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長安城籠罩在淅淅瀝瀝的秋雨下,把綿延起伏的山脈描繪的如同一副水墨畫,就連夕陽也失去了火燒雲般的美艷,多了一份依依不舍的黯淡。♀
和平日一樣,嫣城每天只是伏案練琴,時而對鏡沉思,那厚厚的銅鏡映照出的是一張無人能讀的玲瓏面孔,她唯一的笑顏,只展現給十五那夜如期而來的戀人,由于時局限制,他們已不像她剛進宮時見面的如此頻繁。
又是十五之日,嫣城早早的就把小茯子打發回去,獨自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練習最真實的表情,然而時間更迭的如此之快,她習慣了偽裝,早已忘了最真實的模樣。
莫非年華,也終將隨時間白白老去?她還遲遲留在原地,一無是處。
瑞清的到來儼然為她的宮殿帶來一絲了生機,只有面對他,她才能卸下防備。今天瑞清給她帶來了一枚制作精巧的手鏈,金銀相間的鏈子上掛著如露水般細膩的珍珠,佩戴在她縴細潔白的皓腕上,真的美不勝收。
「真漂亮……」她喜歡的不得了,勝過這座屋子里的任何一件珠光寶氣。
「前幾天出去辦事在路上看到,想到興許你會喜歡所以就買下來了
「真不像你她抬起睫毛冗長的明眸,目光在他的雙眼間流離,他順手牽起她帶著鏈子的那只手,輕輕的說了句︰「自從遇到你,我就不是原來的自己了
「你後悔與我重逢?」
「我……」他忽然語塞,事實上他根本不記得他們曾相遇過,而嫣城似乎一直都記得,是她記錯了人,還是這也是她漫長計劃中的一個,他早已管不著了。♀
「我在乎的是我們的以後他停頓之後接著說。
她低下頭,輕輕的靠在她懷里,不是在演戲,而是真的需要他的理解和懷抱,她說︰「請原諒我的自私
他知道嫣城話語中的含義,豈知,他也有他自己的目的,不過他不會告訴她,至少現在不會。
「瑞清,你會等我的,是不是?」
「我會等你,可如果你讓我等太久,我就會等不及帶你一起走
「我一定可以做到……不會讓你等太久她有些猶豫,因為她已經浪費了一次機會,雖然她一再的自我肯定,但像那天晚上的機會不知何時還會再來。
「其實辦法有很多……」
「不要說她在他懷里溫柔一蹭,「迫不得已的時候,你再幫我她小聲說著,輕的只有他們倆人才能听到。
窗外沒有風,卻聞樹葉細微的摩擦聲,嫣城萬分嬌媚的靠在瑞清的臂彎,細細聆听窗外的動靜。
今天沒有白來麼,她心里想著,我怎麼可能每晚都讓你空手而歸,也是該讓你發現點什麼的時候了,想著想著,她嘴角不經意的微微上揚,故意將瑞清抱的更緊。
第三個人帶著滿滿的成就一溜煙消失在黑暗中,他身輕如燕的穿梭在樹林間,不下片刻就來到了東面某座常年開滿鮮花的宮殿,一個閃身,就陷入一片玫瑰叢。他仿佛不受荊棘的阻礙,毫發無傷的穿行而過,他的目的地就是鮮花漫溢的嫆麟閣。
嫆妃早已倚靠在精雕細琢的床榻上,只穿了一件若隱若現的紗裙,細膩的肩膀在燭光的映照下犯著誘人的光。
忽然一陣疾風駛過,她睜開惺忪的雙眼,身著黑衣的斷元已經必恭必敬的跪在她腳下。「今天有點晚了,是有收獲?」她的聲音也帶著一絲鬼魅。
斷元低著頭,一字一句道︰「娘娘猜得沒錯,嫣城確實和上官瑞清私下勾結隨後他將他看到的一五一十全告訴了嫆妃,嫆妃一邊撫模著耳垂上的琉璃環一邊聆听,表情隨著事情的發展越發愉悅。
「你看到的確實是上官瑞清?」
「在下可用生命擔保,確實是他
「很好。斷元……」嫆妃轉過頭,一臉愜意的望著自己的手下,他每晚都會潛伏到嫣城的寢宮,就為了逮住關鍵的一刻,「今天做的很好,要不要什麼獎勵?」
他一听,頭埋的更低了。「能為娘娘辦事已是在下的榮幸,不需要任何獎勵
「說起來你跟著本宮也有十來年了,自從父親把你從戰場上帶回來你就一直為我們家做事,無怨無悔,本宮看在眼里,記在心里。把頭抬起來……」
她說著,然而在斷元耳里這是一種命令,他面目敬畏的抬起頭,視線從稍稍拖到地上的綢緞一直轉到嫆妃雪白的肩膀,再往上他就不敢看了。
「過來……」她又說了句,鮮紅的嘴唇像灌了蜜糖一般甜美。
「娘娘,時辰不早了,早點歇息吧
「你不過來本宮如何歇息?」她又朝他招了下手,斷元一步一步走過去,她忽然直起身一把拉住他冰冷的手,雙眼如火一樣盯著這個忠貞不二的年輕侍衛。他被父親從戰場上帶回來那一年只有十二歲,十年過去,如今的他正值血氣方剛,但是他卻把自己寶貴的青春獻給了漫長無盡的黑夜。
「認識你這麼多年怎麼就沒這樣細的看過你呢?其實你也稱得上一表人才,可惜命運不堪。不過沒關系,只要你能滿足本宮,本宮可以改變你的命運哦她呼的站起身,本來依附在肩上的紗裙全部散下,露出嬌艷欲滴的迷人身軀。雖說斷元心里主僕有分,但此時此刻面對此情此景,他又如何壓抑這十年來的渴望?
他的呼吸開始不均,因為嫆妃的手已伸向他堅實的胸膛,她像一團輕柔的雲依附在他身上,聲音婉轉動听︰「斷元……抱著我……這不是你一直都想要的嘛……本宮現在就滿足你……」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隨後她柔軟的體屈服在斷元寬闊的臂膀下。窗外不再有秋蟬最後的共鳴,唯有掉落一地的清冷月光,嘆息著不可告人的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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