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小了些…」蒼老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干枯如柴的手指不斷游移，稍稍用了些力道。
他的聲音如同鬼魅，還帶著幾分顫抖。
素蓮冷眼旁觀，眼底的涼意壓得人窒息，可十愜意受的那人卻並未發覺。
另一只手也攀了上來，落在素蓮的臉上。
他靠近素蓮，渾濁的老人眼帶著一絲病態，他的眼楮沒有焦距，但于素蓮看來，那雙眼是惡魔，早已摻雜了血色。
「啪…」
素蓮笑，漫不經心的將那兩只作怪的手捉住，眼底的冷意更甚，看不真切，可話音卻帶著調笑。
「我來葵水了…」
大長老呼吸一滯，臉突然漲紅，猛地推開她，冷喝道︰「掃興…」
素蓮不經意的將本來微微有些敞開的衣襟拉緊。整了整因為在外奔波而顯得有些凌亂的頭發。
大長老一直看著她的動作，眼底有些冰冷無論如何也化解不開。
仿佛感受到他的怒火，素蓮突然呵呵一笑，伸手撈起垂下的干柴握在手里，笑道︰「對不起，我也沒辦法。」
大長老盯著她調笑的眼，那雙眼平凡至極，討好之意明顯。被那眼神看過，他覺得他聚起來的火焰頃刻間煙消雲散，眸子不由得緩和下來。
視線下移，他的眼神落在她的鼻尖，這里是最像她母親的地方，他最喜歡的也是這里。
「我的…素蓮…長大了啊…」終于，他的怒火盡散，剩余的只是一腔嘆息。
如果沒有那些事情的話…
不，一切的事早已發生，他無法改變，也不願改變，剩下的生命，他要用滔天的權勢來給她一個名號，即便為世人不恥，他也在所不惜。
…
怎麼回事這樣？蘇霽瑤的手指漸漸冰冷，里面的場景混亂不堪，那是午夜夢回的噩夢，冷的觸目驚心，她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楮，忍不住一揉再揉。
雲竹抓住她的手，隨手扔了點什麼東西倒在一動不動躺在地下的人的身上。
剛剛蘇霽瑤要走，他敏銳的感覺屋內似乎還有另外一人，為了一探究竟，他隱了呼吸，殺了守著的人，連帶著蘇霽瑤，倆人趴在門口將里面發生的事情看了個一清二楚。
沒想打，來到這里的第一天就有如此意想不到的收獲，該說是他們幸運呢還是大長老的太過肆無忌憚呢？
蘇霽瑤顯然被嚇到了，她的手有些涼，雲竹冷眼朝屋內又看了一眼，屋內已經狼狽不堪，知道了一切，沒必要再留著。
他拉著蘇霽瑤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身後，空蕩蕩的地上似乎有什麼氣味在升騰，雲竹冷笑…將今日的所見刻在心里，心里恨不得將這一屋子禽獸碎尸萬段。
「你說怎麼會這樣？」蘇霽瑤聲音有些啞，在她看來，這一切如同冰冷刺骨的深海，暗的像夜，冷的如冰。到底是為了什麼，他們才能做出如此違背天理的事情，她忍不住質疑。
雲竹瞥了她一眼，將她的手放開，沉聲說道︰「沒什麼好疑惑的…他們這一窩，為了權勢**，有什麼做不到的。」
蘇霽瑤說話做事放肆，但骨子里卻是一個很傳統的人，她很清楚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世間有很多值得去做的事，但如果做這事是要以犧牲自己犧牲原則為代價，那麼，這事再怎麼值得都要放棄。
一個是父親，一個是女兒，到底要多賤，才得如此。
此刻，蘇霽瑤對這二人的厭惡以達極致，她不會覺得一切都有隱情，面對這樣的狀況，她只知道…這是咎由自取。
「你也別亂想了，還是好好應對那些吧…」
雲竹目光落在前方，似乎有些無奈。蘇霽瑤看著他圓潤的下巴，疑惑的順著他的目光瞅去。
這是在搞什麼？
剛剛不是還在里面的嗎？怎麼一下就跑出來了？
蘇霽瑤皺著眉頭，看著直勾勾盯著她的素蓮有些驚訝。
看這個樣子顯然是來找她的，蘇霽瑤晃晃頭，十分不情願的走了過去，站在素蓮的面前。
「蘇霽瑤…」
素蓮盯著她，像是要把她盯穿了一樣。
蘇霽瑤知道她這目光不溫不火，但是依舊覺得頭皮發麻，好似千萬只螞蟻爬上她的頭皮，在一點點啃咬她的頭發絲兒。
她也不急著大話，慢條斯理的上下打量個遍，才答道︰「是我…」
素蓮嘲諷的瞥了眼雲竹，眉目突然涌上些恨意，不明顯，但蘇霽瑤好死不死的看到了。
「你看到了對吧…」
「看到了啥？」蘇霽瑤不願承認，直接裝傻。
素蓮環胸，因為她的反問情緒平靜了下來。
「你知道我說什麼，不必裝蒜…」
「我不喜歡吃蒜，所以我不會裝…反正你說的我不清楚，或許你找錯人了，不奉陪…」蘇霽瑤直視她的眼楮，目光移過她的胸口，忍不住感慨一句︰還真是平啊…
素蓮氣極反笑，驚覺她的目光落在胸口，忍不住微微紅臉，手臂又往上了些。
蘇霽瑤卻不願和她在呆在一起，無論她為什麼這麼快就出來，可那其中的骯髒一幕還是讓蘇霽瑤覺得惡心。
她想要離開，卻耐不住那強壯女子的伸手阻攔。
手臂被她抓住，蘇霽瑤很想甩開，可她明白，素蓮這人、這臂力，以她那小身子骨，如何能抵擋的過。
慢條斯理的的看了眼放在她手臂上的手，蘇霽瑤抬頭撞向素蓮的目光。
「你這麼拉著我…是愛上我了嗎？」
「我倒是想…可我是女人，你也是…你這好皮囊對我恐怕是沒什麼用嘍…」素蓮放開她，隨手取出塊帕子，將手指及指縫仔仔細細的擦了個遍。
蘇霽瑤挑眉，漫不經心的看著她的動作。
「我也不和你客套…今天那一幕我就是想讓你看到的。哈…你別驚訝，這對我來說已經是平常事，六部二十四司的人都親眼觀摩過呢，我不在意…」
素蓮往前邁了一步，一根手指抵著蘇霽瑤的肩膀，似有似無的點了又點，似乎想要看清蘇霽瑤的表情，她的臉又往前湊了湊。
「我說這些是想讓你放寬心，丑聞嘛…丑了些而已，又要不了命，你隨意說，沒人在意的，你說是不是？！」
瞧著她一臉不在意的樣子，蘇霽瑤啐了口。
「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啊…其實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活著挺累，找些刺激的嘍…」素蓮輕快的語調是說不出的放松。
蘇霽瑤忽然不明白了，剛剛在屋里的時候她還有一絲不願，怎麼到了現在變成了這個樣子，像是有什麼陰謀一樣。
「隨你的便吧…如果你說完了，就讓開，我們很忙…」蘇霽瑤耐心全無，盯著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眼神仿佛淬了毒一樣。
「別…」素蓮拉住花。「別急著走嘛…我還有個秘密沒告訴你呢…」
笑容如同盛開的罌粟話，艷的驚心。
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之上，嘴吹附在她的耳朵，輕輕的說了句︰「…」
你，蘇霽瑤推開她，臉色如同看著鬼魅一樣。
她說的…她說的…
怎麼會這樣？這樣的人怎麼能活在世上，他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那是什麼樣的打擊，對于素蓮來說，又是何等殘忍。
太恐怖了，蘇霽瑤知道世上惡事多，卻沒想到有生之年能听到這麼駭人听聞的話。她瞪大雙眼，死死的看著那個笑顏如花的不似女子的女子。
「現在…你可以走了。」
蘇霽瑤失魂落魄，定定的看了她半晌，終于邁開沉重的，仿佛灌了鉛一樣的步子。
「想好了怎麼處理喲…期待你的好消息…」
背後傳來她輕快的聲音，蘇霽瑤面色冷峭，雙手緊緊的握著，一句話不說。
「行了…別走了…」
雲竹的腳步輕，蘇霽瑤沒有听見他跟上來的聲音，卻被他拉著她擔憂的語調嚇了一跳。
愣了片刻，蘇霽瑤看著雲竹，問道︰「如果你的親人害你一生…你會原諒他們嗎？」
「為什麼要？」雲竹反問。「生育之恩不過是一夜風流所致，養育之恩才是大恩。沒有養育，則形同路人。如果還要害我一生，剮之已是輕的…」
那素蓮和她說這些，是想讓她報仇嗎？可以前並未有任何交集，她為什麼單單找上她來說這些呢？
或許是因為蓮跡？不知為什麼，蘇霽瑤覺得這一點應該是可以排除的。
「有些秘密難以啟齒，同外人說了的話，又回事因為什麼呢？」我是當局者迷了嗎？蘇霽瑤想著…
「順其自然吧…該發生的總該發生不是嗎？」
說罷，雲竹甩開她，大步流星的朝一方走去。
蘇霽瑤愣愣的想著，見雲竹走遠，這才後知後覺的快步跟了上去。
而在她們身後，那道挺立的身影終于癱軟了下來，她撫著胸口，那里似乎還有那些讓人作嘔的溫度。
她想了想，默默的將衣襟又拉緊了些，呢喃道︰「別讓我失望…」
長生門，極樂殿，狼人把那清酒灑。
陰轉陽，陽變陰，紅月笑唱泣血蓮。
她垂著胸口，那里仿佛扎了根針，刺得她生疼，可她不能拔出來，不能救自己。她答應了那人的，答應了那人的…
我就是紅月啊，我就是…
她哭著…腳步沉沉的，不知走向了哪里…
－－－－－－題外話－－－－－－
這一章寫的我好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