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女人憔悴的身子微微蠕動了一下,然後緩緩抬起頭……
看清這張臉,還有她的目光,顧凌楓的雙眸仿佛被針刺了一下,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冷意。舒愨鵡
這是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女人,濃黑的長發、白皙的臉、清秀的眉眼,屬于那種在大街上隨處可見的普通都市女人,可是,她烏黑的眼眸深處卻仿佛沉澱著種與她的相貌不相符的灰暗光芒——
這種光芒是什麼?
顧凌楓低頭睨著這個弱女人,冰鎮般的冷眸里不由綻放出兩道陰鷙的精芒枇︰
「據我所知,我們以前應該素不相識,為什麼要這樣做?」
素不相識鈹?
還是後悔曾經相識?
女人憔悴的嘴角微微向上翹了翹,仍然仰著蒼白的小臉,一瞬不瞬的看著這個立在她面前的高大男人。
這瞬間,顧凌楓忽然看清了她眼底藏著的情緒,那是冷淡、是受傷,是某種強烈的、仿佛要將他千刀萬剮的怨懟與仇恨!
嘶!
g市恨他的人不少,每天希望他死的人應該不在少數,可他怎麼偏偏記不起他的仇家中有這麼一個弱女人?
顧凌楓再向前走一步,寬厚的右手摁在旋轉椅的靠背上,修長的身子向下俯成拱形,冷峻的臉低下來,薄涼的唇懸在距她額頭不過十厘米遠處︰
「我不管你是誰,也不屑知道我們之間有過什麼過節,但我現在警告你,如果這種事再有下次,我絕不會讓你像現在這樣完好無損的坐在這里。」
寒冷的目光、低沉的聲線,甚至就連他一塵不染的西裝上都散發著某種凌厲逼人的氣息。
這個人渣從來都是這樣威脅人的?
女人仰著小臉,淡漠的對視他的鋒利,白皙的嘴角微勾起一抹笑意。
她在笑?
眼下的畫面似乎有些不真實,顧凌楓凝了凝神才斷定,這個女人的確是在笑——
不是自然的笑,而是哂笑、冷笑,仿佛一個從容的看客在看一個小丑表演般的嘲笑……
這些年,他的生意越做越大,黑道白道中各種狠角色都遇到過,他見過軟硬不吃的,卻從沒有過誰面對他這麼嚴肅的威脅非但油鹽不進、反而還敢用這種無視的方式挑釁他。
顧凌楓的俊冷臉瞬間陰雲密布,聲音變得更加陰森怕人︰
「我的話沒有听到?」
女人淡淡看著他,像只不知害怕的木偶般,嘴角微勾著。
這到底是一個多麼膽大包天的女人?
他的威儀、他的驕傲、他的尊貴、他的不可一世,完全被她冷冰冰的漠視,就仿佛,在她面前,他顧凌楓不是那個高高在上、萬人敬仰的總裁,而只是一個卑微的小丑……
男人最為看重的尊嚴被挫敗,顧凌楓心里莫名窩火︰
「女人,別怪我沒給過你機會,你保證下次不再犯,這次我可以不予追究。」
女人面無表情,只是,那雙漠離的眸子里倏然綻放出兩道清晰的諷刺。
諷刺他手腕不夠狠、不夠辣,連這麼一個弱女人都無可奈何?
顧凌楓用力皺了皺劍眉,兩只有力的大手忽的抓住她脖頸兩側的衣領︰
「嗤!」
單薄的衣衫被一撕到底,幾顆小巧的白色扣子掉落下去,隨著清脆的動靜在木地板上跳躍、滾動著。
被束縛在椅子上的嬌小身子劇烈蜷了蜷,這瞬間,那雙清亮的大眼楮里隱約顯露出一絲驚恐,然而,下一秒,她又恢復了平靜,淡淡的看著這個怒不可遏的男人。
「噗!」
顧凌楓順手將那件藍色襯衫丟在椅腳邊,下意識的抬眸看她。
此刻,她上半身只有那件白色wen/胸遮蓋在關鍵部位,可她似乎根本不在乎,表情和目光依舊是方才的漠冷與揶揄,連一絲恐懼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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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這個女人不是不害怕,根本就是不肯向他低頭求饒……
顧凌楓眼中綻放出危險的冷意,有力的大手忽然抓向她上半身僅剩的那件遮掩,用力向上揪起來。
「砰!」
松緊系帶被扯斷,feng/盈的隱秘失去布料的束縛,激蕩起美好的漣漪。
這一刻,女人孱弱的身子明顯的動了動,亂發遮蓋下的雙頰處隱約籠上兩抹緋紅。
鼻端倏然飄入種淡淡的芬芳,是女人的馨香……
他為什麼忽然感覺這種氣息似曾相識?
顧凌楓恍惚的怔了怔,雙眼盯著她,他的右手的手背還觸在上面,這種過于柔軟的、細膩的猶如絲綢的觸感竟令他的心砰然一顫……身體里突如其來的涌起一股熱流……
該死!
他已經近兩年沒有對女人有過這種感覺了,可為什麼這個女人……
顧凌楓深吸口氣,不動聲色的將那股沖動壓下去。
「……」
這瞬間,女人的嘴唇動了動,她或是想說什麼,然而,只憤懣的看了顧凌楓一眼,嘴角重新勾起那抹冷淡。
這輩子她不會再在這個男人面前低一次頭。
這一次,就算還有人會低三下四,還有人會尊嚴掃地、遍體鱗傷,這個人也注定了是他顧凌楓!
雙眼似乎被什麼刺了一下,顧凌楓凝神望去,竟發現是她恨意與決然的目光。
她當然會恨他……
任憑哪個女人被人這樣綁在椅子上還弄成這樣也會恨!
「女人,要怪就怪你自己喜歡挑戰我的底線。」
顧凌楓淡淡的揶揄,自口袋里取出手機,對著她連拍了十幾張照片。
「據我所知沒有哪個女人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如果你還不收手,我就把你這些照片發互聯網上,你知道我顧凌楓的為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淡淡說著,顧凌楓已經在口袋里取出一把瑞士軍刀,俯身,輕描淡寫的割斷綁縛在她手腕上的繩子。
「嘶!」
女人的縴細的胳膊明顯的顫動了一下。
顧凌楓不經意的垂眸去看,那縷凝紅的血珠映入眼簾,心突地像被什麼刺了一下。
或是刀刃太過鋒利,又或是她的肌膚太過柔女敕,他竟然稍不留神就將她手腕處的肌膚刺破了,鮮艷的血在雪白的肌膚上不住往外滲,紅白分明,顯得尤為妖嬈醒目。
顧凌楓眉峰微斂,不自主的抬頭朝她臉上望去,只見她只是淡淡的看著前方,仿佛不知疼痛般,眼里有的只是死灰般的沉寂與冷漠。
一個女人是經歷過多灰暗的過往才會變成這樣?
顧凌楓沒再說話,割開她手腳上的繩子,冷著臉出了門去。
周海川正等在門外,望見顧凌楓忙笑容可掬的迎上來︰
「總裁,處理好了吧?可以放她走了麼?」
顧凌楓不冷不熱的回了聲︰「恩。」
周海川猶豫了片刻,正要推門,身後卻忽然又傳來的聲音︰「你守在這里別讓任何男人進去,叫個女醫護人員來,順便給她拿件衣服。」
握在門把上的手僵住。
不準男人進,還要帶衣服,還需要醫護……
總裁對那個可憐的女人做了什麼?!
……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助理打開了窗,整座辦公大樓里都是清新的泥土氣息。
顧凌楓坐在辦公桌前,看著剛剛放晴的清澈天際,不知名的,總感覺心里少點什麼。
「總裁。」
助理周海川的聲音。
顧凌楓仍舊看著遠處那片天︰「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唯唯諾諾了?」
 
「呵呵。」周海川走進來︰「總裁,就是頻頻在《都市周刊》上發布你負面消息的那個女人,她不肯走。」
腦海中倏然浮現起那張憔悴的臉,還有那漠冷的眼神,竟然像在眼前一樣清晰……顧凌楓的目光緩緩自遠處抽回︰
「怎麼?」
「她說顧總傷害了她,要得到補償才肯走。」
補償?
他還以為她是個多清高、多有骨氣的女人,原來也免不了做這種栽贓訛詐的勾當。
顧凌楓嘴角勾起一泓揶揄︰
「給點醫藥費,打發她走人。」
「總裁,她不要錢……」周海川面露難色︰
「她說,她不發表你的負面消息就相當于丟了工作,她還說,你必須在我們公司為她安排一份工作她才肯罷手。」
這話怎麼听怎麼都像不講理,怎麼她與他面對面的時候偏偏就不肯說一句話?
顧凌楓輕嗤︰「轉告她,我顧凌楓的公司不是收rong所,讓她好自為之。」
「可是,總裁,她說她手里還有更多對你不利的資料,如果達不到目的,她會直接把那些資料寄給您母親。」
顧凌楓倒吸一口冷氣。
所謂樹大招風,顧凌楓對對手又從來不手軟,所以樹敵不少,少不了有人明槍暗箭的攻擊他,然而,一方面他身正不怕影子斜,做事又小心,別人很難抓到他的把柄,二來他每年都會投不少錢買通g市幾家有影響力的媒體,所以社會上很少能見到他的負面消息。
然而,最近一家小型私營周刊開始頻頻報道他的負面消息,例如關于他「與某男星在星級酒店過夜」、「與某女已婚富婆成雙入對」之類的緋/聞消息,非但說的有板有眼,而且每篇報道還附上大量照片。
起先,顧凌楓並沒有在意,覺得這種街頭小報沒有公眾影響力,任他們自我娛樂一下也沒什麼。出乎他預料的是,他的母親秦舒竟然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看到了這份周刊。
秦舒家教嚴格,一怒之下鄭重的召集顧凌楓和顧若曦開了家庭會議。
顧凌楓派人找到了那家周刊的負責人,不成想,那名負責人竟然油鹽不進,無論顧凌楓的手下怎麼威逼利誘都不肯合作。
後來,顧凌楓的人一查才知道,給那家周刊供應那些稿子和照片的都是同一個人,于是,顧凌楓決定釜底抽薪,直接派人把那名始作俑者綁了來。
本來,那個女人能拍到他那些私密照片已經很值得懷疑。
而今,很顯然,她連他最在乎母親的感受也很清楚。
這個女人,原來是有備而來……
「總裁,公司里無關緊要的職位也不是沒有,我覺得沒必要因為這種小事惹您不開心,隨便安排一個打發她一下吧。」
周海川不愧是跟隨了顧凌楓多年的老部下,很容易就猜到了顧凌楓的想法,顧凌楓點點頭︰
「你去安排。」
是,只不過是打發一下那個女人而已,可是,他怎麼忽然隱隱的感覺那個女人想要的不止是一份工作這麼簡單?
……
今天的工作並不多,然而,顧凌楓習慣性的等到六點鐘才離開辦公室。
這些年,事業越做越大,生活卻似乎沒有為之變得充實一點。
自從那場事故後,他的人生就變得殘缺不全,六百多個日夜里,他拼了命的工作,可是,一天到晚,身體再疲憊也無法填滿生命里那片缺失掉的靈魂。
他到底失去了什麼?
孤單時、寂寞時,腦海里仿佛總有一個身影揮之不去。
他知道,他曾愛過一個女人,愛的徹徹底底、愛的輾轉難眠。
可他記不起她的樣子,他連她的名字也記不起。
那場事故就像一只殘酷的魔爪,在他的人生里挖出一個巨大的空洞,從此,他就像一具空殼般每天過的行尸走肉、每天都焦頭爛額的找尋著自己的另一
半。
可是,這輩子他還有機會嗎?
身後隱隱有腳步聲,顧凌楓回頭,正望見那張憔悴的臉——
是那個女人!
她穿著公司里新發的工作裝,站在走廊下的燈影里,此時早已過了下班的點,幽長的走廊里只有她和他相隔幾步之遙呈一條直線站著,燈光仿佛晃了晃,這瞬間,顧凌楓忽然恍惚的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
顧凌楓凝了凝神︰
「真巧呵。」
女人嬌小的身子隱隱動了動,無聲的瞧著他不說話。
沉默,還是裝傻?
顧凌楓濃黑的劍眉不由蹙起,抬手看了眼腕表︰
「現在距離下班時間已經過了三十三分種,你為什麼現在才走?」
女人仍然不說話,清澈的眉心輕蹙起來,似乎對他說話的語氣很反感……
顧凌楓幾乎什麼人都遇見過,平時情緒也很平穩的,說不上為什麼,對這個女人的表現卻尤為動氣,臉色不由沉了沉,邁開深沉的步子,緩緩走到她對面︰
「或者我換個方式問你,為什麼跟蹤我?」
他或是有些失控了,竟然與她站的這麼近,說話的時候溫熱的鼻息和唇息全部都撲到她臉上,甚至吹拂著她額角的發絲不規則的搖擺起來。
她或是更反感了,眉頭皺的更深,抵觸的後退一步︰「我沒跟蹤你。」
清澈的聲音。
似乎在哪里听到過……
顧凌楓稍稍怔了怔,這瞬間,頭部忽然就像被狠狠扎進一個釘子,一陣撕裂般的劇痛。
「第一天上班,對工作不熟悉,所以在公司多呆了會兒。總裁,是不是加班也有錯?」
她退到距他近兩米遠的方位,淡淡的看著她,語氣和聲音里都透著一種波瀾不興。
冷艷的女人!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竟然噎的他無言以對。
她無聲的瞧了他片刻,他不回話,她便不再等,邁開腳步,緩緩自他身邊走過。
耳邊響著輕細的腳步聲,鼻端傳來她發間淡淡的馨香,她自他身邊經過的這一秒,顧凌楓近距離看著這張側臉,忽然想起他到底曾在哪里見過她。
他邁步朝她追去︰
「你叫什麼名字?」
女人腳步微微停了停,白皙的嘴角微勾起一抹諷刺︰「蘇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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