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詔帝壓根沒有想到,看上去已經打算束手就擒的假冒兒子會突然出手,手上的動作一滯。
雲凰眼疾手快,早已經看清安容楚眼中的意圖,心中不及多想,動作卻是不慢。
或許是父女連心,雲凰在安容楚出手的瞬間便已經開始動作,堪堪地將安容楚的必殺招給接了過來,因為這些時間的緩沖,安容楚已經失了先機。
眾人見雲凰身著百里琰侍衛的服飾,以為是平南王派的人,殊不知南詔帝卻是一看見了帽子底下的容顏,再熟悉不過。
「若兒?」他喃喃,不敢相信,他一直以來忽略甚至是百般刁難的女兒,竟然出手救了他,他心中的酸楚此刻簡直是不足為外人道韌。
安容楚與雲凰就這麼在空地上動起手來,安容楚看著雲凰,低聲道︰「若兒,你何苦幫他,他那樣一個自私自利只知道為自己的人有什麼值得你救的,你可不要忘了,是誰害得你小小年紀便沒有了娘親。」
安容楚打算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說服雲凰,畢竟自己今日能否離開這里怕是不易,若是能夠激起雲凰的情緒,那自是再好不過奮。
雲凰唇角揚起一抹冷笑︰「安容楚,你以為我會上你的當?今日,你插翅難飛!」
雲凰說完,攻勢變得更加凌厲,安容楚只能打消這個念頭,專心作戰。
二人在房頂上你來我往,百里琰看得揪心,自己又不能親自出手,只好派了丁臨前去。
丁臨與雲凰二人配合夾擊,安容楚無意中被丁臨一掌擊中胸口,從房頂上落下,重重地摔了下來,一口血氣自喉嚨涌了上來,與他身上大紅色的衣袍相映襯。
「將他抓起來。」南詔帝道。
數十名侍衛手持刀械一擁而上準備將安容楚擒拿,就在這時,變故發生,一陣強風刮過四處,巨大的力量呈現在王府高空,就連南宮家主南宮承都感覺到了莫名的壓力,他望向風口處。
只見那頭,正站著一個人,看不清樣貌,依稀能看出是個男人。
只見來人猶如一只大鳥朝著地面匍匐而來,沒有絲毫停頓,深厚的輕功令人嘆為觀止,只見他徑直朝著安容楚而去,待眾人意識到那人想要做什麼時,那人已經將身受重傷的安容楚抓在手中,隨即幾個跳躍,消失在了眾人視線中。
「迷,迷蹤步,是隱族的人!」南宮承從變故中回過神來,指著二人消失的視線離去。
雲凰蹙眉,隱族的人如何會與安容楚認識,看那架勢,安容楚應該也不知道對方是誰,難道這又是他們陰謀中的一環。
丁臨接過百里琰的暗示,施展功夫追擊而去。
整個王府四處狼藉,哪里還有原先的熱鬧,賓客們都十分尷尬地站著,不知道該怎麼做,自己目睹了這些皇家丑聞,心中直打鼓。
今日的婚事告吹,不用多說,南宮家與皇家的面子里子都丟盡了,雙方都沒有討到好,弄得個兩敗俱傷。
可是事情是出在南宮玉兒的身上,南宮承想要找人算賬都不行,面色黑沉一片。
而南詔帝也已經顧不得問罪南宮家,此刻所有的目光都落到了雲凰身上,那眼中,竟是雲凰從未感受過的濃濃情懷,她偏過頭不去看他。
這世上只有耗子藥,沒有後悔藥,就算是一國之君又如何,犯錯就能原諒的話,那天理何在。
不管當初誰對誰錯,造成的傷害已經成為事實,難不成能將人記憶抹去不成。
「若兒,我對不起。」南詔地看著雲凰一臉抵觸的冰冷模樣,眼中竟是覺得有些酸澀,一生中驕傲如他倔強如他,也只是一個痛失愛人對孩子悔恨的父親。
雲凰沒有感受過父愛母愛,她只有師傅和師兄,可是她如今面對著南詔帝,望著那一雙眼楮,沒有觸動是假的,她抬頭看向百里琰,粗聲道︰「王爺,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還是趁早離開為好。」
百里琰望著雲凰面上的表情,心中擔憂雲凰,點了點頭。
隨即,不等南詔帝開口,雲凰一馬當先,轉頭便朝著門口離開,沒有給他說話的余地。
百里琰跟上,腳步有些急切,眾人看著只覺得驚嚇,堂堂一國王爺,竟然讓一個侍衛走在自己前面,而看那架子,看上去比平南王還大。
平南王的人都是這般囂張跋扈目中無人的?
竟然連自家主子都不放在眼里,真是不知道平南王是如何管教下人的。
眾人面面相覷,只覺得今天的這場婚宴,簡直就是大開了眼界。
雲九天見雲凰離開,也跟南詔帝起身告辭,朝著雲凰離開的地方追去,他的凰兒應該是傷心了。
水藍見自己的娘子離開,也帶著女尊國的人離開,她可不給誰面子,走得沒有半分猶豫。
大大小小的使臣見那麼多人散場,懷著僥幸的心態也要離開,殊不知,南詔帝陰冷的聲音傳來︰「各位使臣怎麼就急著走了,還沒有留下來喝杯喜酒呢。」
什麼?
眾人又驚又怕,這如今新娘要退婚,新郎已經被人劫走了,而且還扯出這麼多的宮廷內幕,這喜酒還怎麼吃?
他們這麼想著,卻听南宮家主也發話了︰「皇上說得沒錯,吉時已到,你們還不快扶大小姐拜堂!」
南宮玉兒瞪大了雙眼看著自己的爺爺,他們這是打算為了堵住眾人之口要將這婚禮繼續下去瞞天過海啊。
「爺爺,不,您不能這樣。」
她好不容易將一切調查清楚,為的就是退婚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可是現在,事情完全已經超過了她的預計。
她想向百里琰求救,可是男人早已經離開,她此刻孤立無援。
當她看見從內室中被抱出來的人時,她掉頭就想走,卻被南宮家的人按住,她是南宮家的嫡出小姐,怎麼能夠這麼對待她,她已經有了心愛的男人,怎麼可能另外嫁給別人。
南詔帝與南宮承的目的是一樣的,絕對不能蒙羞,為了堵住眾人的嘴,只能將錯就錯,既然安容楚被人劫走,他們就換一個新郎。
被抱出來的人正是梅妃的兒子,旭日,今年五歲,十分得皇帝喜愛。
南宮玉兒眼前一黑,徑直昏了過去,現在她終于懂得什麼叫作繭自縛,偷雞不成蝕把米。
她一直以為自己的身份高貴,會給南宮家帶來無數榮耀,可是此刻她明白,自己不過是個權力的犧牲品。
在高門大戶眼中,面子,才是最後重要的,什麼親情不過是假象。
看著昏迷中的南宮玉兒被人按著行了禮,南宮承看著南詔帝,嘴角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皇上聖明,以後我們便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一榮共榮,一損俱損。」
南詔帝雖面色不好,可說出的話卻是自帶威嚴︰「那是自然,傳朕口諭,南宮世家南宮玉兒德才兼備,德藝雙馨特封為齊王妃。」
後來的事,雲凰自然是不知道的,此刻她正跟百里琰二人一前一後地走在鄉間小道,丁玉丁風等人遠遠地跟著。
雲凰一直不曾說話,百里琰就立在她身邊,二人肩並著肩,男人的剛硬與女人的柔順放在一起,說不出的和諧。
雲凰低著頭,百里琰的目光則是落到她白皙的頸子上,女子手中攥著根枝條,有一搭沒一搭地晃著。
過了一會,百里琰听到雲凰喚他︰「你跟南宮玉兒什麼關系?」
百里琰乍一听沒反應過來,隨後看著身側的小人抿著嘴,可是明顯甩藤條的動作重了不少,于是挑了挑眉,這小妮子感情一直在這里兜圈子是在想她跟南宮玉兒的關系啊,原來是吃醋了,恩,這是好事。
不由笑起來︰「你以為我們是什麼關系?」
雲凰嘴角亂抽,柳眉一皺︰「她今天說的那些事是不是跟你有關,你跟她合謀,許諾她什麼好處了?」
听那口氣,好像是百里琰為了這一出戲出賣了身體一樣,百里琰臉色沉了下來︰「怎麼可能,本王沒有那麼傻,會將把柄落在那個蠢女人手里。」
雲凰轉過臉,淡淡道︰「那可不一定,人家南宮玉兒長得又漂亮又有氣質,你將計就計其實也不錯。」
百里琰臉色一黑,正要與雲凰爭辯幾句,卻听雲凰溫柔的語氣驚喜地喚道︰「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