娘…」
蘇白光的話說的斷斷續續,抽噎聲刺激著蘇霽瑤的耳膜。
但她還是听明白了,白光的養母去世的時候恐怕是得了大病,他們當時住在與這種原始森林相似的環境內,在這樣荒無人煙的地方吐血三升恐怕是這孩子的噩夢了。
「沒關系…」理解她的心思,蘇霽瑤安慰道︰「白光…你要勇敢,你娘希望你堅強勇敢的面對每一件事。而且…哥哥也在你身邊,哥哥是你的親人,和娘親一樣的親人,你要陪著哥哥,那里面有危險,哥哥害怕,還希望白光你的小手能保護我呢!難道你不願意嗎?」
蘇白光慌忙點頭,又不斷的搖頭。
蘇霽瑤輕笑,說道︰「你想說什麼呢?白光…你要好好的才對呀,哥哥以前教過你,在困難面前低頭的人是懦夫,沒有人瞧得起懦夫,縱使我們不在乎別人的目光,但是也要小心謹慎的不讓別人的目光傷到最親近的人,你說是不是?」
蘇白光點頭,蘇霽瑤接著說︰「你是勇敢的孩子,哥哥需要你的保護,你願意嗎?」
蘇白光依舊點頭。
「很好…」
蘇霽瑤拍拍她的頭,又說︰「那麼,咱們就進去一下,幫助綠珠出來好不好?」
「哥哥…姐姐,我知道了。」
蘇白光聲音細弱,卻滿含堅定。
蘇霽瑤滿意,壓下心中的惶恐,看向蓮跡。
蓮跡點頭,牽起蘇白光的另一只手,也是一臉笑容。
「白光不用擔心,無論我是姐夫還是嫂子,都一樣的,我們是一家人,我們要互相保護。」
蘇白光眼底的驚恐還未散去,可腳下的步子卻是邁的更大了。
經過這麼一段小插曲,大家心里都有些變化,剛開始還堅定的不願麻煩蓮跡的蘇霽瑤突然想通一點︰一家人要互相幫助,他們不應該就是一家人嗎?
蓮跡被她對待蘇白光的耐心打動,突然想到小時候初見的場景,那時她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孩子,現在看來她果然還是她,對人永遠是一腔熱忱。
本以為只是喜歡她多年的陪伴,蓮跡似乎到現在才清楚,她的品格才是最吸引他的。
綠珠…我們大家都來救你了。
小小的蘇白光在心底發出吶喊。
咦,這里?
一大撮黑色毛皮掛在樹上,那是連帶著皮肉的毛發,鮮血淋了一樹,還未干涸。氣味很重,像是…之前綠珠的口水…帶有催眠效力的口水的味道。
蘇霽瑤這下是真有些慌了。
蓮跡彈了一下踩著斷樹枝,利落的將皮毛取下遞給蘇霽瑤。
蘇霽瑤的眼楮當即紅了,牽著蘇白光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這是她的…」
蘇霽瑤低聲說道,然後將那皮毛塞到懷中,再不說一句。
蓮跡此刻心中也很復雜,帶她來這里,本來是想保護她的,結果讓她珍愛的朋友受到那麼大的傷害,他有些愧疚。
「沒事的姐姐…」
白光清脆的聲音還是很輕,可蘇霽瑤感受到了她話里的力量。
低頭沖她一笑,蘇霽瑤說︰「我們爭分奪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