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戚熾像往常那般肆意縱橫著,整個人的精神激越高亢,那種極致的快樂愉悅著他的神經,讓他的動作越來越快。舒愨鵡
而在這種極致的快樂的影響下,他腦海里漸漸勾勒起一幅宏偉的藍圖︰等他殺了慕容良睿,搶了宋姒姒,滅了北烈國後,他接下來會出手對付東楚國的宗政涼尉。
一旦宗政涼尉也被他打倒後,那東楚國的小皇帝貌似長的也還可以,他不介意也收了他錁。
而等把東楚國也滅了後,恐怕那時候他的父皇那個老不死的也活的差不多了。等他父皇一駕崩,他這個姜國太子就可以一統全天下,到時他定能一手緊抓權勢,一手緊抓美人。
八角檀香爐里有裊裊的青煙升起,姜戚熾心里美美的把他以後的人生藍圖給想了一遍,身下的動作也越來越快…鉿…
小院子外,值夜的侍衛還有侍女听著屋里傳來的男女混合聲,似是早就習慣了一般,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
天上的月亮不知何時躲進了雲層,驛站的夜空上有夜鳥發出尖利的啼叫聲飛過。
「啊!」屋里,一陣尖利的女聲恰好在這時候驚響起,那女聲穿破屋頂,在夜色里詭異的回蕩著,驚走了棲息在驛站外一棵梧桐樹上的鳥兒。
守在屋外的侍衛听到這聲音,慌得沖了進去。而當他們進屋時,看到的赫然就是赤果著身子的姜戚熾俊逸臉上罩上一層冰霜,目光死死的盯著床幃之側的一個清倌兒。那個清倌兒名楚闌,長相偏陰柔,但極美,是姜戚熾的手下為他找來的新寵。但現在就是這個新寵手里攥著匕首,狠狠的刺入了姜戚熾的心口處。
「啊!」萍兒和另外一個清倌兒嚇得驚叫連連,慌得抖著身子縮在角落里,不敢再去看姜戚熾。
姜戚熾心口處已經有觸目驚心的鮮血涌出來,他痛的眉頭一攢,繼而就揮動起拳頭就往那楚闌的臉上用力揮去。
楚闌眼底有冷光閃過,趁著他的拳頭揮來時,手上的匕首又是一用力,往姜戚熾心口刺得更深了。姜戚熾身子一震,手上的拳頭揮過去,將那清倌兒直接打下臥榻。
楚闌跌在地上,可眼里還是閃爍著對姜戚熾的恨意。他抓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又高高揮起,想要對姜戚熾進行二次攻擊。但這一次卻被沖進臥房里的侍衛給制止了。那些侍衛將那個清倌兒團團圍住,無數把利刃對準他,只要他敢再動一下,他便馬上會被那些利刃刺成刺蝟的。
臥榻上,姜戚熾見那個清倌兒已經被制服,他一只手捂著胸口,臉色蒼白,抖著唇瓣驚恐的嚷著,「傳御醫!」
侍衛們不敢怠慢,也趕緊的催人去請了他們隨行的御醫。
而屋里這時候已經亂成一團,有照顧姜戚熾的,有要拖著楚闌出去暴打一頓的。他們隨行的御醫以最快的速度被請來,姜戚熾現在已經可以感覺到胸口處傳來的陣陣銳痛了,他黑沉著臉對那個御醫威脅道,「一定、一定……要救本宮……不然本宮要你全家陪葬。」
御醫悄悄的擦了一把汗,提著醫箱上前查看他的病情,但御醫很快的就發現了一件極為糟糕的事情。那楚闌的匕首正好不偏不倚的刺進太子的心口正中心,血已經止不住了,恐怕要……
御醫心一揪,也不敢把自己的發現說出來,只能低著頭盡全力的為姜戚熾醫治。而姜戚熾赤果的身子已經被冷汗所浸透,身上傳來的劇痛讓他痛不欲生。
對死亡的恐懼慢慢的在他心頭縈繞起。
他怕他自己會……就這樣的死在一個楚風館出來的清倌兒手里。
他怕在他還沒有實現他的抱負時就栽了。
僅剩下的一只眼楮里涌起凌冽的恨意,他自己不好過了,他也絕對不會讓楚闌好過。抖了抖唇瓣,他讓人去把那個膽大妄為的楚闌押上來。
刺客楚闌已經被姜戚熾身邊的侍衛打的遍體鱗傷,等他被拖進來時,就只剩下一口氣了。但即便是這樣,楚闌還是咬著牙目光仇視的瞪著姜戚熾。
「誰……誰讓你刺殺本宮的?」姜戚熾蹙眉眉頭忍著痛問著,他不相信一個無權無勢只能以色事人的清倌兒敢對他下黑手。
「像你這種畜生……是老天看不下去了,讓我來收你的。」楚闌咬牙剛說完,旁邊一個侍衛上前就往他身上用力的一踹,那清倌兒喉嚨口一甜,立即噴了
血。
「本宮再問你……問你一遍,如果你再不說……本宮……啊,你輕點,本宮是讓你來給本宮治病的不是讓你來殺本宮的。」姜戚熾話說一半就被御醫弄的心口又是一陣銳利的抽痛,他便黑著臉轉而把御醫給臭罵了一頓。
御醫身子微微一抖,手上的動作也變的更加輕柔了。
「說!到底是誰讓你來殺本宮的?」姜戚熾又大吼一聲,但他這麼一吼,便牽動了身上的神經,痛的他又連忙齜了齜牙,恨不得一刀寡了為他醫治的御醫。
清倌兒牙齒緊咬著,似是依舊不肯吐出幕後的指使者。
姜戚熾又對自己的親信吼道,「快想辦法讓他開口!」
有擅于下毒的親信上前一步,從懷中的袖子里掏出一根銀針,對著楚嵐的手臂就刺下去。沒多久,楚闌便覺得全身仿若有千萬只蟲子在啃噬他的身體,他開始蜷縮著身子不停的在地上來回蹭著,臉上滿是痛苦的神色。
熬了大概快一炷香的時間,似是被折磨得已經快要崩潰的他終于開口,斷斷續續道,「是……北烈國皇帝慕容良睿……是他要太子死的。」說完這話他又趁著眾人不注意之間,瞅準時機,突然從地上爬起來,身子往前一沖,用力的撞在臥房里的一根石柱子上。
血濺當場!
這楚闌就這麼就死了,姜戚熾心口就猶如燒旺的辣油,火辣辣的。他對給自己治療傷口的御醫又發了一頓火,無形中也加速了身上了血液流動,御醫不得不苦著臉勸說道,「太子殿下,為了您的身子,您千萬不要再生氣了。」不然他這里即使用再好的藥來給他止血,也控制不住傷口啊。
姜戚熾听御醫這麼說,他才老實了一些。但他依舊不甘心的向屋里的其他侍衛大聲吼道,「慕容良睿,本宮只要活著就一定不會饒過你的……本宮要殺了你,啊……」姜戚熾這麼一嚷著,身子又是一陣劇痛,眼淚都滾落下來。
因為姜戚熾的傷口很深,御醫試了許多的辦法,最終也沒有成功的給姜戚熾的心口止住血。
誰也沒有想到一向yin亂風流的姜戚熾最後也栽在他「風流」這兩個字上了。
當晨曦的第一縷陽光照進來臥房時,堅持了一夜的姜戚熾終于挺不住了。他抿了抿慘白而干裂的嘴唇,帶著對人世深深的眷念和不甘,張嘴對臥房里站著的親信道,「告訴本宮的父皇……一定要、要幫本宮報仇……還有……還有一定要……」他說的極為吃力,但僅有的一只眼珠里依舊帶著最惡毒的光芒,「一定要殺了慕容良睿,把他的女人……女人給本宮……」
彌留的話還未全部說出,姜戚熾就感覺好似有一雙大手扼住了他的呼吸,他能呼吸到的空氣已經越來越稀薄,恍惚間看到一個披頭散發的惡鬼緩緩的抬頭目光凶橫的向他看來。他一怔,那惡鬼分明就是被他親手害死的皇妹。
「不、不要過來……啊!」惡鬼陰森森的笑著,張開了她的血盆大口猛的向他咬來。
他瞳孔劇烈一縮,身子一僵,手就頹然的垂了下去。
御醫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一臉惋惜的搖了搖頭,頹然的嘆著氣。
臥房里站著的所有人臉上皆露出悲戚的神色。這姜太子就這般走了,那他們這些人即使回了姜國,皇上也不會饒過他們的,甚至他們的家人也會受到影響。
眾人心里惻然,但又想著清倌兒死前說的那番話,清倌兒說要讓他們姜國太子死的人是慕容良睿。以慕容良睿和太子的恩怨,慕容良睿的確可能派人來殺太子。只是現在凶手已經死了,死無對證。他們若是這個時候能在北烈國查到慕容良睿害死太子殿下的證據,說不定皇上那里會饒過他們家人一命。
萍兒早就被人從臥榻上拉扯下來了,衣衫不整的她緊抱著身子可憐巴巴的蜷縮在房間里的角落,眼里滿是驚恐和不安。
太子爺答應過她的,回了姜國就讓她成為東宮里的一名侍妾的,可現在太子就這麼走了,那她眼看已經到手的榮華富貴便也被斷送了。
為什麼老天要這樣對她啊!
萍兒喉嚨口涌上來一陣腥甜,眼珠一番,整個人就昏迷了過去。而在她昏迷後,立時有人將赤果著身子的她還有另外一個清倌兒拖了下去。小院外不多時就傳來杖刑聲還有萍兒與另外一個清倌兒的痛呼聲,又過了大概一刻鐘,那痛呼聲就漸漸的弱了下去,最後歸于平靜。
姜戚熾被楚闌這種小角色刺死,這樣的恥辱是不能向外張揚的。驛站里,所有的太監和侍女都被滅了口,還有當初把楚闌引見給姜戚熾的人也被拖累,直接杖斃。
活著的人中都是效忠姜國皇室,效忠姜戚熾的。下午時,楚闌的資料已經被送到姜戚熾的親信手里。這些資料都是姜國駐扎在北烈國的探子查到的。這些探子隱藏極深,他們滲透不了北烈國皇宮,但若是查個清倌兒之類的,那是小菜一碟。
眾人一看,楚闌,家貧,幼年極為坎坷,幾經波折被賣入楚風館。後來便在館主的調/教下開始接客,成為楚風館里翹楚,平日里喜歡書畫、彈琴,並無其他的特殊的愛好。
單是從這些看來,這楚闌和太子無冤無仇,楚闌這般豁出命的殺太子也只能說是受幕後的人指使了。幾個親信懷著疑惑又繼續看下去。
楚闌父母也都生活在北烈國,都是老實本分的莊稼人。而楚闌的叔伯嬸娘是做小買賣的生意人,似乎也沒有什麼問題。
而再追溯上去便是楚闌的祖父祖母了。雖然楚闌的祖父祖母都聲稱他們是北烈國,但探子查來的消息得知楚闌的這祖父祖母根本不是北烈國人,而是東楚國人。當年東楚國發生戰亂,楚闌的祖父祖母便逃到北烈國,在北烈國扎了根。這之後擔心北烈國人會排外,就漸漸的對外聲稱他們也是北烈國人。後來時間一長,他們周圍的人便淡忘了他們是東楚國人的身份,只當他們一家是北烈國人。
東楚國人的身份觸到某些人的神經,讓人不自覺的就往東楚國宗政涼尉身上懷疑。
眾人又往下翻資料,後面寫的都是楚闌這些日子和誰見過面、每天又都做了什麼事的記錄。不過有一條記錄上寫著楚闌要和太子回姜國的前幾天舍近求遠的去了會國館附近的裁縫鋪。但最後並沒有在那間裁縫鋪里買到什麼稱心的衣料。
會國館,東楚國的攝政王宗政涼尉他們可住在那里呢。
還有便是楚闌最近曾經去過清涼寺。而他去清涼寺的那一天日期東楚國攝政王宗政涼尉也正和宋姒姒去清亮寺燒香拜佛呢。
這兩次怎麼都跟宗政涼尉有關了?真有這麼巧?
楚風館和楚闌相交甚好的另外一個倌兒也在晚上時被人擄到驛站。這人膽子極小,還沒有用重刑就招了。他告訴姜戚熾的親信,楚闌在姜國玖陽公主死後的幾天里,隱隱的有為東楚國攝政王宗政涼尉報過不平,但也只是那麼一兩句而已。
眾人隱隱的嗅到了什麼氣息,再結合眼下姜國和東楚國的局勢,有些人懷疑是楚闌其實根本不是慕容良睿的人,他听從的是宗政涼尉的命令。宗政涼尉派人殺了姜國太子用來栽贓嫁禍過慕容良睿,一旦慕容良睿殺害姜國太子的事情被證實了,姜國和北烈國也正式鬧翻了,那宗政涼尉豈不是正好可以拉著慕容良睿一起來抵抗姜國?而且他們之前啟程來北烈國時一路上可是沒少被慕容良睿的人伏擊。但慕容良睿的人都沒有要太子的命。
當時慕容良睿都沒有要殺太子,那又何必在太子被他們夫妻羞辱後派人來殺他?
似乎想來想去還是宗政涼尉派人殺太子的可能性更高些。
眾人心里有了這個猜想,但又沒有確定的證據可以證明他們的猜想,所以他們也不敢妄斷。于是再寫給姜國明仁帝的八百里加急書上把慕容良睿和宗政涼尉都列為了可能殺害太子的幕後凶手。
這份八百里加急書幾日後被送到了姜國皇宮,被太監小心翼翼的呈給明仁帝,明仁帝在知道玖陽公主和太子姜戚熾皆命喪北烈國後,眼前猛的一陣眩暈,整個人直直的栽倒下去。
他原本是讓姜戚熾給慕容良睿難堪去的,最後怎麼就變成這樣的一個結果了呢?
皇上病重,太醫院的人皆忙的人仰馬翻,好不容易的把明仁帝給催醒了,明仁帝歪著嘴,心里百轉千回,「傳召護國大將軍進宮!」
明仁帝遠在姜國皇宮,並不知道玖陽公主是如何死的,他只從姜戚熾活時讓人傳來的消息上得知是宗政涼尉害死的。現在連姜戚熾這個太子也有可能被宗政涼尉害死。
一夜之間,他的太子和皇女皆被害,他這個姜國皇帝若是不做點什麼事情,那全天下的人可都會戳他的脊梁骨了。
一靜不如一動,他決定派兵干掉東楚國宗政那家人。而慕容良睿那邊,似乎他死去的皇兒已經安排好了,慕容良睿恐怕到時
候因為他的皇後要無暇他顧了。
北烈國皇宮里,宋姒姒親自向司錦請教了玄離前輩的傷勢。司錦的回答是玄離前輩身上的傷還沒有完全好,暫時不宜出來應酬人。不過他又讓司錦轉告宋姒姒說不要因為他一個人而耽誤了孩子的滿月宴。
宋姒姒和慕容良睿商量了一番,便還是依照之前商定的計劃,只請幾個人進宮來給孩子過滿月。遠在庵堂的孟氏作為孩子的外祖母也在受邀的名單中,慕容良睿派安公公親自去請孟氏,算是變相的給孟氏抬身份了。
一大早,公雞的啼鳴聲便喚醒了孟氏。孟氏幽幽的醒來,面靨上滿是憂愁。她的女兒現在已經是一國之後了,而她這個皇後的母親卻是只能窩在皇都城郊的一座庵堂里,想想還真是有些心酸。
姒姒她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
房門被人推開,一個大概只有十五六歲的女子端著水進來。看到孟氏,女子一張芙蓉面龐,膚白如玉,雙眸看似清澈透亮,卻暗藏刀鋒。她一走到孟氏面前,先把孟氏臉上的表情認真看了,看到她臉上隱隱透出的憂愁,她清眸閃了閃,淺笑嫣然道,「夫人,奴婢剛才進屋時听到院子里的喜鵲正嘰嘰喳喳的叫著,說不定今天會有喜事落在夫人您的身上呢。」
孟氏听她這麼一說,嘴角才微微有了些笑容,「錦榕,這些日子多虧有你照顧。等宮里那里要是有消息傳來,我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錦榕是她跟著庵堂主持趕集時踫到了,當時錦榕孤身一人賣身葬爹,她看著可憐就買下她了。這之後錦榕就專門負責照顧她的日常起居。
後來她的女兒被皇上立為皇後,宮中也派了嬤嬤和宮女來伺候她。只是那嬤嬤和宮女來她這里沒有多久,就一直擠兌錦榕。她看錦榕實在是可憐,便依舊把她放在身邊伺候她。至于其他的嬤嬤和宮女,那畢竟跟她不是一條心的。
錦榕淺笑,「夫人你是錦榕的再生父母,錦榕能照顧到夫人是錦榕的福氣。」
孟氏嘴角邊的笑弧因為她這話也明媚了些許。
兩人談話間,外頭又有一個小宮女打扮的人急慌慌的跑進屋里,「夫人,大喜啊!宮里終于派人來接你了。而且來的還是皇上身邊的太監總管安公公呢。」
孟氏眉毛一挑,驚喜道,「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夫人你快點準備,安公公的人在外廳候著呢。」小宮女喜滋滋的說著,她們就說了皇後娘娘哪里會不管孟氏。這不,果然派人來接孟氏了。
錦榕听了小宮女這話,清眸幽幽,唇角邊有一抹詭異的笑容綻開。不過孟氏沉浸在終于可以進宮見女兒的喜悅中,她並沒有看到錦榕嘴角邊的那一抹笑容。
大概兩個時辰後,孟氏終于在一眾宮女的簇擁下,來到外廳和安公公見了面。安公公看到孟氏,抱了抱拳,客氣的行了禮,道了一聲,「夫人。」
孟氏知道安公公的身份,也趕緊還了一禮,客氣的問道,「安公公,姒姒她現在如何了?」
「皇後娘娘極好,夫人不必擔心。」安公公垂眸道。
孟氏嘴角一抿,姒姒她既然活的好好的,為什麼一直不肯來見她這個母親?