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玄離打開寢殿的門,走了出來。舒愨鵡
「玄離前輩,皇上他如何了?」一直守在殿門口的宋姒姒听到聲音,第一個沖到玄離面前,擔憂的問道。
白發蒼蒼的玄離邁著略帶沉重的腳步出現,他的目光並沒有停留在宋姒姒或者場中的任何一個人身上,他一雙清明的眼楮仰望著黑沉沉的皇宮上方梵。
烏雲壓境,雷聲陣陣,暴雨肆虐鈮。
還有……一只不知隱匿在何處的肥。
「玄離前輩?」宋姒姒又蹙著眉頭低聲的問了句。玄離的注意力被宋姒姒拉回,捋著胡須莞爾一笑,「他現在是醒了,只不過到底能撐多久,我也沒有辦法了。」
宋姒姒一听慕容良睿醒了,便驚喜的奔向殿中。其他人也一時難以置信,跟著宋姒姒一起進了殿。只有司錦看出了玄離面上的臉色極為慘白。司錦想了想還是上前輕輕的去扶住玄離。一直討厭被人當做老人攙扶的玄離,這一次倒是難得的沒有喝斥司錦,由著他攙扶。
殿外候著的安公公心里雖然也想去看看慕容良睿如何了,但他還是耐著性子親自安排玄離他們兩人在宮里住下。
暴雨打在屋檐上叮咚響,安公公在安排他們住下後,便客氣的和兩人告了辭。安公公一走,玄離身子顫了顫,全身像是散了架一般,直接就噴出一口血。
「師尊!」司錦驚的趕緊上前將玄離扶著坐下。玄離白著臉,喘著氣的低低念叨著一些話。巫師替人還陽也會在作法的時候被巫術反噬的。輕者巫師受內傷,重者暴斃而亡。
而玄離剛才為慕容良睿還陽也被反噬受了很重的內傷了。接下來的幾個月里,他可能都要好好調養身子了。所以慕容良睿那里,就看他和他女兒的造化了。他不可能再幫他還一次陽的。
姜國,滿月樓。
宗政涼尉坐在燈案下,緩緩的攤開一幅畫卷。畫卷里畫著一個女子懷抱嬰兒的女子,那女子笑靨如花,明媚動人。
宗政涼尉痴痴然的盯著畫卷,一只修長的大手忍不住的從那畫卷上輕撫而過,邪譎的雙眼里也溢出了絲絲的笑意。
床上睡著的宗政泓墨從一個噩夢里驚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眼楮,看到背著他而坐的皇叔。他低低的喚了宗政涼尉一聲,可他的皇叔不知道在看什麼,似是看的很專注,連他喚他都沒有听到。
宗政泓墨輕手輕腳的從床上下來,走到宗政涼尉身後,順著光線照射的方向看過去。他看到了一張畫卷,畫卷里畫著的是抱著他的母妃。抱著他的母後笑的溫婉可人,是這世上最美麗的女子。
只是……他的母後不在他身邊了。
「皇叔!」宗政泓墨眼神黯然的又喚了宗政涼尉一聲,宗政涼尉這才注意到已經醒來的皇佷。夜里風涼,他擔心身體孱弱的他又著涼了,便緊張的想要抱起他,把他送回寢榻的被窩里。
可宗政泓墨卻拉著他的手,問道,「皇叔,他們都說你要娶姜國的玖陽公主。墨兒不喜歡她,你不要娶她好不好?」
「墨兒,別發小脾氣。她……也挺好的。皇叔現在年紀也大了,身邊怎麼可以沒有妻子呢?」宗政涼尉蹲,寵溺的模了模他的腦袋。
「可是……我就是不喜歡她。皇叔,你娶了母後吧。等你娶了母後,母後就可以一直跟我們在一起了。哦,還有妹妹呢。咱們四個人就可以一直都不分開了。」宗政泓墨一想到這些日子一直過來討好他皇叔的玖陽公主,他心里就莫名的討厭她。
皇叔是母後的,其他人都不能染指。
宗政涼尉听他這般說,便已經知道被自己皇佷掛在口中的那個「母後」是宋姒姒了。宗政涼尉輕嘆了嘆口氣,一把將他扛在肩上,將他送進溫暖的衾被里。
「墨兒,不行的。她不是你母後,她是北烈國皇帝的女人。咱們以後不要再想她了好嗎?你以後啊,只要想著等皇叔成親了,會多出一個人來寵你。這不是很好的事情嗎?」
拉過另一條衾被,宗政涼尉挨著宗政泓墨躺下,又將他緊緊的擁入懷中。
宗政泓墨嘟嚷著嘴巴,還是表示不喜歡那個玖陽公主。宗政涼尉只能耐著性子又哄了許久,才把他哄睡了。只是睡夢中的宗政泓墨,在翻了個身後,還是張著粉女敕的唇瓣小聲的喚
了一聲「母後」。
宗政涼尉安靜的看著他,一張冷酷狂霸的臉沉了下去。
他的皇佷兒不喜歡玖陽公主,他會何嘗喜歡呢?
只是當日玖陽公主來找他,她告訴他,只要他能迎娶她為姜國攝政王的王妃,他就可以幫他從姜國皇宮里弄到可以治他皇佷病的草藥。因為這樣,他才主動去明仁帝那里請了婚。
墨兒是他這世上最重要的人,只要能救得了他,他什麼事都願意做,包括犧牲他的姻緣。
宗政涼尉想到這里,心里默然的又輕嘆了一聲。他的腦海里忽的就又想起了那個和雪兒長的極為酷似的女人。她是幸福的,有慕容良睿這般的有擔當的男人照顧,必定會很幸福。
苦澀的一笑,他抿著唇搖了搖頭,趕緊把腦海里突然浮起的宋姒姒甩開。他這個東楚國的攝政王沒有讓自己喜愛的女人得到幸福,他心里還是願意那個長的和雪兒相似的女人得到幸福的。
而他……雖然不喜歡玖陽公主。但大男人做事要負責,既然娶了她,他也會善待她的。
宗政涼尉緩緩的闔上眼楮,漸漸的睡了過去。對于他這樣的人,也只有在夢中才能和他的雪兒在見面。
而姜國的同一片夜空下。
瞎了左眼的姜戚熾正在玖陽公主的寢榻上縱橫馳騁著。鸞帳內,玖陽公主也強忍著惡心,賣力的討好著他。這一對姜國百姓一提起就滿是敬仰之情的兄妹,在這樣的夜色里正做著最為不堪的事情。
事畢,姜戚熾並沒有像往日那般的急著離開。相反還打算留在玖陽公主的寢殿里過夜。姜戚熾滑膩的手從玖陽公主的臉頰上輕撫而過,給人的感覺就好似被一條蛇觸模著。
「本宮的好皇妹,過幾天你就要跟宗政涼尉他們去東楚國了。本宮在這里先給你道個喜啊。等你成了東楚國皇後,千萬不要忘記了皇兄和你之間的千日恩啊。」姜戚熾涼涼的笑著,尖利的指甲又從玖陽公主的臉上刮過,玖陽公主不敢喊疼,只能攀附著他的手臂,撒嬌著,「皇兄,玖陽即使去了東楚國,也是姜國的人,以後也要仰仗皇兄呢。」
姜戚熾尖嘎的陰笑著,突然又抓起她的頭發,將她整個頭摁在床頭猛力的撞擊著。當看到玖陽公主臉上閃現的痛苦神色,他更加開心的大笑了。
「皇妹,你可記得你今天說的話。不要以為去了東楚國我就拿你沒有辦法了。像你這種放dang的連自己皇兄都能勾的女人,宗政涼尉要是知道了,你以為他不會休你嗎?」
姜戚熾右眼滲出狠戾的光芒,又尖聲道,「所以,去了東楚國,你給我老實點。如果敢調轉槍頭來謀算姜國,本宮會讓你生不如死的。」
抬腳,他毫不憐香惜玉的往玖陽公主的月復部處重重的一踹。這一踹,讓玖陽公主小月復痛得整個人都蜷縮成一團。但即便這樣,玖陽公主還是緊咬著唇瓣不敢喊痛。
一夜後,姜戚熾離開。
清晨,萍兒小心翼翼的靠近寢榻,喚了喚玖陽公主,玖陽公主從寢榻上緩緩爬起,雙眼迸發著無限的怨毒。
被姜戚熾折磨的她,心中暗自發誓,無論如何她都一定要在東楚國做出一番大事來,到時候將所有害她、折磨她、傷害她的人都狠狠的踩在腳下。
「萍兒,給本宮沐浴更衣,本宮要去滿月樓見宗政涼尉。」
萍兒看著玖陽公主,卻是小心翼翼道,「公主,昨晚冷宮那里又來傳消息了。說夏皇宮她真的快不行了。公主,奴婢擔心皇後她那里若是出事了,公主您還要為皇後娘娘守孝三年。」
萍兒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有一個玉枕從鸞帳內飛去。玖陽公主的罵聲也喋喋不休的傳了出來,「見鬼,沒用的廢物,總是拖本宮的後腿。本宮要是不能成功嫁到東楚國,本宮她一定要把她千刀萬剮了。」
從寢榻上走下來,玖陽公主又冷冷的對萍兒道,「沐浴更衣,本宮先去見見那個沒用的廢物。」
萍兒不敢再說什麼,慌忙的退了下去。兩三盞茶的時間後,穿著華麗錦袍的玖陽公主已經出現在冷清破舊的冷宮里。萍兒在前頭帶路。
兩人推開一扇破舊的門,走到一處荒蕪的宮殿前。宮殿門口,一個老嬤嬤早已經候在那里了。看到玖陽公主主僕兩,喜的趕緊上前給玖陽公主磕頭,「公主,您來的太好
了。皇後娘娘她正盼著能見你一面呢。」
玖陽公主鄙夷的掃了那嬤嬤一眼,抬腳徑直的走入宮殿內。因為是冷宮的緣故,殿內陳設破舊不堪。玖陽公主嫌棄的往里走。
一張破舊老式的床板上躺著一個姿容枯槁,面色憔悴,還不停咳嗽的女人。而這個女人就是玖陽公主的親生母親,也是姜國的皇後夏斕曦。
夏斕曦被打入冷宮幾年,作為親生女兒的玖陽公主從未踏入冷宮一步。今天若不是萍兒說夏斕曦要死了,她估計也不會來的。
床上的夏斕曦听到腳步聲,撐著身子從木板床上爬起。當看到自己唯一的親生女兒,她激動的又咳嗽了起來。
「玖兒……你來看母後了?母後能在死之前看到你一面,好高興啊……」
玖陽公主完全忽略掉夏斕曦臉上的欣喜神色,不悅的罵道,「你真的是我的親生母親嗎?別人的母妃,恨不得使盡渾身解數留住父皇的寵愛,從而為自己的子女鋪路。可你這個賤婦呢?你不但在父皇面前失了寵。現在你女兒好不容易靠著自己的努力要去姜國了,你這里偏又鬧出ど蛾子。你要死?你可真的好意思死啊?」
來自親生女兒的嘲諷和譏笑讓夏斕曦臉上的欣喜之色直接僵住。她用難以置信的表情望著自己十月懷胎生下里的女兒。
玖陽公主狠狠的剜了她一眼,更是又直接罵道,「老賤婦,今天我來這里就是跟你說一聲。你即便想死,也得等我嫁給了宗政涼尉後你再去死。要不然,就別怪我這個女兒記恨你一輩子了。到時候你死了,我也會讓你挖出你的尸體狠狠鞭尸!」
「玖兒,我是你母後啊,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夏斕曦怔怔的看著自己女兒。她真的是她的寶貝女兒嗎?
玖陽公主是恨夏斕曦的。從小她這個皇女就是明仁帝放在手心里寵大的。可偏偏夏斕曦因為和明仁帝在某件事上發生分歧,從此便在明仁帝面前失了寵。而在夏斕曦失寵被打入冷宮時,她這個皇帝最寵愛的女兒也被皇帝冷落了一段時間。那段時間里,她被宮中的人嘲笑、陷害。過慣了嬌生慣養日子的她,最後實在捱不過去了,這不只能卑賤的去求姜戚熾。讓姜戚熾幫忙重新在明仁帝那里得到了寵愛。
不過也因為這件事情,她就被姜戚熾看上,從而委身于他。
玖陽公主心里把自己受到的這些苦痛都歸咎與自己生母的沒用。故而在她重新得到明仁帝寵愛後,她從來不會來看她。
「你要是有本事,我當然願意承認你這個老賤婦是我的母後。可你看看你現在都成了什麼樣子了?沒用的老東西。連一個男人都留不住,你這樣的女人憑什麼讓我喊你母後?好了,我也懶得跟你再廢話,今天算是咱們母女最後一次見面。」
不屑的瞪了瞪她,玖陽公主急不可耐的直接離開。木板床上的夏斕曦見她就這麼離開了,慌的從床上起身想要去追玖陽公主。
可萍兒突然出現,擋住了夏斕曦。主人是什麼姿態,做奴才的也是什麼姿態。萍兒傲慢的扯著嘴角,冷冷道,「皇後娘娘,公主身嬌肉貴,貴不可言。皇後你若是真的憐惜公主,就好好活下去。這樣等公主和東楚國攝政王成親後,說不定還會感激你,要不然……呵呵……」
萍兒冷哼了幾聲,甩袖離開,那架勢那姿態,活活就是玖陽公主的翻版。
夏斕曦身子一震,整個人直接栽倒在地。殿外守著的嬤嬤听到聲音,趕忙的跑進來。這一進來看到夏斕曦已經昏死過去,急得趕緊掐住她的人中。夏斕曦再醒來時,馬上就失聲痛苦道,「劉嬤嬤,你們以前幾人怎麼說她,本宮都不信。可今天……嗚嗚,本宮怎麼生出這樣的女兒啊……」
劉嬤嬤臉色難看的又低聲道,「皇後娘娘,公主剛才臨走前說……她會讓人給您送一些靈芝人參過來給您……」吊命。
別人的孩子給自己母妃送東西,那是懷著孝心。可她的女兒,那純粹就是不希望自己死了……夏斕曦心中一痛,眼皮一番,又昏迷過去了。
幸好不久後,玖陽公主派來的御醫就來給夏斕曦診脈了。御醫開了一些藥方,劉嬤嬤跟在夏斕曦身邊,也略懂一些藥理。當看到御醫開的藥方時,心「砰砰」的亂跳著。
這御醫開的都是藥性極猛的虎狼之藥,這些藥物雖然短時間里可以保命,但這些虎狼之藥的藥性極為強,會讓服用這些藥物的人產生各種疼痛。
劉
嬤嬤心里嘆息,抬頭又去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夏斕曦。
未來的一段時間里,對這位皇後來說,將是生不如死的煎熬。
幾天後。宗政涼尉一行人和明仁帝告別,啟程回東楚國。而姜國最為尊貴的公主玖陽公主也在這一次由著姜國護衛隊的護送,跟著宗政涼尉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踏上了回東楚國的路程。
而隨著宗政涼尉和玖陽公主啟程回東楚國的事情傳出來,姜國玖陽公主嫁與東楚國攝政王的事情成了不可逆轉的定局。從此姜國和東楚國變相結為同盟。北烈國被排斥在外。
不久後,姜國派兵在和北烈國相鄰的邊境線上囤兵。
有消息說這是姜國和東楚國要出兵攻打北烈國的前兆。此消息傳到北烈國,北烈國朝堂上許多官員開始上書給皇帝慕容良睿。希望他這個皇帝能露面並且放低姿態,盡快的和姜國東楚國拉好關系。
而北烈國周圍的小國也自發的結成同盟,開始出兵在邊界線挑釁***/擾北烈國百姓。這些小國打的算盤是一旦姜國和東楚國出兵攻打北烈國,這些小國也想趁機分一杯羹。
不僅如此,北烈國在其他國家行商的商人也被其他國家的人肆意欺凌,損失慘重。
一時間北烈國成了人人可欺的軟柿子,誰都想趁機咬上一口。軒親王打仗厲害,但若是講到玩弄權術,同時對付姜國和東楚國,這可就不是他的長項了。
所以北烈國百姓間一時間也惶恐不安,等著他們的皇帝站出來。
到最後,整個天下人都把好奇的目光放在北烈國皇帝慕容良睿身上,等著看他出面怎麼應付北烈國眼下糟糕的局面。
而身體孱弱的慕容良睿自從被玄離救回來後,還躺在床上養著。外面糟糕的局面宋姒姒本是讓人瞞著他。但架不住御史台那些官員天天在他寢殿外下跪,他不知道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