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苑位于曹府後院的西側,在附院圍起來的地里人工挖出了一個湖泊,湖泊里小橋樓閣,亭台假山林立,在延伸到湖中間的涼亭里一坐,還能看見湖里的一尾尾魚兒自由自在地游動著。
曹府是宛國第一世家,不但是權力燻天,那財富也是富可敵國,在曹府里,光是這樣規模的花園,都有三座,還有其他小一些的,就更多了,在曹府,房屋沒有林園多,不管是在哪里,出門就能看見假山林蔭,即便是廚房都不例外。
張玉清隨著兩位小姐走著,這里已經是曹府的後院了,不是有特別關系的男賓,基本上不可能來到這里,張家和曹家關系一直很好,所以他倒是有機會來到後院,只是這次,他來到這里的感覺卻不一樣了。
他在前線兩年,雖然大將軍曹杰特意照顧他,始終沒讓他面對任何危險,但是身在軍營,他還是漸漸地了解到一些以前所不曾知道的事情。
在外面,在戰場,人命是卑賤的,一個士兵有時候還不如一匹馬寶貴,還不如一副盔甲更讓人看重。在出生入死的同時,他們吃著最粗劣的食物,穿著最破爛的衣服,許多衣服已經補了又補,上面的血漬甚至都將衣服染成了另一種顏色。一切的原因,也是唯一的原因︰國庫空虛,朝廷已經沒有多少錢來支撐打仗了。
看著這座新落成沒多久的小湖園林,他心里百種滋味翻涌。♀
芸兒走在他前面,她穿著潔白的絲裙,在湖畔的柳林下輕快地走著,隨著微風的拂過,她的衣裙如飄帶一樣蕩漾,就好像一的碧水一樣,讓人從心底泛起一種快樂的涼意。
曹麗珠隔著兩人十幾步遠,帶著五個侍女,神情好奇地看著前面這一對人兒。
芸兒走了一陣,見墨英原本緊張的心情放松了下來,臉上卻變得越來越憂愁,忍不住停下來問道︰「你怎麼了?不高興嗎?」
張玉清微笑著搖搖頭道︰「沒甚麼?對了,這院子是甚麼時候修的啊?」
芸兒伸手折下了一串柳條,淡淡地道︰「今年春天建成的,這些柳樹,都是新植進來的呢。」
張玉清上前兩步,接過芸兒手里的柳條,然後又從樹上折了一些,小心地編成了一個圈,然後輕輕地戴在芸兒的頭上。柳條綠油油的,柳葉在芸兒的秀發邊不斷擺動,讓這個本來就美麗的女孩,越發的秀美。
芸兒甜甜地一笑,不好意思地扭開了頭,然後扶著旁邊的柳樹,問道︰「你出去兩年了,在外面一定見識了不少的東西吧?」
張玉清看著芸兒露出的那種攝魂奪魄的少女神情時,整個人都愣住了,原本紛亂的心思全都被他拋到了天邊,心里唯一能容納下的,就只有這個女孩的一顰一笑,听見芸兒問話,他立刻上前兩步,從柳樹的另一邊看著芸兒的臉道︰「那是,我給你說說,那西北到冬天可冷了,比泰安都還冷,雪能有腰那麼深。不過,要是到了夏天,滿眼的又是一望無際的草原,那種綠啊,一望無際的,好像整個心都能被那種綠洗滌一番。」
兩人一邊走,一邊聊,然後就來到了湖心的涼亭上,他們就坐在一起,他說著他在外面見到的景物,人物,和經歷過的種種事情,上戰場,殺敵寇。
她總是在他說到精彩的地方不自覺地發出驚呼,听見那些美麗而遙不可及的景色便露出神往的神情。
以前,沒有誰這麼仔細地給她說過遠方的事情,家里的男人們總是忙忙碌碌的,而空閑的女人們,要麼和她一樣,最遠的地方都沒走出過京師,要麼就根本沒心思給她聊起遙遠的地方。
太陽越來越高,也越來越熱,可是涼亭里面卻是溫馨而涼爽的,小姑娘終于確信,在高牆外,還有比這京城更遙遠的地方,而且那些地方都是實實在在的,那里的景色是自己無法想象的美麗,那里的世界,也是自己無法接觸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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